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便朝江阴投去了眼神,江阴见他一对眸子盯着自己,便沉声道,“看着我做什么,赶快跟着你家主子去啊!”
那太监连忙从地上起来,“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那太监跑了出去。江阴似乎有些不放心,也跟着跑了出去。
解忧推开前厅的门,见一抹浅绿色身影绕在花圃里,手中一起一落,轻快地像只采蜜的蜂。
“红越!”
解忧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表情。
一旁的宫女见解忧面色不太好,纷纷退了下去。
红越转过头来,一见是解忧,便眉眼一弯,从花圃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娘娘!”她轻声道,随即指了指一旁的花圃,“您喜欢的桂花正开得盛呢,娘娘总算可以做您拿手的桂花酿了。”
红越眸中溢满了笑容,却见解忧面上毫无表情。
啪的一声,解忧一巴掌打在了红越的脸上,异常清脆。
红越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解忧,突然乱了分寸,连忙跪在了地上,抬头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呀,要拿奴才出气。”
“是不是你逼死了兰儿!”解忧冷声问,脸上越来越难看。
红越却面上浮现一丝不屑的神情,“娘娘您为何还怜惜一个叛徒?要不是她,江公子怎会被发现,王后娘娘又怎会来文辞宫问人?”
解忧气得有些怒了,明明一张生得清淡的脸上,此刻却如同吃了辣椒一般,憋得通红。
她就是这般脾气好,明明心里气得想杀了眼前人,却还是一副不忍心的样子。
也就是她这幅可笑的仁慈模样,她身边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罢了。
“以后,你不必侍奉我了,文辞宫再也没有你的漆身之所!”解忧冷面示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红越一听,连忙抱住了她的双腿,“娘娘不可啊,红越一心待您,所做的一些都是为了娘娘您,红越绝无半点私心啊。”
解忧一听,眸中闪过一丝轻蔑。
“一心服侍我?你是为了你这颗嫉妒心,你嫉妒兰儿,仗着自己是一等宫女,在这宫里作威作福,红越,本宫还好心想向王上替你寻一门亲事,而你,太让我失望了。”
解忧垂眸,长睫里闪着泪光,与失望。
“娘娘!”红越大喊一声,“红越不懂事,惹您生气了,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红越再也不敢了。”
她死死地抱着解忧的双腿,不让她离开自己。
“我若饶了你,如何对得起兰儿。”
几个宫女走了过来,将红越拖走。
红越一直挣扎着,最后解忧转过头去,再不不看她。
江阴走了过来,伸向她肩膀的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他面上略带尴尬的收回了手,从袖中拿出一张手帕来,递给她。
解忧见身旁突然出现的一张手帕,便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滴泪从白皙的面上落下。
“自我第一日踏入这深宫中,我看见这后宫女子云集,每一个都像是天上落下的仙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们身着云裳锦缎,让人好生羡慕。”
“而我,穿着父亲重金买下的紫砂流光长衫,我从来没有穿过那样一件做工精致,面料软得像一朵云一般,那日进宫的心情,也奇迹的变好了。”解忧慢慢道,眸中流露出一丝苦笑,“可是啊,现在我觉得好傻,那个时候我好傻!成为后宫妃子又如何,成为六宫之主又如何!我不要,也不屑。”
“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纵然每天都吃不饱饭,每天都要忍受小姐夫人的打骂凌辱,我却觉得,那样的生活,比现在快乐。”
解忧眸中空冷,眼珠子像是定住了一般,如一层薄雾蒙上了眼睛。
江阴见她如此,眸中也不自然流露出一丝怜悯。
“会有那么一天的。”江阴柔声道,“你会自由地像一只小鸟,在这四海里翱翔,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解忧抬头,恰逢空中响起一声鸟叫,江阴抬头一看,眸中一惊。
原来是十三。
十三这些日子,似乎很不自在,冬葵给它带了最爱吃的生牛肉,可那十三,却一坨也不动。
“谁愿待在这深宫一辈子,十三也一样,它待久了,也倦了。”
解忧柔声道,脸颊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解忧!”江阴这次没有叫她娘娘,而是直接唤了她的名讳,虽然此为大不敬,却异常的亲切。“再等等。”
解忧肩膀一颤,转过头来看他,“你叫我什么?”
江阴立即朝她秉袖,“是我失礼了。”
解忧还想说什么,多余的话却都已经埋入了肚子里,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说出来了。
“江阴?”解忧突然喊。
江阴抬眸,“嗯?”
“若有来日,我是自由身后,你我可共饮一杯否?”
江阴笑道,随即点下了头。
门再次被推开,李公公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跪在解忧的面前。
“娘娘,王上召见您。”
“本宫等凉茶好了,亲自给王上送去解解渴,烦请李公公等一等。”解忧眸中闪过一丝笑容。琇書網
李公公却道,“娘娘还是快些启程吧,王上正等着您呢。”
解忧望着她,双眸闪过一丝笑容。
“本宫这就去。”
“我也去。”江,便跟在了她的身后。
李公公没说什么,似乎已经默认了江阴在王上心中的地位,不敢轻易招惹。
凤栾殿离文辞宫有些远,解忧坐在凉榻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眸中如蒙上了一层灰尘,又似泪光点点。
江阴走在她的身侧,像个保护她的侍卫一般。身后跟着一众宫女与太监,均埋着头往前走。
一旁路过几个宫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在地上齐声喊到,“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几个宫女眸中朝她投入了羡慕的神情。解忧径直从几人身旁过去,并不抬眼看她们。
走到了凤栾殿上,解忧双脚着了地,便抬脚走了进去,停在了大门外。
“臣妾求见王上。”
“微臣求见王上。”
门缓缓而开,里面格局精美华丽,到处都是金光闪闪,就连那房檐上的龙头,都透着金光。
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坐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枚棋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棋局。
解忧走了过去,许宏文却不抬眼看她,直言道,“这局,若是你身处其中,是下还是不下啊?”
解忧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虽素来喜欢博弈,却从未在宫内下过棋,后宫女子,应以琴乐为技。
“臣妾愚昧,此为死局,不妨铤而走险,走上一步,若有绝处逢生之景,岂不乐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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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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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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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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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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