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车后面有几个年轻男人围成一团,不时的有人兴奋的大声呼叫;啊!我猜对了!随即捏着一张十元面额的人民币像摇旗子似的晃来晃去。
晶晶和南凤按捺不住好奇心跑过去看看那伙人在干嘛,原来是在玩一种猜红蓝铅笔的游戏,参与者先付给庄家十元钱做押金。猜对了庄家还闲家十元押金另再付闲家十元钱,没猜对十元押金归庄家。她们站在旁边看了几分钟,发现几乎每个人都猜对了,晶晶动心了,暗暗琢磨;猜对一次就可以赚到十元钱,自己为何不去猜呢?正好可以赚点钱给弟弟啊!想到这里,晶晶立即上前一步对庄家说:“我来猜!”
南凤连忙拉住她轻声说:“不要猜,骗人的。”
晶晶争脱南凤的手说:“我会看清楚再猜,骗不到我。”
可令晶晶没想到的是,自己明明清清楚楚的看见放进去的是蓝铅笔,可盖子一打开却变成了红铅笔,她输了,十元押金归了庄家。
她全部家当就是60元钱,这60元钱是她把零花钱存起来准备送给弟弟的,本来想赚点钱给弟弟,没想到反而输掉了10元钱。晶晶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服气,不顾南凤的极力阻拦再次去猜,又输了10元钱。心痛不已的晶晶更不服气,发誓要把输掉的20元钱赚回来。无论南凤怎么劝阻晶晶就是不听,南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座位了。
见南凤生气走了,晶晶也想走,这时旁边一个围观的人说:“输了钱就走啊?好傻!多玩几次肯定要赚回来的。”
晶晶输掉了20元钱本来就不甘心,听人这样一说,心想;对啊!自己走了不是白白扔掉了20元钱吗?必须再猜!我不相信自己哪么倒霉每次输,想到这里,晶晶又开始猜了,结果又输了20元钱。
60元钱瞬间只剩20元。晶晶彻底蔫了,她想骂庄家,又不敢,想哭,又怕别人笑话。正不知所措时,南凤过来板着脸把她拉走了,晶晶回到坐位后眼泪哗哗流。
到林成下车后,晶晶对南凤说:“嗨!本来想多赚点钱给我弟弟,没想到反而输掉了40元钱,现在我只有20元钱了,你借点钱给我好吗?”
南凤说:“我只有80元钱,准备送给涛涛,如果有钱我还想多送一点。我说了哪是骗人的,叫你不要猜,你偏要去。”
晶晶一脸沮丧却毫无后悔之意,嘴里还嘀嘀嘟嘟的说自己实在是没钱了,有钱还要继续猜,猜多了总会猜对。南凤狠狠地斜了她一眼说:“哼!你猜100次都是输,我说了哪是骗人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晶晶要南凤帮她隐瞒输钱的事。到涛涛住处后,南凤还是忍不住把这事悄悄告诉了婷婷。婷婷很生气,考虑儿子第二天就要去部队,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情绪,她什么也没说。
下午,时隐时现的的太阳彻底消失了,气温越来越低,风虽然不大却凛冽刺骨,灰蒙蒙的天空慢慢的往下沉,离地面似乎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缩着脖子紧裹身上的衣服快步急走。
吃过晚饭,三个孩子在屋里玩耍聊天,婷婷提着几样本地特产去看望接兵的部队干部。
刚出单元门洞,寒风迎面袭来,婷婷打了一个冷颤,本能的缩了一下脖子,但马上又挺起胸迈着大步朝县招待所走去。
俩位部队干部热情的接待婷婷,连长黄玉海握着婷婷的手笑着说:“阿姨,感谢你为我们部队送来这么好的兵。”
婷婷充满感激的说:“给你们添麻烦了,把儿子交给部队我放心,非常感谢你们对赵毅的厚爱,谢谢你们了!”和俩位干部聊了一会儿,婷婷告辞了。
这时,外面飘起了雪花,片片雪花落在身上脸上,婷婷不觉得冷反而特别开心快乐。
三个孩子盘着脚坐在被窝里有说有笑,见婷婷回来了,南凤连忙说:“阿姨,快到被窝里来,被窝里好暖和。”接着涛涛晶晶也叫妈妈进被窝。
婷婷看了一眼三个孩子,笑了笑说;“好冷啊!外面下雪了。”
晶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户,说:“下雪好啊!大雪送将军啊!”
婷婷惊讶的望女儿,想不到一贯笨嘴茁舌的女儿关键时候居然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这着实让她高兴,并希望托这句吉言,儿子在部队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婷婷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晶晶的头。
婷婷和三个孩子聊起来,主要是交待涛涛到部队后该怎么做,涛涛听烦了便说:“妈,你睡觉去嘛!”
婷婷望着儿子,疼爱的说:“崽诶!别嫌我唠叨,在部队没人教你,到时候你想听妈妈唠叨也听不到了。”
婷婷看了一眼被三个孩子占据的床,又说:“大家睡吧!今晚我们四个人横着睡。”
涛涛这才发现妈妈根本没有地方可睡。于是笑着说:“我明天就要走了,要过两年才能见到你们,今晚大家都不睡觉,我们就这样说话说到天亮好吗?”
南凤和晶晶高兴的拍手叫好,婷婷也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笑了笑说:“好,今晚都不睡觉,我们提前过除夕,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凌晨三点多,三个孩子开始打瞌睡,最后终于坚持不住,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睡着了,婷婷轻轻地把他们的棉衣脱了,让他们并排横躺在床上,给他们盖好被子,然后她自己也蜷缩在儿子身边。
早上7点多钟,婷婷醒了,起来后习惯性的推开窗户,哇!白茫茫一片,地上、树上、屋顶上、全被棉花糖般的白雪覆盖着,足足有几寸厚。
望着赏心悦目洁白无暇的雪,婷婷的心情特别好,她一边洗涑一边哼着歌曲。洗涑完毕,她把铝锅放在篮子里,然后提着篮子出门。
没多久,婷婷挽着一篮子油条,双手端着一锅豆浆回来了。她把豆浆油条放在客厅里的饭桌上,看看手表8点了,9点钟去广场集合,几个孩子该起床了。她轻轻推开房门,三个孩子睡得正香,实在不忍心叫醒他们。望着熟睡中儿子宽阔光洁的前额、挺直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嘴角,婷婷心里弥漫着无限的温暖和柔情,她弯下身子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
这时,涛涛翻动了一下身子,接着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抓住婷婷的手贴在脸上,嘴里喃喃的叫道:“妈妈,妈妈。。。。。。”
望着儿子撒娇的憨态,婷婷连忙伏在床沿上心疼的抱着儿子,在儿子耳边柔声细气的说:“乖崽,要起床了。”
涛涛迷迷糊糊的说:“我才刚刚睡,怎么就起床嘛?我不,我不嘛!”
婷婷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脸说:“乖崽,8点多了,9点钟要去武装部集合,还要吃东西,再不起床来不及了。”www.xiumb.com
这时,南凤和晶晶也醒了,一听说8点多了,俩女孩一边揉眼睛一边穿衣服,涛涛睁开眼见她们在穿衣服,一骨碌坐起来,婷婷连忙把儿子的衣服递过去,俩女孩还在扣扣子,涛涛已穿好衣服洗涑去了。
涛涛来到客厅,抓起桌上的油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婷婷从厨房拿来几只碗和一个大汤勺,舀了满满一大碗豆浆放到儿子面前,疼爱的说:“慢点吃,喝点豆浆。”
涛涛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浆,望着婷婷说:“妈妈,部队里有豆浆油条吃吗?”
婷婷一边往另外几只碗里舀豆浆一边说:“不知道,应该有吧!”
这时,南凤和晶晶洗涑好也过来了,四个人各坐一方,一眨眼工夫满满一篮子油条只剩下两根,婷婷夹起两根油条放到儿子碗上说:“涛涛,这两根归你吃。”
涛涛摸了摸肚子说:“不要,我吃不下,肚子快撑破了。”
婷婷笑了笑把两根油条分别给了南凤和晶晶,见涛涛真的是吃不下,俩女孩把分给自己的油条吃了。
穿着新军装、背着军被的涛涛在三个女人的簇拥下来到广场。今天这里非常热闹,主席台旁边停有两辆吉普车和一辆大客车,到处是送行和看热闹的人群,每一个新兵都有一群送行的亲友,相比之下,涛涛的亲友最少。
总参通讯部的22名新兵今天出发前往石家庄,身穿崭新绿军装的入伍青年一字排开,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武装部干部给这些孩子每人胸前戴上一朵大红花。
在亲友们关切不舍和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这些满脸稚气的孩子们显得腼腆和局促不安,大部分都低着头偷偷的用眼睛在围观的人群里寻找自己的亲友。
这时,站在人群里的婷婷突然听到喇叭里在喊自己的名字,要她赶快去主席台,婷婷连忙一手拉着一个朝主席台跑去。
正在主席台指挥工作的武装部付部长见婷婷来了,指着一辆吉普车说;“你们坐这辆车,快!马上开车了。”
婷婷领着俩女孩刚坐进吉普车,就听见哐啷哐啷的锣鼓声,紧接着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爆声,到处弥漫着浓浓的鞭爆烟雾。
这时,载有领导的吉普车慢慢向广场外驶去,另一辆吉普车紧随其后,最后面是大客车。一大两小三辆车在锣鼓和鞭爆声中离开了林成广场朝东来火车站驶去。
望着车窗外追跑的人群,听着喜庆热闹的鞭爆锣鼓声,坐在第二辆吉普车里的婷婷此时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在这里,儿子戴红花,自己坐吉普倍受尊重,相比洪昌的景况真是天堂与地狱。为什么同一个人因环境、地点不同竟然有如此天壤之别。到底谁在主宰人的命运?婷婷茫然不解。
林成离东来火车站只有几十里路,上午11点钟三辆汽车平安到达东来火车站。
随车同来了不少送行的亲友,还有坐班车来的。站台上,送行的人们围成一团一团,每一团人群的中心都是一个穿着崭新绿军装的年轻人。
涛涛也不例外,虽然只有三个女人送行,可三个女人紧贴他站着,他也成了中心。
南凤面脸笑容的叮嘱他在部队好好干。
晶晶红着眼眶瘪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望着将要载着儿子去向遥远北方的火车,婷婷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她告诉自己应该喜悦和高兴,因为只要这火车一开动,儿子便远走高飞、永远脱离这是非之地,奔向光明的锦绣前程!
这时,车站的广播响起来了,告诉大家火车马上要开了,请旅客们做好上车准备。人群里立即骚动起来,有抽泣的,有呜呜哭的,还有大声啼哭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大声叨念,从他反反复复的叨念中听出了当兵的是他弟弟。
婷婷强忍住眼泪,盯着儿子满脸笑容的说:“乖崽,不哭,你参军对我们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对不对?”
涛涛从妈妈的眼神里读懂了话里的含义,顺从的点了点头。
婷婷转过脸对晶晶说:“不哭,你弟弟是去创建自己的前途,你要坚信弟弟将来一定当官。所以我们应该高兴,都不哭。听到没有?”晶晶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每节车厢的窗口挤满了一张张年轻幼稚的脸,他们争扎着伸出手和站台上泪流满面的亲友们告别。
看到儿子满脸的茫然和不舍,婷婷心如刀割,她强装笑脸大声说:“乖崽,你在部队好好干!争取穿上四个口戴的军装(战士两口袋,干部四口袋),妈妈在家里努力赚钱,把你四个口戴装得满满的,给你结婚用。好不好?”
为了让这次分别多点欢乐少点眼泪,婷婷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故意讲一些笑话,可没人笑。
哐啷一声,火车开动了,站台上的人们跟着火车慢慢跑。很快,满载亲人们祝福和希望的火车渐渐远去。
看不到火车的影子了,送行的人们才转身往回走。
经历了将近一年的惊吓和高度紧张的婷婷,刚一转身,眼泪立即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哗的??涌而出,她双手掩住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没有迈动脚步的力气。
这时侯,已哭成泪人儿的晶晶和满脸泪水的南凤轻轻的搀扶着婷婷,三个女人缓缓的往车站外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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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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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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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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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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