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赫沉眸,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让着他,如若不然,那条明明朝着他的铁链子又怎会打在了地上。
“到底是为了什么?”洛桑尘冷声道,一副从未见过的怒容,倒让一旁的重赫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她是我娘!”墨衣男子沉声道。
“是你不是吗?”洛桑尘唇边浮现一丝冷笑,“摧毁宫殿,突破禁锢,救走了洛贞?”
此言一出,那墨衣男子倒面上一惊,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望着他,许久,才听他开口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装?”洛桑尘面上尽是一副难以掩藏的厌恶之情,“洛子墨,你要什么,尽管拿去好了,我不同你争,也不和你抢。”
“在这世上,谁都可以骗我,唯独我身边人不能。”
砰地一声,配灵掉在了地上。
“不是我!”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洛子墨一副极其痛苦的面容,“阿尘,我......真的不是我。”
而那人身影早已远去。
“啊!”他大喊一声,传至空气中的声音,却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墨衣男子忽然跪在了地上,面目悲伤与绝望,“为何不信我?”
一旁的重赫抬脚走了过来,整个人都是木楞的,自然垂在身际的手指微微颤抖,与他略带抽搐的唇边如出一辙。
“殿下,您......入魔了?”这句话,他很早就想问了。
一个失去灵力的废人,是不可能重现操纵这强大的力量的,在他那条散发着无间狱火的铁链上,重赫才肯定了这个猜测。
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那样优秀的一个人,曾几度风华,怎会变成......变成这样啊。
男子抬眸,精美的脸庞上带着一分妖气,红如血的唇在这夜色下格外渗人。
“我别无选择。”许久,他才回答。
“为何?”重赫面目凝结成霜,忽然握紧了拳头,半跪在他身旁,“你是我这世上最敬重的人啊。”
见他眸中泪光点点,洛子墨倒有些意外。
“可你自甘堕落,一入歧途,永不超生!”
眼前这个少年他自然见过,与令奇师出同门,曾受过自己点拨之恩,原来只是个十几岁男孩模样,一转眼,竟长这么大了。
洛子墨忽然抬起手来,想要摸摸他的头,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打仗在外,久久都未回来,洛桑尘便在宫门前等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得知了他返城的消息,直到在一众铁戈之中看见领头的他。
他下了马,第一件事,就是轻轻摸摸他的头。
好像只有那样做了,两个人都会开心罢了。
他犹如黑宝石一般的眸子一暗,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忽然停下,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最后无奈的收了回来。
“我愿如此,无怨无悔。”他道。
重赫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摸,果不其然,手指径直穿过了那副躯壳。
“是你做的吗?”重赫又问,便站了起来,指着身后的废墟,“殿下他......从未曾想过伤害那个灭族仇人。”
“是!殿下您失去了母亲,可殿下他呢!他失去的是所有的族人。”
最后一句话,重赫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知道。”洛子墨抬头道,忽然站了起来,浑身都散发着来自无间地狱的戾气。“我入魔,是想帮他。”
“帮他?”
“我要替他除掉所有的绊脚石,直到他坐上那个位置。”洛子墨道。
......
进来戏苑看戏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觉得环生的戏,似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只觉得在欢快的曲子,再激动人心的场合,他都唱出了一丝悲凄。
“这公子是怎么了?”
“难不成与那日有关?”
戏苑里的人一天换一批,而关于那天的事,除了戏苑的小厮伙计,恐怕没人能详细说来。就算那日在场的人,都在一夜之前莫名其妙的被抹去了记忆。
后台,男子换下了一身戏服,一旁的小厮递过来一件白色长衫,却见他一副眉头微蹙,便大胆问了句。
“公子是在想哪天的那个小娘子吧?”
那小厮青涩地很,一副不经人世之模样,此刻正微微抬眉,等着那人的回答。
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很轻的叹息。
“你年纪轻轻,怎与周叔一般婆婆妈妈的?”男子回应,那声音依旧是以往一副冰冷的神情。
转过身来,纤长的手臂穿过那层白沙,那层素色长衫罩在他的身上,倒衬得他脸蛋更白了些。
玉指纤纤,在水里一上一下,看着水从指缝只见漏走,知道双手被谁浸润,往脸上轻轻一搓,白面裹状的粉尽数退去。
身前摆放着一张能照见半个身子的铜镜,直到那银质水盆里的水也浊了,男子才抬起头来,铜镜里毅然出现一个面容绝美的男子。
细细一看,那绝美的五官之间,还带了些女子的娇媚。
“公子,吴老爷好些日子没来了。”身后的小厮又开口道。m.χIùmЬ.CǒM
环生闻言,转过身去,面上的表情似乎在说着“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小厮又挠挠脑袋,“周......周叔让我留在这里。”
他倒也实在,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他全全脱出,如此一来,他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郎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打趣道。
“你叫做什么名字?”
那小厮闻言,面上一惊,“我......我叫......叫谢枫。”
“姓自何来,字有何意?”环生问。
谢枫面上稍微又一些的迟疑,便开口道,“我......我是被人捡来的,养我的人姓谢,而我又是再枫树下被发现的,那家人就......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环生挑眉,道,“你是结巴?”
那小厮听了,连忙摆摆手,“不!我不是结巴,只......只是不知为何见了公子有些紧张。”
见他这副模样,环生倒忍不住眸中溢出了笑容,他这一笑,更别提多美了,若非眼前是个男子,要是个女儿身,那些见了美女就嗷嗷直叫的男子岂不是要蹬破门槛。
“哦?”环生挑眉,似乎有些不信。
“公子好看的很,戏又唱得好,自然......自然会紧张的。”谢枫道。
砰砰砰,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便听见一男子的声音,“环生,有客人来了。”
那是周叔的声音,谢枫一听,身子习惯性的一哆嗦,环生一件,便问,“你怕周叔?”
谢枫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便道,“不......蛇!殿下头上有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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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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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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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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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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