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住那红艳艳的花儿,没好气的仰头问,“什么偷心贼,偷你的心呢?”
“是啊是啊,打算怎么负责?”他嬉皮笑脸的问。
“不负责,蒸了煮了吃了。”
连晟打了个寒战,“真血腥。”
“你自找的。”
无双得意的说着,将花插到桌上的花瓶里,催促道,“你还不快下来?再在上面磨蹭,小心被人看见告到你外公那里,到时候兴师动众的来天香楼抓人,我可不管。”
“你放心,他也就吓唬吓唬我,根本就不舍得打我。”连晟一脸无惧,旋即道,“这大好日子待在家里,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我今天不想出门。”
“怎么呢?生病呢?”连晟跳下院墙,平日里,一说出去玩,无双比兔子跑得还快。除非不舒服,或许还安分点。
无双白了他一眼,“乌鸦嘴,你咒谁生病呢!”
“没生病装什么斯文?”连晟讥讽道,却还是不放心的探了探无双额头。
她无语的拍了他一下,“乱摸什么,都说没生病啦!”
“谁稀罕摸你,粗皮糙脸的。”
无双简直要气死了,在心里骂了连晟一百遍“小白脸”才算解恨。
“到底为什么事?说出来听听,哥们儿自会帮你解决。”他仗义的拍了拍无双的肩。
“真的?”
无双突然抬起头,期盼的脸上挂着点贼笑。
连晟立即后背发凉,知道中套已为时已晚,强撑道,“大胆说吧,什么事?”
“那个……嘿嘿……”
无双傻笑起来,连晟心底一个劲的发毛,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在自己被吓得落荒而逃之际,他板着脸道,“快说!”
“你说替我赎身是不是真的?”无双冲口而出,以为自己不会脸红,结果,还是觉得烫烫的。
还好还好,不是恶作剧!
连晟松了口气,“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少钱,贵不贵?”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该不会是替我心疼银子吧!放心,本少爷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他没个正经,一脸暴发户的样子。
无双却变得谨慎起来,“你说,我和秋容赎身的价钱是不是差不多?”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替秋容赎身。”连晟说着,忽地生出一丝警觉,“你不会是想……”
无双连忙点头,恳求道,“连晟,你可不可以给秋容赎身啊?”
连晟低头喝茶,并没有搭腔。
“连晟……”无双不死心的又说了一次。
“我还没聋!”连晟开口,显然有些不高兴。
无双也知道不该得寸进尺,但现在只是交换,她说,“我们俩之间,你就赎秋容吧,我无所谓的……”
“什么叫你无所谓,难道你要去接客?”连晟面色微愠。
“不是不是,我才十四岁啊,我接什么客。秋容她十五了,她的事迫在眉睫。”无双有些着急,越说越乱。
“不行!”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赎我赎她不都一样吗?她……”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和她怎么可能一样!”连晟甩开她的手,“这事没得商量。”
“可是……”
“没有可是,否则就是逼我和你翻脸。”
无双大惊失色,不想竟会这么惹恼连晟。但一想到秋容后天就要接客了,不由得慌了神,“连晟,就当是帮我……”
“无双!”他气急败坏,忍无可忍,“不是我不帮,是我实在无能为力!你以为赎身很容易吗?我外公早就不满我去天香楼,根本就不许我身上留银子。若不是我答应乖乖回京,他是永远不会出那份钱的。”
“什么?回京!”无双震惊不已。
“是,回京!反正你也不稀罕我留下!”连晟气得火冒三丈,翻墙而去。
“连晟、连晟……”
无双连喊了几声,墙外没有回应。以前不是没有吵过,但是,他气归气,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拂袖而去。
这一回,她似乎真伤到他了。
无双呆呆立在墙角,看着上面空空如也,心也没来由的一空。
连晟……
疾风乍起,四周顿时弥漫起淡淡花香,就连角落里的蒲公英也被吹散开来,随风飘零。
它们没根没命,飘到哪算哪。
无双不由得想起了娘和秋容,她们何尝不是这样呢,红尘打滚,从来就没有个归宿和依靠,而以后的自己,也是如此。
终有一天,她也会同她们一样,对生活绝望,对人性绝望。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偌大的后院,死一般的寂静。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突然觉得孤单极了,只剩她一个人。她不甘的拍着墙,“连晟、连晟,你真的走了吗?连晟……”
喊了许久,墙外终于有了反应,“我还在呢!别拍了,一会手又该疼了。”
“连晟!”她惊喜不已,他还没走、没走!
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靠着墙,看着府里的下人走来走去,皆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一墙之隔,她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他很是不屑,“我可没那么小气,那点小事转身就给忘了,还值得生气?”
“那你不回京吧!”她满心期待,对面沉默许久,终于用不轻不重的语调“嗯”了一声,她才放下心来。
那个下午,他们就这么静静的隔墙而坐,明明知道对方在,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无双没有再提给秋容赎身的事,只因她比谁都清楚,连晟的心意。他曾说,希望一辈子留在渝州城,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受官场束缚,无权无势也无妨,只求心中坦荡荡。
可是如今,为了给她赎身,他却要遵从长辈的意愿回京。
她不想这样,不想……
“咻砰”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香楼突然放起了烟花。无双惊喜不已,“连晟、快看快看,烟花……”
墙外没有回应,兴许是已经回房了,无双并未在意,欢欣雀跃的赶至前门。
火光如长蛇一般窜上夜空,“砰”的一声,好似鲜花绽放,绚烂至极。
“哇,好美!”无双惊叹一声,好奇的问旁边的姑娘,“今天干嘛放烟花啊?”
“你不知道吗,秋容嫁人呢?”
“什么,秋容?”
“你们那么好的关系,你竟不知道?”那姑娘很是诧异,旋即又满是羡慕的说,“这秋容啊真是命好,还没接客就有人给她赎了身,听说还是个大财主,有钱人啦!以后是吃香喝辣,肯定过得比谁都好,啧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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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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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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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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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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