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思君闻言,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竟一时无言以对。
这个莫琪,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
兰思君白了她一眼,便走出了门去。
便想到了从前的事。
那是灵族的祠堂里,一个中年男人着一身月牙色长袍,袖边的花纹也是极有讲究的。
年未满二十之人,衣服上的洛桑话是含苞待放的,而成年了的,洛桑花纹便是开至盛状,颜色也比其他要鲜艳许多,而年老色衰之人,衣服上的洛桑花纹,也会变成衰落状。
男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而那时的兰思君,才不过十三岁。
“思君,今日一事,父亲也无能为力,我虽未灵族族长,却也不能保下她,我知道莫琪与你年纪相仿,她离开了,你可伤心?”
“女儿不伤心。”年少的兰思君表现地格外的平静,似乎一切都不关自己的事一般。“犯了错,自然要付出代价的,否则这世间,岂不是乱成了一团。”
中年男子闻言,眸中多了一丝欣慰,“思君从小见识颇广,自然让父亲眼睛一亮。”
得到了他的夸赞,便如吃了世间最甜的糖果,女孩白衣粉嫩的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微笑。
“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男子沉声道。
兰思君沉眸,便问,“父亲可是有什么事瞒着女儿?”
中年男人闻言,嘴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思君聪慧有加,父亲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的。”
兰思君便作一副沉稳的样子,而这个样子,在很久之后的她眼里,却是那么的好笑。
“其实,莫琪她与你是有血缘关系的。”男子声音很轻,停顿了些便又道,“她应唤你一声姐姐。”
“什么!”兰思君面上一惊,方才的冷静全然不见,“父亲不是说,兰家只有女儿一个,一个小姐么!”
中年男人面上多了一丝难堪,便柔声道,“思君懂事,这些陈年往事,便怪不得父亲了,只是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把她找回来。”
“父亲……”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柔光,“对不住她。”
少年的兰思君没有如今这般沉稳,一行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上滑落下来,打湿了衣服一角。
“父亲……为何要瞒着这么久。”兰思君略带哭音地问道,“为什么,女儿不要,女儿不要什么妹妹!”
中年男人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随即便放了下去。
他背对她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血浓于水的东西,父亲也无可奈何。”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远,兰思君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里,便一下子崩溃了。
她只影单薄的站在那里,哭了许久。
直到双脚酸痛,眼睛再也流不出眼泪了,才有人找到她,将她带了回去。
自那日起,兰思君却并未按照父亲的意思,私下去寻找莫琪。
因为在她的心里,兰家只能有一个女儿。
就是她兰思君!
而如今的莫琪,滥杀无辜,生性丑恶,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怎配得上做兰家的女儿。
回到了住处,兰思君一直在反复回想着,复仇大计,该如何实施。
夜色已深,天机司偷偷潜进来一人,他弯着身子,微微仰着头望着四周。
月光很亮,甚至能看清他深邃的眉眼。
顺着墙壁一直走,却被一人拍了拍肩膀,吓得男子连忙捂住了嘴,险些叫了出来。
回过头去,却是一个长相极其美丽的女子,月光淡淡的打在她的身上,反射出一丝柔光。
“重赫?”
“兰姑娘。”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空气一下子变陷入了尴尬。
“额……我来……”重赫结巴道,也不知如何开口。
兰思君却莞尔,“你来找莫琪吧。”
没有疑问,反而是自成笃定之意。
重赫摸着脑袋,“是……是吧。”
兰思君闻言,因他这一举动,也不禁笑出了声,“可是有事?”
见她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重赫也不知如何开口,自从知道她勾结二长老一事后,重赫便深深的讨厌上了眼前这个女子。
而身在人族,自然也得有眼力见。
重赫面上浮现没心没肺的笑容,便道,“我有东西落在她这里了。”
“哦?”兰思君挑眉,却是一副极其关心的神情,“可是什么东西,重不重要啊?”
重赫摇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兰思君闻言,又道,“你告诉我,等她一回来,我便告诉她。”
重赫眸中闪着一丝惊诧,今日这女人怎就与她过不去了。
重赫吸了吸鼻子,却嗅到了莫琪独有的味道,便以一副打量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兰思君。
“她真没在这里?”
兰思君莞尔,“怎么,你连我也不信了?”
重赫被这一句话吓得够呛,心里不知恶心多少次了。
“那属下便告退了。”重赫便她告别,便转身离开。Χiυmъ.cοΜ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女音,“替我向殿下问好。”
重赫闻言,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笑道,“好。”
直到回了妖族,重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
而他明明感受到了莫琪的味道,为何兰思君要骗他,说她不在天机司。
重赫摇了摇头,便拐进了一出长道。
却连墙院上飞过去一个影子,重赫一个激灵,便跟了去。
而站上了墙头,却不见任何踪影,正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人,却见一道白光闪过,重赫只觉得脑袋一重,便从墙上摔了下去。
而他身后,赫然站着一个男子。
夜色下,男子一身浅绿色长衫,衣服一角被夜风吹得鼓了起来,身后青丝浮动,眸中闪过一丝笑容。
“不杀你,便已经是我的恩慈了。”男子笑道,便转身消失了踪迹。
夜色渐渐变浓,那男子突然走进了一处院落,进屋后利落地关上门,扯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
“呼……”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憋了许久,屋子里的烛光照在他的背影下。
他又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却听门外有响动,男子连忙将一旁的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只见门一开,走进来一个年色衰老的男人。
“怎么,没被发现吧?”男人问道。
见他有些迟疑,那男人便面上一惊,“被发现了?”
男子摇头,“只是无意撞见了,属下已经处理了。”
“可看清是谁!”男人又问。
男子摇头,“夜色太黑,属下没有看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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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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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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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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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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