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婉踏着石梯,走到了一处房前,稍作犹豫后推门而入。
亮晃晃地烛光照亮了房间,眼前坐着一个身着华丽的妇人,脸色隐隐透着苍白,此刻抬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来啦。”那妇人道,随即指着身边挨着自己的位置,“坐下吧。”
许诗婉来到案桌前,奶娘递给她一副碗筷,她却没有坐在妇人身边,而是坐到了她的对立面。
妇人眼里划过一丝失望,随即自己扯上一丝僵硬的笑容。
“这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说罢便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朝许诗婉伸过来,却被许诗婉冷冷地声音拒绝。
“现在不吃了。”
胡乱趴了一口饭,发觉怎么咀嚼都没有味道。
奶娘试图想打破这有些尴尬地局势,便扯了个话题道,“小姐今天破天荒地出门了呢。”
那妇人激动道,“出门啦?”
“去哪里了?”
那声音带有一丝质问,许诗婉不禁眉头一皱。
“去哪里我也要向夫人您汇报?”她放下手中的白玉瓷碗,将筷子轻轻地放在上面,“府上何时有的这样的规矩?”
许诗婉是二夫人所生,二夫人多病,生下她没过多久就死了,年幼的许诗婉便由大夫人一直带着身边,大夫人年轻时生性多疑,一直都对许诗婉忽冷忽热。
谈不上关心,毕竟二人没有血缘关系。
二人的隔阂是在前几年出现的,大夫人不准许诗婉出闺房门一步,更是推掉了她与莫家的亲事。
而那莫家小少爷,是许诗婉的心上人。
那年过后,莫家小少爷也上了山,听闻是在西连山修术法道。而许诗婉更是换了一副性子,再不踏出许府一步,与大夫人的关系更是降至冰点。
“我吃饱了。”许诗婉起身,朝她弯腰行了个礼。
还未踏出一步,却被叫住。
“你就这么恨我?”大夫人将手中筷子使劲儿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奶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夫人别生气,小姐只是说的一时气话罢了。”奶娘打着合言,大夫人却冷哼一声。
“罢了,没良心的东西!养了十几年还不如当初养条畜生!”
许诗婉眸中浅笑,眼神暗淡地望向坐着的那人。
“夫人此言有错。”她道,“我是吃奶娘的奶长大的,我有没有良心还轮不到您来说。”
夫人怒极,撒手扯掉了案桌上的桌布,满桌子饭菜都打翻在地上,各色的汤汤水水混合在一起,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放肆!”
夫人恨不得将许诗婉撕成碎片,却被奶娘拉住,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奶娘一把推倒了地上。
奶娘摔在地上的瞬间,整个身子一弹撞在了那饭菜里,油汤花了她的脸,她却不去擦拭,手里却死死攥着一张手帕。
许诗婉连忙上前去扶她,却看见奶娘手指缝见露出的手帕一角,心里一颤。
奶娘将手帕塞在许诗婉手中,“刚......刚才你掉在地上了。”
大夫人见那手帕上的花有些熟悉,这是莫家的家纹。心里瞬间涌上一阵难以抑制地愤怒,她扯着许诗婉的衣服便吼道,
“好啊你,还惦记着莫家那小子!”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莫家害的咱家成什么样子啦!”
大夫人的话霹雳啪啦地砸在许诗婉的心头,动静闹大后,许家来了人,见眼前景象倒也没多大惊奇,反而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将奶娘带走。”许诗婉道,随即擦了擦那手帕上地污水。
说罢许诗婉冷眼打量了一下大夫人,随即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带医官来给夫人瞧瞧!”
两脚一迈走出去,许诗婉才猛地吐出一口气来。她扶在桃木柱上,心里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
夜渐渐深了,睡意全无,许诗婉如游魂一般坐在许府墙院地一个角落里。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几声笛声。寻着那声音看去,却在墙院的另一头。许家子女都有些功夫架子,许诗婉毫不费力地跃上墙头,寻那道笛声。Χiυmъ.cοΜ
朦胧的月色中,一道白衣坐在树枝的交叉处。而那笛声,正是从那处传来。
“公子笛声甚是悦耳,可是拜的哪家师傅?”许诗婉斗胆问了一句。
笛声戛然而止,那道身影轻轻动了动,趁着夜色,许诗婉却没有看清他的脸。
“是你?”那声音甚是悦耳,磁性而带有一丝疲惫的沙哑。许诗婉向来记性好,没几下便想起了这个声音,白天那个站在许府门口等自己的傻小子不就是他嘛。
“公子记性实在好。”许诗婉轻声道。
“你不照顾你家主子吗?”那男音问,许诗婉闻言偷笑一声,这小子真把自己当丫鬟了。
许是来了兴致,便想逗逗他,也好解解心头之恨。
“我家小姐出去夜会心上人了,我在这儿望风呢。”
许久的沉默,许诗婉恨不得现在跑过去看看他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傻小子。连人都被认识,就怀着一腔痴情抱负。
“那我便等。”远处幽幽地传来一个声音,险些吓得许诗婉从墙头上摔下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一辈子都等不到,那怎么办?”许诗婉问,头顶明月似乎亮了几分。
“那......那我下辈子还等。”
许诗婉笑出了声,“真傻!”
......
朱雀在房间里等急了,这小姐去了夫人地房里,按道理来说这么晚了也应回来了,便拿上灯笼去寻她。
几个巡夜的小厮见朱雀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样子,便扯着嗓子喊了声。
“谁在哪里!”
声音之大,吓得坐在墙头上的许诗婉从墙头摔了下来,巡夜的几个以为是盗贼,见还有同伙,便将二人团团围了起来。
“小姐!”朱雀惊讶一声,连忙起身查看她有没有摔伤。
巡夜的知道摊上了事,便朝许诗婉一个劲儿的求情。
“大小姐饶命呐,小的没看清,以为是飞贼!”
“是啊,饶命啊大小姐。”
许诗婉耳朵如同炸了地蜂窝,朝几人摆摆手道,“都散了,没事没事。”
几人闻言,均笑容满面的一哄而散。正准备离开的许诗婉却听见了墙头上幽幽地一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为何骗我?”他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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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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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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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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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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