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几声哭丧声,寻声看去,原来有人在给死去的亲人烧着纸钱,那哭声已近沙哑,每一声在黑夜里都格外的断人心肠。
那身穿黑衣的女子跪在地上,见远处有人走来,哭声便更大了。
江阴依旧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子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快步从女子身旁离开,却不知那女子忽然叫道,“公子!”
“公子,你给我做主啊!”
月黑风高,一个陌生女子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口口声声叫着替她做主,不是又冤屈就是地下上来的鬼。
子桑凝眸,只看了她一眼便否定了第二个想法。
“姑娘所为何事?”
那女子见他回应了,顿时忘了说话,许久才反应过来,许是她已经找了无数人,而唯一回应的人,便只有他一个了罢。
她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画像出来,上面画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半身人像,细看眉眼之间,竟觉得有些熟悉。
江阴脱口而出道,“这不是......冬葵吧?”
那女子闻言,十分敏锐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认识!”
子桑摇头,“他说的那人是个女子。”
“公子,我家相公前些日子不知道是惹了谁,被人给活活砍断双脚而死啊!”那女子一声声的叫冤,随后又换成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指着那画上人道,“就是他!这个天杀的不得好死的罪人,杀了我相公。”
“你相公近日可是招惹了谁?”子桑问道,秋夜凉风嗖嗖,一个女子就这么跪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
“你还是回去吧,你相公地下有灵见你这样,会不得安息的。”江阴也开口。
那女子面色慌乱起来,将地上烧纸钱的火盆一把掀翻,只见一团火龙从二人脚下滚去,子桑倒是不惧,江阴双脚跳了一下,再晚一点,恐怕自己就要被那火盆打在身上了。
“不把那杀我相公的人杀了,他又如何能安息!”说吧,那女子又叹了一口气,换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相公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今却惨遭人手,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姑娘可有报官?”子桑这才想到,人间各个地方都有官员把守,坐镇一方,更何况这是距离皇城的帝京,如此一来,这倒是个好办法。
谁这那女子连忙摇头,“报官有什么用,那些狗官处处剥削百姓,怎么可能来管这闲事?”
说的也对,这贪吃俸禄不是没有,但也不是每个都这样,那高堂之上,还是有为国为民的好官。
想到这里,子桑也无辙,这事他管不了。
可脑海里恍惚想起了那张画上的脸,又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对那女人说,“你先回去吧,我再打听事情原委。”xiumb.com
见事有转机,那女人喜出望外,面上表情一点也不像是死了丈夫的人。
回到府后,江阴轻轻的关上了门。
......
次日一早,街上好不热闹。
而打听一件事的最好方法,就是找一家人气还不错的客栈,这里汇聚各路人马,无论是什么小道消息,也是能有所耳闻。
二人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那小厮热情地给二人上了茶,子桑便趁机打听,“这位大哥,听闻今日这里死人了?”
“你指的是那一桩啊?”那小厮头也没看他,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一般。
子桑自然不知道那女子相公是其中哪一个,便将昨夜经过一一告知那小厮,那小厮闻言,便道,“哦,是他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也不是太好,又听他说了一句,“先生为何说起这事?”
子桑凝眸,开口道,“只是觉得可怜罢了。”
又听他道,“可怜之人就有可恨之处,先生不知,那男子是咱这里出了名的恶棍子,吃喝嫖赌哪样不占,还欠了我这里好几两银子,这不,好没有还账就死了。”
“他那婆娘也不是个好东西,男人死了,去官府骗钱,那官老爷好不容易把这事给安定下来了,谁知道那女人竟跪在那官府前好几日,嘴里句句骂那官老爷贪官狗官!”
只听那小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该死!”
子桑闻言,昨夜那女子说他男人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什么的,与这店小厮万全是两码子话,但如此听来,那女子似乎也并非说的是真话。
而是为了骗官家银两,所以才故意编造出这等话来骗他。
却见江阴忽然站了起来,似乎看见了什么人一般,便追了出去,子桑与那小厮闲谈之际,也并未察觉到什么,见江阴一离开,自己便放下了茶杯跟了上去。
江阴速度极快,子桑不得已掏出铜镜来查看他的踪迹,却见他忽然一下子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桑也跟着走了进去,刚刚迈进那巷子口,便看见三人持对立之状。
江阴背对着自己,而对面的两个人,一个身穿水蓝色长衫,一个一身墨色长衣,子桑自然认得,一个是洛桑尘,另外一个便是他手下了。
“仙君。”洛桑尘见他来,面上这才有些缓和。
子桑应道,便朝他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仙君不必行此大礼。”洛桑尘淡淡的说,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江阴。
“如今殿下身份非比往常了,江阴?”子桑道,“还不见过殿下?”
“我从不拜鬼神,更何况,他不是人。”江阴十分不客气的道,言语之间,都充满了不谢,“这里不是妖族,我为何要拜他。”
“我从未要求你拜我,不过今日你既找上门来,就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说吧,洛桑尘手里多出一把剑来,子桑自然认得,那是宝剑配灵。
从天上下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上一些法宝,子桑便调和道,“莫要伤了和气。”
“还请殿下看在老身面子上,能否告知我缘由?”子桑又道。
一旁沉默许久的江阴开口了,“因为我把冬葵赶走了。”
此言一出,站在对面原本就面无表情的洛桑尘眸中一怒,恨不得将眼前人手撕万刮。
那墨衣男子忽然靠近了他,“殿下,她就在附近。”
那男子口子的她,定是冬葵了。
洛桑尘朝这边走了过来,路过江阴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冷声道,“这事没完。”
却见江阴忽然拦下了他,“对不起。”
“这句话,你不必说给我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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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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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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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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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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