醒来的到底是谁?
她是被极寒冻醒的,迷迷糊糊间,便感到有人抚过她的脸,细细拂着她的发,最后忽然又握住了她的手,她一惊之下,便猛然睁开了眼,一阵冰凉的感觉袭来,就见四周全是万年寒冰,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床上。
这里哪里?
她愣了一会儿,心里突然一阵惶恐难耐,醒过来的是她?
是白素尘!
可寒酥呢?
她回去那个世界了吗?还是……
白素尘想着,强忍着各种晕眩的不适,勉强用手支撑着从冰床上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旁边,不知何时,竟站在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啊……”白素尘心里一抖,差点忍不住惊叫出声。
他是……
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想看又不敢抬头,心突突地跳了起来,这个黑影太熟悉了,当初她就是被他所擒,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果然,当她按下恐惧,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便正对视上了那魔头布满血丝的眼睛。
是无天!
白素尘吓得一个激灵,跳下床就要夺门而出,可还没走到门口,两扇大门就被一道乌光给封住。
她顿时一怔,刚要转身再逃,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一双大手拥入了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
白素尘顾不上多想,便要挣扎着推开他,却突然感到一阵隐隐压抑着的颤抖传到了她的身上。
“别再离开我……”
一句嘶哑的声音从无天喉咙中飘了出来,声音虽轻若浮尘,却重重地击在了白素尘的心上。
什么……
白素尘背脊一僵,原来……
原来,这个魔头竟把自己当成了寒酥。
明白过来后,忽然间,她也不那么害怕了,便只能僵着身体,不再反抗,可脑海里却在寻思着,她又该如何告诉这魔头真相?
抱了许久,无天仿佛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手臂一松,这才缓缓放开了她。
他痴痴地坐了一夜,反复回想了很多,看着她躺在那里,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心中仿佛被什么掏空,再产生不了任何的情绪,只留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可当第二天,他看到她睁开眼的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光亮了。无天只觉得心脏一阵热流滑过,便再控制不住了。
然而,冲动过后,无天的头脑也有些清醒了,白素尘见他松了手,更是下意识地退后了好几步,就这样,两个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忽然就陷入了一片静默,二人相对无言,禅房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白素尘终是沉不住气了,她抬起头看了看无天,见他仍直直地盯着自己,犹豫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她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为好,因为她心里也明白的很,若是捅破了这件事,她的下场,或许比当初更惨。
可是,即便自己代替寒酥继续存活下去,又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呢?
“你在想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房间内沉默的气氛随着无天的再度开口,才终于被打破。
“放心,本座不会再伤害你,来,先喝杯酒吧。”
“酒?”白素尘微微一愣,默默收起思绪,便看到无天一挥衣袖,一个熟悉的酒坛便呈现在了面前,随后又突然凭空变出两只杯子,将其中一只斟满递给了她。
“这……”
白素尘迟疑了下,不明白这魔头安的什么心思,为何突然要与她喝酒呢?想了想,也只得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可刚一接过来,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猛然记起寒酥就是死在了这毒酒之下,手忍不住微微一抖,几滴酒便洒了出来。
“怎么?你怕有毒?”
无天见她这般反应,蓦地探手过去,将手中的杯子与她的酒杯轻轻一碰,道:“也罢,为了庆祝你重生归来,本座先干为敬!”
说着一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轻轻把杯底冲白素尘亮了亮。
白素尘见他此举,便知自己再难拒绝,无可奈何下,只得为难的端起酒杯,慢慢凑到了唇边,可整只手都在剧烈颤抖……
喝还是不喝?
赌还是不赌?
白素尘闭了闭眼,最终,她还是不敢拿性命去赌,控制不住地一转手,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你!”无天面色一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不信本座?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毒害你,还会如出一辙……”
“不是的!”白素尘不等他苛责完,便脱口而出道:“不是不信,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我根本就不是她!”
“你说什么?!”
“咣当”一声,无天手中的酒杯从手中掉落,整个人呆住了……
白素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甚至诧异自己为何会冲动的说出真相。
可她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身负两个人的命运,又怎能轻易去赌?!
一刹那,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不善于撒谎的她,面对这个大魔头,再也伪装不下去。
她也终于明白了寒酥,一直来的步步为营,和小心谨慎,可那是她的命运,自己又岂能再步后尘?
于是,白素尘深深地呼吸,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才决定坦白道:“我说,我不是她,不是之前的白素尘,还记得三百年前你抓回我的那天吗?其实那时,我便不在是我了。所以,你当初抓来的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而已,她说她叫寒酥,可她却并不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或许这一切会让人觉得很难以置信,但事实的确如此,信不信由你决定。”
这一番解释下来,禅房里的光线似乎也变得昏暗起来,她看不清无天作何反应,只隐约听到深深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虽已在极力克制,却还是能感觉到无天胸中翻涌的万般情绪。
想想看,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种种难耐都压在他的心头,饶是这魔头再冷的性子,也受不了这番变化所带来的困苦吧。
白素尘还在深思间,一阵冰凉的风吹开门窗,飘了进来,无天不知何时,已经解除了封禁,走到了她的面前,森冷的气息也同时包围了过来。
“你……”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未做出反应,无天冰冷的手已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上:“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无天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才是真正的白素尘,那个当年掉落云端,想要逃出他手掌心的白素尘!
“不错!是我。”白素尘被掐得难以呼吸,勉强才挤出几个字来:“魔头,没想到吧,亏你还自称佛主,竟一直认错的人,什么法力无边,真是愚蠢至极!”
“住口!”无天咬着牙,手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本座!她在哪里?那个叫寒酥的在哪??”
“想知道?无可奉告!”
“你找死!”
“啊……”
白素尘脖子咔嚓一响,险些被掐死过去,她望着对方眼中一阵阵的发狠,这才发觉无天对寒酥的感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只怕下一秒她若说出寒酥已死,便会让自己立马毙命。
但她无法多想,只能在他手中不断挣扎道:“魔头!你若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
“你!”无天眯危了眼,猛地一用力,将她甩在了地上。
“咳咳咳……”白素尘忍不住用手握住喉咙,深深喘了几口气,才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呵呵呵,原来你这魔头也会有弱点啊……”
忽然间,她像是抓住了什么,竟不再畏惧,反而抬头冷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好,实话告诉你吧,寒酥已经不存在了,若想要她回来,除非……”
说到这里,她的笑声停住了,顿了顿,才一字一句道:“除非结合十六颗舍利,只有舍利子的力量,才能将她唤回这个世界,所以,如此大的血本,你舍得下吗?”
“什么?”
闻言,无天如雷击般一怔:“你说的可句句属实?”
“绝无半句虚假!”
“你发誓!”无天目光咄咄逼人地盯住她:“若敢欺骗本座……”
“好!”白素尘为了让他信服,清了清嗓子,指天发誓道:“我白素尘对天起誓,若有半句虚假,宁遭天打雷劈!”
发完誓后,白素尘不禁有些心虚了,可她偏偏就不信了,且不说十六颗舍利究竟能不能唤回寒酥,一旦没了舍利,无天精心谋划的宏图大业,又该如何实现?难道这魔头为了寒酥,竟能放弃整个三界?
然而,白素尘不信的事情,无天却莫名地信了,他见对方发了重誓,忽然想起曾经的白素尘,那个寒酥,当初亦同样如此。
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放过白素尘一马,敞开大门让她安然无恙地离去。m.xiumb.com
只是从这一刻起,他的内心世界,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寒酥?阿羞?三界?
三万多年前,他做不到五蕴皆空,三万多年后,却仍是心有魔债。
没人知道,这魔头究竟会如何取舍,最终的选择,又会是怎样?
白素尘也没想到无天会这般轻易的放她离去,走出门的瞬间,当她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新,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待白素尘走后,无天又独自坐在房里,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许多酒,直到将坛里的酒喝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残留在口中的似乎只有苦味儿。
不久后,黑袍和巨蟹进来之时,无天已经被酒意晕红了脸庞,此时天还没大亮,无天趴在那里,口中还在喃喃不绝地呓语着什么。
“佛祖,佛祖?”
黑袍恭敬着摇晃了几下,今日可是出征蓬莱的大日子,各路兵将皆已点齐。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即刻出发。
“怎么办?佛祖怎醉成这样?这还如何去的?”
黑袍见摇不醒佛祖,只得转头对巨蟹吩咐道:“你快去拿块热毛巾来,给佛祖擦擦脸,醒醒酒。”
“是!”巨蟹答应着,正待离去,忽然瞥见无天手边放着的一块布,看起来像是丝帕,又像是毛巾,便投机取巧道:“有了!”
说着,便欲伸手拿起那块布,想要直接沾些热水,给无天擦拭一下脸。
可怎知,刚一碰到那块布,无天便突然睁开了双眼,一个反手握住了巨蟹的手腕:“放下!你好大的胆!”
“不是的,佛祖!”巨蟹吓得扑通一声,赶紧跪了下来:“佛祖饶命啊!”
黑袍见状,急忙替巨蟹辩解道:“佛祖,巨蟹只是见您酒醉不醒才想……”
“够了!”无天猛然一拂袖,将巨蟹掀翻在地:“以后本座的东西少碰!这次就先饶过,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说完,他快速将那块布又揣进了怀里,像是在掩饰什么,又或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肃容端声道:“即刻出发蓬莱!”
“是!弟子遵命!”
黑袍躬身领命,对于无天的喜怒无常,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而巨蟹哆嗦在地上,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得赶紧爬起来,跟着黑袍后面,匆匆退离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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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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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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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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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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