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掌管青天监的人,便是一位曾任前朝大臣,而后归隐这竹林里的无名朝士。
人人称他一声师尊。
而其地位之高,深得举国上下文人墨客之尊敬。
时至午后,一团仙云降至此处,竟化作了一个白衣男子。
来人凝眸皓齿,面如凝玉一般光洁无暇。
“穆兄近日在做甚?”男子沉眸,唇边闪过一丝笑意。
坐在文案旁的男子正提笔撰文,一闻声,便落地起身,“原来是宋予兄,有失远迎啊。”
“不知穆兄近日在忙何事?”男子十分随意,坐在了一旁的竹塌上,一坐下去便听见咯吱一声,宋予开玩笑道,“穆兄在这住得太久了。”
“这里清净,我倒喜欢的很。”男子笑道。
“是啊,穆兄自远离官场后,便好这山水间的快乐了。”宋予笑道,却像是话里有话。
穆行之眸中一深,便直言道,“宋予兄此番前来,想必绝非是与我闲话家常的吧。”
他端来一杯茶,刚沏的茶,一整屋子也充满了淡淡的茶香。
宋予接过,轻轻地抿了一口,嘴里瞬间被茶香充斥,舌尖也弥漫开一阵微苦,而后转化为一阵甘甜。
宋予舔了舔唇,“这茶果真还是穆兄泡的,好啊!”
“多谢宋予兄夸赞,若是喜欢,可带些回去,等来年春茶长出来了,我为你采一些回来。”
宋予朝他秉袖,道了声,“那就劳烦穆兄了。”
“你我兄弟,何需这些话语。”说罢,穆行便回到了位置,继续提笔写着什么。
“今日前来,我想同穆兄打听一人。”宋予开口道。
穆行抬头,“谁?”
“李牧。”
此言一出,穆行眸中含笑,便摇摇头,“宋予兄怕是认错了人,我这里没有一个叫做李牧之人。”
“到底是没有,还是穆兄不愿借于我一用。”宋予唇边闪过一丝讥讽,似乎在嘲笑这些眼前之人,犹如蝼蚁一般微小。
穆行自然看出了他眸中意思,面上便多了一丝歉意。
“我这虽捡简陋,却寓有文室之名,宋予兄若是要人,我穆行定不会阻拦,这李牧,我这儿真没有。”
穆行每一笔,都下得格外的沉,似乎心里憋着一股气。
宋予笑道,“那便是我打扰了,穆兄,告辞。”
“告辞。”穆兄淡淡的道了一声,面上笑容逐渐凝固。
宋予见他这些样子,唇边浮现一丝冷笑。
“这个老顽固。”
等他离开,穆行才停下了笔,跑出了门去,已经年至五旬的他,这幅样子倒像个孩子一般。
跑到闲室,穆行这才停下了脚步,四周都是各色杂音,一旁的人见了他,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师尊。”
穆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急忙问道,“李牧在哪儿!”
苏恒闻声,便道,“李牧兄今日身子不适,还在我屋中休息,师尊不知这是有何事,需不需苏恒替您叫一声儿?”
“身体不适?”穆行沉眸,“叫他来见我!”
说罢,他便拂袖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余下的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师尊这是怎么了,从来不曾见他这副样子,难不成李牧兄做错了何事?”
“不成吧,李牧兄向来为人处世稳重许多,师尊喜欢都还来不及,怎会惹是生非!”
“难不成,是因为王远……”
一听这个名字,众人都安静了许多。
昨日下山寻王远之踪影,却如无头苍蝇一般,无从找起,而那王远,至天黑前都未回来,师尊便下令不找了,且今后青天监再无王远这人。
穆行离开后,苏恒心中犹如一颗巨石压着,浑然不适。
他照顾着侍奉他的小生去叫李牧,想了一下又觉得不放心,便亲自去。
谁知跑到门口,竟听见了两人的交谈。
师尊是何时来的!
苏恒一惊,又担心着李牧,便靠在那墙外听着二人的对话。
幸得是竹子所造,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而此时里面的气氛荣升到了极点,穆行满眸焦急,却不知如何做。
“如今我穆某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也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如今这局势未定,而我又被退了官位,狼狈地来了这山林。”穆行道,眸中流光已经被这半生颠簸给磨灭个干净。
望着他这幅样子,李牧心里自然也是过意不去的。
他秉袖行礼道,“李牧若得志,定不忘师尊教诲。”
“只是我有一事不放心罢。”穆行又道。
李牧眸中浮现一丝疑惑,“师尊不妨直说。”
“我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我要你出去后,隐姓埋名。”穆行道,便转身望着窗外,苏恒年前派人寻来的腊梅,如今也开至盛时。
即便风雪再大,梅花依然香自苦寒来。
“你看这寒冬,能在这绝地里开放的花,唯有一树梅,而我要你,成为它!”穆行眸中浅浅流光,转瞬即逝。
“即便遇到了再大的磨难,只要你还留有最后一口气,就绝不要放弃。”
李牧闻言,这些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知师尊为何要我……”他还未说完,便见眼前的男子转过身来,一副他从未看见过的神情。
“因为,你身上有他们想要利用的价值。”穆行道,便欲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趁无人察觉,尽早离开,切记莫要被苏恒那小子给发现了,他定不是个好摆脱之人。”穆行开了门,便见眼前的苏恒双眸通红,犹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师尊明知李牧与我交好,为何要如此绝情!”
一旁的李牧也看见了苏恒,便走了过来,“苏兄不必介怀。”
“不必介怀!”苏恒怒道,“若不是今日被我撞见了,你们打算如何骗我,李牧兄,我真心待你,你竟如此让我失望!”
“让你失望的人是我!”穆行沉眸,“我深知你与他交情甚好,不告诉你,是怕你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什么纷争!”两人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自古成大国者,哪一个身边没有一个出谋划策之才,而得此人者,这天下也早已收入囊中,如今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尚不知晓,但我能笃定,此时绝非安全之时!”xiumb.com
“而李牧,便是要夺这天下最有利的武器!”穆行眸中多了一丝深意,“所以,他不论身在何处,都不得安全的,倒不如出去闯一闯,与其留在这里等死,倒不如走在他人之前,侍奉明君之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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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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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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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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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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