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宫檐角,倒垂着冰柱子,天边隐现一丝日光,给整个视野徒增了一丝暖意。
望着眼前之景,身着墨蓝色长广罗袍的男子眸中眸中一暗,略带病态的脸上多了一些焦虑不安。
一个手中拿着羊绒披风公公模样的男人走来,轻轻地搭在他的背上。
“天凉了,王上还是尽快进屋吧。”
男子回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那公公识趣地离开,只见一个满头戴满流苏金坠的女子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众身着粉红色短袄裙的宫女。
“臣女解忧见过王上。”女子低着头,腮边绯红。
“你是解丞相家的女儿?”男子面带笑意,朝她走来。
“父亲承蒙王上厚爱,我解家世代入仕,还不曾有人坐上这丞相之位。”女子哽咽,眸中一滴泪滑落。“父亲……父亲让臣女进宫侍奉王上,还望王上不要嫌弃臣女出身之卑。”
男子将身上的羊绒大衣脱了下来,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解丞相文武双全,当坐得上这位置,你解家若无二心,日后定能成为这帝京第一名门望族。”
那女子闻言,猛的抬头望向他,“真的?”
男子望着她那双盈盈似水的眸子,暗红色的唇角扬至好看的弧度。
“君子一言。”
那女子眸中欢喜地不得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臣……臣妾日后便是王上的人了,随王上处置。”
男子呵呵一笑,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名为解忧,便是我注定要选择的人,明日圣旨一到,宫中自有人来接你。”说罢,男子便欲转身离开。
“臣妾谢过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深宫一生,你如何受得了……”男子呢喃,眸中闪过一丝深意。xǐυmь.℃òm
……
深夜,一抹黑影从房檐上飞过,昨夜的公公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什么都没有,许是自己看错了罢。
承德宫中,只穿一件黄色锦荣中衣的男子半靠在龙榻上。
李公公手中拿着一本奏折,嘴里念着,“布匹三千,黄金万两……夜光珠一对。”
“王上,可还需其他吩咐?”李公公弯着身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
男子抬头,到底是宫中几十年的老人,礼仪倒也得体。
“臣不明白,解家嫡出的女儿未出嫁的有三个,王上为何选了那庶出的解忧?”
男子突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朕册封妃子,难不成还要一一同公公交代个明白?”
此言一出,李公公脸上一阵青白,立马跪在了地上。
“王上恕罪,臣……臣只是。”
“下去吧,朕今日有些困了。”
那李公公立马起身,轻轻地关上了门。
四周都是熊熊燃烧的黄烛,照亮了整座寝宫。
只听轰的一声,头顶几片雪花落在了男子白皙的脸上。
一个黑影蒙面人落在了地面,男子像是早已有所预料一般。
“单凌有消息了?”
见眼前人不答,男子猛的从床上起身,眸中闪过了一丝戒备。
“你是谁!”
“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蒙面人依然不答,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只见那黑衣人手中匕首一亮,整个身子便朝他扑来。
男子迅速一躲,那黑衣人便一头栽在了床上,只见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将她手中匕首劈落在地,左手将她脸上面罩一拉而下。
只见男子整个身子一顿,淡色的眼睛瞪大了几分。
眼前女子白皙的面庞犹如宝石一般光泽透亮,那双与儿时一模一样的眸子淡色如水。
是她!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已经……
见他分了心,女子猛的挣脱了他的束缚。
“许宏文!你今日必须偿命!”女子眸子逐渐通红,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诗婉?”男子凝望着她,目光赤裸滚烫。
“你灭我全族,杀我亲夫,又将许静雅之死栽赃于我,许宏文,你就这么恨我?”女子眸中含笑,一滴泪自面上淌过。
“当年你犯下滔天大罪,若不是我拼死护你,又怎有你今日?”
曾叱咤风云的国师,不对任何人面露难色,甚至流一滴泪,对他来说,都是耻辱。
可如今他眸中不忍,一见便知。
“诗婉,我许宏文对天发誓,若对你做了这些事,便不得好死!”
“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恐怕老天早已容不下你,你这誓也发得太多儿戏了罢。”只见女子眸中一深,从地上捡起匕首,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刺啦一声,那把匕首尽数捅进了他的身体,女子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吃痛闷哼一声,眉头突然一皱,道,“我就算坏事做尽杀光天下人,也绝不做有害于你之事。”
许诗婉一把将匕首从他身体里拔了出来,脚步不稳往后退去。
“你……你为何不防?”
砰的一声,那把匕首自她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男子面色苍白地捂着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口,突然朝她笑道。
“诗婉,我以为你不会伤我。”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无害的笑容,恍惚记起了往事。
“诗婉,诗婉!你看!”约摸着七岁左右的男孩神神秘秘地摊开手,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面前穿着宝石蓝色袄裙的同龄女孩。
只见他手中有一支石榴色宝石流苏吊坠朱钗。
女孩眸子一亮,整双眼睛都闪着微光。
见她眸中欢喜,男孩便将那钗子塞到她的手中。
“你……哪里来的?”女孩疑惑,见他一副躲闪的样子,便抓起一旁的小木棍。
“好啊,你又去偷东西!手伸出来!”说罢,便抓起木棍打在他手上。
男孩乖巧地伸出手来,眸中闪过一丝泪光。
“说!哪里来的!”
“我……我不能说。”男孩憋嘴,一副硬骨头面相。
“不说我就告诉你阿爹,你死定了!”
“别……诗婉,我说,我说还不行嘛。”男孩面上红至耳根,结结巴巴地道。
“前些日子随师父上香,我见佛像旁挂着的石头太好看,便偷了出来,请王铁匠帮我做了这个。”
“想着在你生辰送给你……”
男孩扬起头,眸中犹如装满了星辰大海。
“那……那也不行!”
啪的一声,那棍子发在了他细皮嫩肉的手背上。
男孩疼弯了腰,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女孩高仰着头,塞给他一瓶膏药,便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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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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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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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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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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