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发出一星期后没有任何反应,度日如年的婷婷又耐心的等了几天,依然如故。婷婷按捺不住了,怎么办?去市公安局肯定见不到局长。给他打电话,这电话怎么打?如果实话实说,秘书肯定不会让局长接自己的电话。为了直接和时局长通话,婷婷想了一个好主意。通过114查询后立即拨通市公安局办公室电话,电话里一个甜美的声音问她那里,婷婷从容不迫的说:“省厅,请时永民接电话。”
几秒钟后,话筒里传了浑厚的男低音:“时永民,请问您哪位?”
婷婷马上说:“时局长您好!”
接着说:“时局长,我叫仝静秋,住海铃,十天前写给您的信收到了吗?”
时局长说:“收到的信很多,你反映什么情况?”
婷婷哽咽的说:“大年初四晚上,我家无辜被人非法搜查,我们家还是军属。”
片刻,时局长温和的说:“你别难过,我马上派人去海铃调查,这两天你在家等着啊!”
婷婷感动的热泪盈眶,激动说:“好,好,好,谢谢时局长,我在家等。”
第二天早上10点多钟,俩中年男人来婷婷家,自我介绍他们是市公安局纪检处的,婷婷要他们出示证件,看过证件,婷婷指着饭桌边的椅子说:“王处长,小张,你们请坐。”
婷婷给他们倒了水,然后坐在他们对面椅子上愤慨的诉说大年初四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完婷婷的叙述,年长一些的王处长和蔼的问:“你写给时局长的信有底稿吗?”
婷婷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于是反问:“你们要看吗?”
王处长满脸微笑的点头,婷婷暗暗琢磨书王处长看底稿的目的;是写给时局长的信他们弄丢了还是怀疑哪信不是自己写的?无论哪种情况,让他们看看底稿应该没什么关系。
婷婷起身去房间把底稿拿来递给王处长,王处长看后把底稿还给她。仍然满脸笑容的说:“基本情况已经知道了,我们还要作一些调查核实,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作出公正处理,到时候我们会把处理结果告诉你,你不要难过,好好保重身体,在家里安心等待,好吗?”
王处长的话让婷婷感到温暖也看到了希望,她点了点头,语气里充满感激的说:“谢谢!谢谢!我相信你们。”
出于对公安机关和王处长的信任,婷婷安心的在家等待。
几天后,厂派出所通知婷婷去市公安局纪检处,满怀感激之情的婷婷来到市局纪检处,王处长热情的接待她。见婷婷连连向自己道谢,王处长摆摆手说:“不客气,根据你反映的情况,我们作了详细调查,现在我把调查结果和处理意见告诉你,第一,熊木根副局长没有介入这件事。第二,厂派出所的徐科长仅凭举报便带人去你家查看,这是不对的,我们已经责成他向你赔礼道歉。可以吗?”
婷婷心里凉了半截,满怀希望和眼前现实的落差让她又气又恼,她两眼直直的望着王书记,许久才说:“熊木根没介入?哪我诬告熊木根了?”
王书记和颜悦色的说:“我们没说你诬告谁,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生气,回去好好休息吧!”
婷婷本想恳求王书记为自己主持公道,可想想王书记只不过是跑腿办事的人,他没有处理熊木根的权力,只有找时局长才能解决问题。
在离局长办公室还很远的地方便被民警拦住,婷婷说自己找局长有事,民警说局长不在,开会去了。
回到家,婷婷又开始给时局长写信,一封,两封,三封,每封信发出几天后就有公安部门的人来家安抚她,开始是厂派出所的所长向她赔礼道歉,后来是市局纪检处王书记再三解释劝导,最后一次来婷婷家的是兰云分局的孙局长,他语气恭谦的说:“小仝,我作为局长没保护好一方平安,让你受了惊吓,这是我的责任,在此,我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和慰问。”说完,非常绅士的对婷婷鞠了一躬。
望着高大魁梧风度翩翩的孙局长一本正经的给自己鞠躬,打算坚持一告到底的婷婷有些动摇了,正犹豫是否接受孙局长的道歉。突然,初四晚上的情景又浮现眼前,她立即对自己说;不!这事不能算了,他们这是在演戏糊弄自己,他们的目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非法搜查一事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婷婷态度坚定的说:“孙局长,你何必这样屈尊呢?你没有必要替人受过,这事不是你的错,是熊木根执法犯法,如果熊木根不出来承担责任,我绝不罢休。”
孙局长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神情,很快又笑容可掬的说:“小仝,以后我们常沟通,警民一家嘛!希望你能体谅我们工作的难处,多理解,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回到兰云分局,孙局长一进办公室,熊木根就来了,比孙局长略矮一点但同样魁梧的熊木根一脸沮丧的站在孙局长面前。
脸色阴沉的孙局长瞟了他一眼,声色俱厉的说:“我不管了!你自己处理吧!”
望着培养提拔自己的领导,熊木根胆怯的说:“孙局,她怎么说?”
孙局长狠狠地盯着他,很久才说:“你怎么这么浑呢?你让派出所三更半夜去军属家搜查已经很蠢了,更蠢的是你还跑到人家楼下去。有这样捉奸的吗?捉奸是你干的事吗?”
孙局长了喝一口水接着说:“你以为姓仝的是一般的家庭妇女?人家儿子是北京总参的军官,看样子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如果我不在时局长面前为你说情,你肯定完蛋了,搞不好这身制服都保不住。”
望着熊木根低垂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孙局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凝重的说:“时局长交待,马上开两会,为了确保两会的顺利进行必须排除一切不利因素,一定要看守好仝静秋,两会结束前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洪昌,按时局长指示,我已经调派了一辆车和三名民警24小时守候在她家附近,秘密监视她的行踪,我们局的警力本来就紧张,你看这事搞得多麻烦,好在海铃派出所安排了人员协助工作,老熊,千万要吸取教训啊!切不可为小失大。”说完,孙局长重重的叹了口气。
孙局长一行人走后,婷婷脑海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继续告下去,可能永远不会有结果。就此罢休嘛,想到所受的伤害和屈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婷婷想不通为什么各级公安部门如此包庇熊木根,明明知道他就是非法搜查的指使者,还说他没参与,怎么官官相护到这种程度?国法何在?婷婷越想越愤懑,发誓坚决一告到底,熊木根必须出来承担责任。
既然公安部门官官相护,找法院去,婷婷来到市法院,市法院的郝法官听完她的叙述很是愤慨,表示可以立案,因涉及到公安分局的副局长,还得请示领导。
第二次去法院时,郝法官的态度完全变了,立案的事只字不提,反而劝婷婷见好就收,婷婷气愤不已,认为是院长不同意立案,于是,写了一首打油诗寄给市法院院长。
[HTH][JZ]国法何在
[HTK]年过半百乃童心
辛勤豁达善待人
拥护政府热爱党
深信公安保太平
非法搜查梦惊醒
官娼勾结祸良民
日出东方遍地辉
我处何时见光明[HT]
这天,海铃派出所的徐科长来到涂红办公室,涂红瞟了他一眼说:“唷!什么风把徐大科长吹来了?”
小徐做了个鬼脸说:“看看老同学不可以吗?”
涂红给他倒了杯水,哼了一声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求我?说吧!”
小徐轻轻叹了口气,说:“被你说中了,我真的有事找你,这事还只有你能帮我。”
涂红瞪了他一眼说:“知道,我师傅的事嘛,你们这些人也太过份了!”
小徐连忙申辩:“这事真的不能怪我,哪天晚上熊副局长来派出所,值班人员叫来所长,他告诉所长,说你师傅把他妹夫藏在家里,要所长派人去搜查,所长打电话把我从被子里叫起来,我只好带俩人过去看看,开始只是随便看了看,后来下楼向熊副局长汇报屋里没男人,可他命令我们仔细搜查,我有什么办法?所长都听他的,我敢不听?”
涂红冷笑一声说:“好啊!你们搜查啊!找我干什么?。”
小徐苦笑说:“劝劝你师傅,不要到处告状,三级公安部门都向她赔了礼道了歉,应该可以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没造成什么后果。何必要得理不饶人呢?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你劝劝她,就算帮我的忙,怎么样?老同学。”
涂红哈哈大笑,望着小徐调皮的说:“哟!从不求人的徐大科长今天怎么了?我那帮得了你呢?你既然知道我们关系好,当时为什么不手下留情呢?现在要我帮忙,你不觉得晚了点吗?”
小徐一脸沮丧的说:“我说了,当时我没办法,现在上面保熊副局长,我成了替罪羊,如果你师傅一告到底,倒霉的肯定是我,实话告诉你,现在他们最怕你师傅去北京找儿子,如果她儿子部队出面,这事麻烦就大了。
涂红说:“哼!现在知道害怕了?算你们命大,你们托她儿子的福,我师傅特别疼她儿子,她怕增加儿子的思想负担才没告诉儿子,你想想,如果她儿子知道自己的母亲受这样的伤害,能放过你们吗?”
小徐被涂红奚落的哑口无言,但他还是很高兴,压在心里的哪块石头落下来了。如获重释的说:“这就好,你师傅现在还没告诉儿子,如果她去北京见到儿子就难说了,所以千万不能让你师傅去北京。谢谢你啊!老同学,那天请你吃饭。”
涂红调侃的说:“饭就不用吃了,等你官做大了,对我们这些老百姓好一点就行了。”
小徐摇了摇头说:“别取笑了,我不是做官的料,这辈子我做不了官。”
涂红满脸讥讽的神情说:“做得了,这次你做了他们的替罪羊,算是立了一大功吧!他们能不给你一官半职?哪个熊木根这一辈子都要感谢你。”
提到熊木根,小徐表情复杂的说:“其实熊副局长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昨天我去分局开会看见他,精神不好,老了很多。”
涂红幸灾乐祸的说:“活该!堂堂副局长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来,哼!就要让他吃不了蔸起走。聂小梅什么东西啊?这远近谁不知道?”小徐望着涂红傻笑。
尽管小徐通过涂红得知婷婷不会把搜查一事告诉儿子,但孙局长仍不敢懈怠,他怕婷婷去北京,所以仍按照时局长的指示对婷婷住处和出行进行24小时监控,并交待除了火车站和机场,跟踪对象去任何地方不得干预。
婷婷知道要告倒熊木根维护自己的权益谈何容易,苦思冥想后决定以卵击石,就算告不倒熊木根也要告臭他,让他的丑恶嘴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婷婷把写好的状子复印了20多份,在邮局用挂号信寄往;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省妇联、省信访办、省法院、省检查院、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市妇联、市信访办、市法院、市检查院、兰云区委、兰云区政府、兰云区人大、兰云区政协、兰云区妇联、兰云区信访办、兰云区法院、兰云区检察院。
信发出后,婷婷又去这些部门进行口头投诉,大多数部门给予婷婷的回答基本一致;既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息事宁人算了。个别部门对她深表同情,还夸她把枯燥无味的状子写得生动感人,称赞她是才女,并暗示她应该让儿子部队出面。婷婷解释自己怕增加儿子的思想负担影响工作所以没告诉儿子。后来很多人都说一定得让儿子部队出面,否则,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经再三斟酌,婷婷决定去北京,是否告诉儿子,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住处被24小时监视,出门被跟踪,婷婷浑然不知。中午吃饭时,婷婷问三妹愿不愿意同自己去北京。三妹高兴的说:“我愿意啊!”
说完又嘟着嘴巴说:“去北京要好多钱吧?我没哪么多钱。“
婷婷笑了笑说:“你愿意去就可以了,不用你花钱,我负责费用。”
下午四点多钟,师徒俩提着行李出门,在车站等了很久公交车没来,婷婷考虑还没买票,再等下去怕时间来不及,便拦了一辆出租车。
此前,婷婷每次出去只是在市内转转,这次不同,提了行李又上了出租车,警车里的人紧张了,他们警惕的盯着前面的出租车。
出租车驶上大马路不久,警车立即超车横拦在出租车前面。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正要询问,警车里出来一男一女径直走到出租车面前,一把拉开车门,女的弯下腰望着车里说:“小仝,你下来,有什么要求对我说,我一定帮你解决。”边说边拉婷婷下车。
一看是海铃派出所的小万,婷婷琢磨她来干什么?难道她知道自己要去北京?
男的把三妹和行李拖了下来,出租车司机从驾驶室出来一脸惊愕的望着这群人。这时,警车里出来一个警察,瞪着眼睛对司机吼道:“看、看什么?没你什么事,快走!”
出租车伸着手掌说:“还没给钱啊!”
警察手一挥,训斥道:“什么钱?快走!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出租车司机瞪了警察一眼,只好自认倒霉钻进驾驶室。
婷婷见了连忙争脱小万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跑过去递给司机,司机颇感意外,接过钱望着婷婷小声问:“他们要干什么?”婷婷微微一笑没说话。
婷婷和三妹被拉进了警车,小万紧紧挽着婷婷的胳膊,坐在副驾驶室的警察对司机点了点头,车子朝婷婷家方向驶去。
到家后,小万柔声细气的对婷婷说:“小仝,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告诉我,我会尽量让你满意,好吗?”
婷婷毫无表情的看了小万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我要熊木根承担法律责任,并向我赔礼道歉。”
小万脸露难色的说:“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好吗?谈点具体的,比如,给你一些生活补助,你生活中还需要些什么东西,我们尽量满足你。”
婷婷冷笑一声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小万坐了一会儿走了。
晚上,三妹说好饿,婷婷这才想起没吃晚饭,便让三妹去餐馆买点吃的。一会儿三妹回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一脸惊慌的凑到婷婷面前小声说:“师傅,刚才我去买东西,看见树荫下停了一辆警车,好像就是下午我们坐的哪辆。”
婷婷皱了一下眉头,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上出租车便被拦了回来,原来自己的住处和出行一直被监视被跟踪,而自己却浑然不知。气愤的同时又觉这些人既可恶又可笑,他们竟如临大敌似的利用特务手段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说明他们心虚理亏,想到这里,婷婷脸上露出蔑视的冷笑。突然,她萌发了一个想法;耍耍这些可怜虫,折腾折腾他们,杀杀他们的淫威。
第二天晚上7点左右,警车里的俩男一女正在发牢骚,说24小时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路口简直是活受罪,还不知道这个罪要受到什么时候。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突然,小万看见婷婷和三妹手牵手远远走来,她紧张的屏住呼吸,轻声的吩咐司机准备开车。
婷婷和三妹装作没看见哪俩车,出宿舍区后朝大马路走去。刚到公交车站台,警车停在她们面前,车门开了,小万从车里出来,望着婷婷笑容可掬的说:“小仝,去那?”
婷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去的士高舞厅啊!”
小万热情的说:“上车吧!我们一起去。”
来到洪昌市最大的的士高舞厅,车刚停稳,一位男士连忙下车去买票。m.χIùmЬ.CǒM
在不断旋转闪烁的灯光下,随着激昂热烈的快节奏音乐,婷婷疯狂的旁若无人的扭动着身躯,她似乎在借此发泄心中的愤恨。
跟踪婷婷的三个人,除了警察,海铃派出所的俩人原来都是工人,从来没进过这样的娱乐场所,他们受不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眼花缭乱的灯光,尤其是身体单薄的小万,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头部一阵阵剧痛,她几次想说回去,可想到这是局长的命令,想到自己的前途,如果这次任务没完成好,转公安编制的希望就要泡汤了。为此,小王只好咬牙挺着。
俩男的比小万也好不了多少,个个龇牙咧嘴,看着一刻不停跳着蹦着的婷婷,他们从心里佩服这女人。
11点婷婷回到座位,小万忍住痛苦挤出讨好的笑容问:“跳累了啵?回家吧!”
婷婷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头上的汗,笑吟吟的说:“还早呢!你们想睡觉先回去。”
婷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块大石头砸在这几个人心上,谁敢先回去?她跑了怎么办?如果她去了北京,不要说前途,恐怕连自己饭碗都保不住了。
他们想起了领导的交待;只要她不离开洪昌市,去任何地方都必须好好奉陪。
婷婷又进舞池了,三妹也很难受,但她记住婷婷的话,无论如何要挺住,这是唯一能报复他们的办法。
12点了,连续跳了几个小时的婷婷实在没力气了,她估计哪几个人也折腾得差不多了,手一扬说:“走,回家。”
警车开到单元门洞前,婷婷下车后转身对小万说:“谢谢!辛苦了!”
进屋后,婷婷衣服没脱便瘫倒在床上,三妹坐在床沿上轻轻地帮婷婷捶腿,关切的问:“师傅,累吗?”
报复的快感让婷婷哈哈大笑。三妹也幸灾乐祸的说:“今天这三个人简直是活受罪,被吵得半死。一男的悄悄对我说,‘叫你师傅以后不要来这里,太吵受不了,你们可以去大酒店吃饭啊,反正我们出钱。”
婷婷冷笑一声说:“哼!我才不愿意和他们同桌吃饭。”
这以后,婷婷开始和警车玩捉迷藏游戏,她经常不定时的出去一下,警车每次都紧张的跟在她后面。婷婷今天走这条路,明天走哪条路,七拐八拐后又返回来,把警车里的几个人折腾得晕头转向,可又半点不敢松懈,他们怕婷婷故意这样真真假假的摆迷魂阵,然后趁他们一不留神逃之夭夭。所以他们更紧张更不敢懈怠。
孙局长考虑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这件事必须作个了断。
他请来兰云区委妇联杨主任,要她出面找仝静秋谈谈,基本原则不变,其他方面尽可能满足仝静秋的要求。
杨主任原籍山东,50来岁,中等身材,性情豪爽泼辣。听完宋局长介绍情况,杨主任摇了摇头说:“很难,我们也收到了仝静秋寄来的申诉状,她坚持要熊副局长向她赔礼道歉,除此以外没有提任何要求。”
孙局长笑了笑说:“是啊!难就难在这里,仝静秋的性格这么偏激,可我们调查结果并不像她说的哪样啊!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熊副局长哪天晚上去了,你叫我怎么办?杨大姐,你工作能力强,所以劳你大驾,请你帮帮忙。”
杨主任沉思许久后说:“孙局长,恕我直言,我体谅你的难处,但我不相信熊副局长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如果真像你说的哪样,仝静秋敢这样吗?她有必要这样做吗?”
孙局长叹了口气,笑眯眯的望着杨主任说:“杨大姐,其他的我们就不说了,你今天去一趟仝静秋家好吗?”
杨主任两眼直直的望着孙局长,无奈的说:“好哦!我的孙大局长,我只能说试试看,能不能解决问题还不知道。”
孙局长高兴的说:“一定行!我们杨主任出面一个顶俩!不!一个顶仨!”
晚上,海铃派出所的小万陪着杨主任来婷婷家,婷婷以礼相待,请她们坐下后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开水。小万介绍杨主任的身份后坐了几分钟先走了。
仝静秋状告熊木根非法搜查一事在整个兰云区已传得沸沸扬扬,当面大家什么都不说,私下里议论得可厉害,绝大多数人都同情被搜查者。杨主任更是同情婷婷,原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面对面了,她禁不住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端庄大方直率热情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人,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暗暗对自己说,在不违反孙局长的原则下,尽可能的帮帮这个倔犟的女人。
婷婷觉得这个杨主任面善可信任,于是把哪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杨主任认真的听完后充满同情的目光望着婷婷,细声细语的说:“小仝,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仅是我,整个兰云区政府机关的人对这件事都有看法,背后议论纷纷,都说;‘如果没有这样的事,人家一个老百姓敢诬告你公安局长?’大家都很同情你,我今天来是真心诚意的想帮你解决问题,请相信我,告诉我,你想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除了熊木根没介入这个结论我无法改变,其他方面我力争让你满意。”
婷婷语气平和缓慢的说:“杨主任,这件事情发生后很多人找了我,他们用冠冕堂皇的话哄我骗我,实际上就是压制我,包括所谓的赔礼道歉都是演戏。你今天来我这里,虽然也是奉命而来,但我感觉你为人比较正直,而且你是真心同情我,也是真心想帮我。可是,杨主任你知道吗?我唯一的要求熊木根必须出来承担责任,并向我赔礼道歉。可这正是你无法改变的。你说怎么办?”
杨主任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慈祥的望着婷婷,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说:“小仝,我坦率告诉你,你这个要求永远达不到。你知道市法院为什么不立案吗?我实话跟你说,时局长不同意。熊木根是孙局长培养提拔的,孙局长是时局长的得力部下,你想想他们这层关系就应该明白,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还听到一条小道消息,说海铃的一把手,在给孙局长面子的同时还想为你争取一点补偿,后来听说了你爱人的事就不再过问这件事情了,你处在这样的背景下,能闹出什么结果来?所以我劝你不要再闹了。”
杨主任带来的小道消息确实给了婷婷重重一击,顿时,悲从心来,两行泪水直往下流。杨主任连忙把手绢递给她,婷婷摇摇头起身去卫生间。
卫生间回来,婷婷语气强硬的说:“赵明辉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何况我们已经离婚了。桥归桥,路归路,两码事,我说了;熊木根不出来,我誓不罢休,我要把这事闹到底。”
杨主任笑了笑说:“小仝,看来你的确比较单纯,不了解社会的复杂性,他们对你算是够有耐心了,如果不是你儿子在北京总参,二会期间你这样闹早抓起来了,听我的,别意气用事。”
婷婷疑惑不解的看着杨主任,杨主任点点头说:“真的,就因为你儿子是军人,而且在北京总参,所以他们才没动你,否则的话,有这么好对待你?还给你赔礼道歉?想都别想!熊木根当时肯定不知道你儿子的情况,否则,他也不敢这样做。他现在肠子都悔断了,尽管上面保他,但他的日子不好过啊!本来他今年要提正局的,这一搞,肯定没希望了。”
杨主任的话非常中肯,婷婷明白自己再怎么闹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望着杨主任平静的说:“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么严重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别人还真以为我做了什么坏事哪,虽然他们给我赔礼道歉了,可谁看见了?以后我说得清楚吗?”
见婷婷的态度平和了很多,杨主任松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后说:“这样吧!我有个同学在兰云检察院,你去找他把这事说一下,让他给你出个书面结论。”
婷婷自言自语:“我给检察院寄过状子,也是石沉大海。”
杨主任笑了笑说:“我不是说了嘛,哪个部门都不会理睬这事。你先休息几天,等身体好点去找我同学,我会打电话给他,要他将这件事情的最后结论以书面形式给你,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这样可以吗?”
婷婷知道事已至此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望着杨主任点点头说:“我听你的。”
最后,在兰云区妇联杨主任的协助调解下,95年6月7号兰云区检察院用一纸文书以答复的形式结束了这件轰动一时的非法搜查案。
其实婷婷十分清楚这份经过精心斟酌避重谈轻的答复书毫无实际意义,但有这纸文书比没有强。
答复书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承认非法搜查以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并向公安局发出检察建议;予以纠正,赔礼道歉。
望着答复书上鲜红的象征着法律的神圣和威严的人民检察院大公章,婷婷心潮起伏五味杂陈。
95年7月2号晚上,婷婷去电信局给部队拍了一份电报,祝儿子25岁生日快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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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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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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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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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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