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天门之上挂着一排人影,莫说血流成河,就是留下了凡间,也是不足为怪的。
整个天族死气沉沉,唯独太子殿内灯火通明。
一道修长的人影打破了许久的沉寂,只见他拂袖推门而入,身后的竹笛碰在了墙壁上,留下一声清脆的响声。
香烟缭绕的案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几盏酒壶,水果整齐的摆放在玉盘之内,一颗颗水珠自上而下,看得人十分有食欲。
而倚在木塌上的男子却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望着杯中清酒,闻见人来便抬头看向了他,如玉般眸中多了一丝期待。
“可有法子?”
晏深将长袍一撩,与他对坐下来,独自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环生见他这一举动微微一惊,随后便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副淡然的神情,便问,“怎么了?”
晏深抬起了头,他本就不胜酒力,一杯下去便已红了脸颊,“那老东西死了。”
环生凝眸,“你杀的?”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回答,“不是。”
二人沉默了一刹,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环生也直言道,“你有什么直说无妨,反正这天族该杀不该杀的,都死了。”
晏深抬手又是一杯倒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自喉咙处发出,不知是不是喝急了,他掩面一阵咳嗽,在放下袖子时,环生竟看见他眸中一团水雾。
“原来不胜酒力的,不知我一人啊。”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始终猜不透眼前人呢此刻到底是何神情。
他那双一眼能洞穿所有的眸子,想来也是有些可怕。
说吧,环生也不再说话,与他一同喝起了闷酒。
一旁的天桀见状,似也是觉得二人之间,气氛微妙极了。
直到晏深眸中一滴泪流了下来,见他悄悄拂去,环生便拦下了他手中的酒杯,沉声道,“你今日若是来我这喝闷酒的,今日可不是什么好日子,你若是有什么事憋在心头,受苦受累的便唯你一人,你若当我是挚友,就告诉我今日所谓那般?”
晏深双颊一片绯红,轻声一笑,反问她,“换你是我,杀你亲族的人在你还未动手前就死了,那这报仇,又该如何报起?”
原来是因为这个。
环生还未回答,便听他又问。
“若那女子真成了三界祸水,你当真要因为她而放弃这大业?做个危害四海苍生之人?”
环生沉眸,竟不知该如何而答。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你杀了她!”白玉酒杯自他手中脱落,落在了地上,砰地一声摔成了两半。
又见男子一副淡然的神情,却又十分认真。
“你敢!”环生霍然起身,强压着眸中怒火道,“如今你你以为我二人能全身以退了?既走下了第一步,就再无回头路。”
“那我就不奉陪了。”晏深冷声道,浑身都散发着环生不曾见过的陌生。
见他抽身要走,天桀连忙走过来拦住了他,转过头去满眸焦急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让他走。”环生沉声道,再次坐了下去,一眼都未曾见他。
天桀拦着他的手一抖,于是只好轻轻的收了回来,望着他落寞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不免泛起一阵难过。
转过头去看那白衣人,一副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样子,十分惬意的吃着葡萄,天桀一咬牙,便追了出去。琇書蛧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在一道转角瞥见了一抹脚步有些跌跌撞撞的男子,他似乎喝醉了,走路也有些不稳,就在快要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天桀一把将他扶住。
“公子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别走了吧,若你都走了,公子一己之力如何......”
他还未说完,便被眼前的男子一把推开,天桀重重的撞在了长廊上的柱子上,冷眼望着他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他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此言一出,天桀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温润如他,冷静亦如他,而如今冷血决绝之人,亦是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却见眼前的男子一副淡然的神情,唯独脸色的绯红还能看出一点颜色外,其他的都被他的冷漠遮盖无遗。
此时后背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却都不及胸腔里涌出的阵阵死心般的疼。
就好像前方就是万丈悬崖,眼看着就要掉了下去,却在这时看见了一个友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他,却不知他竟轻轻一推,冷眼看着自己粉身碎骨。
晏深冷笑一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了过去,而后继续朝着前路走去。
这一次,天桀却没有再追上去。
因为他已经知道,没有用了。
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却听一声爆炸声,震得耳朵一疼,天桀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朝着那爆炸声跑去。
走过去时,偏殿早已成为以前废墟,斑驳的痕迹上,正站着一抹红影。
束缚于她手脚上的铁链呯砰一阵乱响,仔细一看,还能从上面看见一抹猩红。
底下依稀几人,却早已躺在了血泊中,身首异处的有,头破血流的也有,几个侥幸躲过的,却也没能逃过她手中的剑,只见她猛地便几人扑去,手中的剑速度极快,只见剑影一闪,天桀还未看见她出手几人便已倒在了血泊中。
“啊!”伴随着一声惊悚的惨叫,天桀浑身都竖起了汗毛来,而就在这时,女子的目光突然移了过来。
长剑重回她手中,而女子早已杀性大起,剑上的血顺着俊秀的剑身流了下来,融于她一身红衣。
却见女子眸中多了一丝冷笑,似一个屠夫看着待宰羔羊一般的神情,天桀也不再犹豫,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提剑就朝着她杀去。
却在靠近她不至几步的距离,女子突然收回了剑,天桀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只见她眉上红光乍现,便被一掌打在了身上,浑身的骨头的震裂声无比清晰地穿进耳朵里。
然后整个身子朝着身后猛地倒去,砰的一声摔在了不知是什么地方,而女子与他的距离也明显地拉开了。
由于四周的墙壁被震碎,整个地方都被暴露人前,几个仙君似觉热闹,纷纷看了过来。
天桀握剑的手越发的沉重了,浑身的力气逐渐消失。
红衣女子逐渐朝着他走来,手中的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金光,呲呲的声响越来越近。
一人轻声道,“要不要帮忙?”
却被一人拉了回来,劝住他到,“帮什么!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都给我死光了才好哇!你也不看看天族给这几个老鼠屎搅成什么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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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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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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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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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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