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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小年以后,城市的年味愈发浓厚,之后的几天,初柠和初萍一家吃了两顿饭。而许星昼这边,也一改往日的散漫,去琴行接受钢琴训练。期间许弥打了电话,说除夕前一天会飞回国。初柠自幼跟许弥关系亲近,听说她要回来,格外期待。临近春节,初柠的补课工作暂时结束。初柠在学校无聊,也跟着去了琴行。
琴行离许星昼家挺近,这天中午,许星昼日常带小女朋友回家吃个午饭。
拎着午饭进门,许星昼把人堵在门后,日常亲了几口。
就听到书房里传出的动静。
两人都一愣。
然后是书房那边传出来的开门声。
初柠把许星昼往后推,脚步声靠近,许星昼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初柠就率先拥住对方:“阿姨!”
女人及肩的长发已经变成短发,穿着随意,身形乍一看依旧是少女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年轻漂亮。
许星昼按着太阳穴:“不是明天的机票?妈你改签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通知什么,电话打了几通都没人接听,”许弥顿了顿,“不是儿子,你这个态度不太对啊,见到妈妈不是应该挺开心的?”
许星昼出门没带手机,从茶几上拿了手机一看,操,果然好几通未接电话。
许星昼已经把他和初柠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许弥,许弥嫌弃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是怎么追到女朋友的,我都替初初委屈。”
许星昼:“……”
许弥是在跟言喻分手后才发现怀孕的。那段时间她心情不好,喝过两三次酒,甚至一度想把孩子打掉。许星昼早产两个月生下来,不哭不闹,把医生护士们都吓了一跳。
长到两三岁,小孩子们感兴趣的他都不会看两眼,许弥又开始怀疑是孕期没有注意,喝酒喝出了个自闭儿童。再大一点,儿子眉眼愈发像他爹,冷漠又漫不经心。小小的年纪整天板着脸,跟个小老头一样。因为早产,体质太弱,许星昼从生下来就不停生病,许弥也不敢打骂,只能随他。
直到搬到初柠他们小区,进入同一家幼儿园,认识了初柠。两人成天打架,她儿子才终于有了一点孩子气。
许弥没办法不喜欢这小姑娘。
许弥是开明家长,当时许星昼学习钢琴,她尊重许星昼的意见,没有逼迫他读专业的音乐学校。高二那年,许星昼主动提出放下钢琴,回归学习,许弥也没有干预。如今听说儿子改了主意,许弥特意回来看一趟,在他回来之前,已经偷偷去琴行跟指导他的老师做了沟通。
许弥只在这边住一晚,明天中午就会飞到京市。许星昼下午陪许弥,午饭后,送初柠出门,初柠心里莫名失落,闷闷地说:“许小船,你要和阿姨一起离开吗?”
许星昼说:“我晚点儿过去,大年初二的飞机,在那边会陪外公外婆住三天。”
初柠“哦”了一声。
“还会拜访以前的钢琴老师。”
初柠问:“是祝芙的爸爸吗?”
“嗯。”许星昼垂头,鼻息落在她的耳朵上,初柠杯弓蛇影,一下子躲开,往里面看了一眼,许弥没在。许星昼抖着肩膀低笑,初柠飞快换了鞋,“那我明天下午来找你,阿姨再见!许小船我走了!”
隔天中午,许星昼和初柠从琴室回来。
发现许弥女士离开前,尽职尽责把家里清扫一遍,窗明几净,客厅里还多了两盆绿植。
到这儿还挺正常的。
直到许星昼进了书房,发现里面的格局大变,多了一张床,床上是许星昼卧室的那套被褥。许星昼心里隐隐腾升出不安的预感。
再去主卧,许星昼眼皮一跳,操啊。窗帘床单全他妈换成了粉色。
主卧的房门半开,小女朋友也愣在外面。
初柠咽了咽口水。
比她以前在家里住的房间还要少女心。
小姑娘明显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主卧换成了许弥的卧室,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喜:“原来阿姨这么喜欢粉色的吗?”
许星昼:“……”
真不是。
可能只是想提醒他,做个人。
许星昼黑着脸给许弥打了电话,许女士还没登机,反倒狠狠把许星昼数落了一遍:“你整天想什么呢,不分成两间卧室你还想住一间,你想得美!”
许星昼都懒得吐槽她为初柠准备卧室的行为。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这事儿本身就够不像话了。
除夕这天中午。
午饭后,列表已经陆续出现一堆新年祝福,郭然然和祝芙相也继发来视频邀请。女孩子们聊天没完没了,许星昼臂弯里挂着初柠的外套,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等她挂断视频,不耐烦道:“都结束了吗?”
初柠抬头,眨巴着眼:“男朋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许星昼挑眉:“请不要用这么有歧义的说法。”
“……”初柠,“除夕还要这么刻苦?”
许星昼亲了亲小姑娘薄薄的眼皮,把外套帮她套上,面不改色:“我老师德国人,不过春节。”
“……”
初柠穿到一半,想起上次落在许星昼家的另一件外套,抽回手:“我不穿这个,我要穿那件大衣。”
蹬鼻子上脸。
许星昼冷笑:“你自己动手。”
下午琴行倒是还开门,只是冷冷清清地没有人影。许星昼拿钥匙上楼,连电梯门口都贴了对喜庆的红对联,初柠的仪式感也被带了出来,有点小做作地问:“男朋友,这么盛大的节日,你最想跟谁一起度过?”
许星昼靠着电梯内壁,耷拉着眼皮,神态散漫:“钢琴。”
“……”
“你女朋友,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还缺爱,”初柠不甘心地瞪着他,“你这么回答她合适吗?”
“挺合适啊,”许星昼吊儿郎当的,“我得听女朋友的话,好好练习啊。”
“……”
矫枉过正了。
事实证明,德国老师也是可以过除夕的,来到琴室后,初柠没看到任何老师。她不知道这是许星昼的专属琴室,里面不仅有琴室的基础设施,还有沙发供人休憩。
许星昼开了琴盖,初柠娴熟地拿出她带来的薯片和软糖,顺便开启了录音。她分辨不出许星昼练的那些曲子,觉得每一节都好听,每次来会随机录几段。
同一时间,手机来了两条短信。
一条银行转账的到账信息。
另一条是初萍从国外发来的信息
祝她生日快乐。
以及。
对不起。
上面一条,是初柠在零点准时发给她的生日祝福。
初柠愣了会儿神。
试图回想初萍上次给她过生日的那一年。记忆一片空白,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意识回笼,和弦声也一点点灌进耳朵里。
一节结束,许星昼竟然还回头了。
初柠迅速切换状态,及时补彩虹屁:“许小船你太厉害了!这首比昨天进步还大!”
许星昼:“……”
许星昼每天都会练习都有固定的一套流程,先半小时的哈农,再音阶、琶音、和弦,之后是老师布置的其他几首曲子。
今天没让哈农老师露面。
一首新曲子弹了十几遍。
手都快断了,小姑娘还窝在沙发里,毫无察觉地咬着节日限定软糖吃着,毫无灵魂地给他鼓掌。
到底还是没忍住。
许星昼过来喝了口水,瘫在沙发里,耐着性子:“进步哪儿大?”
初柠想了想:“哈农叔叔激动得想把你带回家那种?”
许星昼闭了闭眼:“没弹他。”
哦。
初柠撕开薯片袋子,随口问:“那你弹的什么?”
许星昼冷笑:“你今天很没有觉悟啊。”
这不是在为难人?初柠眼睛一亮,把薯片扔在一边:“你先别说话。”她立刻把录音片段发给祝芙,祝芙秒回了一行惊叹号,然后是:法国钢琴家riopyiloveyou
粗暴又直白,初柠还是觉得不可能,她趴到许星昼膝盖上,谨慎地晃了晃他膝盖:“中文是不是我爱你?”
许星昼垂眼,没说话。
初柠揪着他的衣领拽来拽去,跟他胡闹,持之以恒地问:“是不是这首,是不是这首呀?”
“……”
许星昼陷在沙发里,头后仰靠着沙发背,直勾勾地看着她。非常有压迫感,初柠讪讪地撒开扯他衣服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回视他。
就像按了个暂停键。
空气停止流动。
沉默几秒。
许星昼眼皮动了动:“亲我。”
初柠反应过来,眼角一弯,勾住他的脖子,生涩而小心地含住他的唇瓣,舌尖探入牙关。然后,许星昼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不会动。
初柠耳朵通红,带着点小情绪地把人往后一推:“你怎么不动啊。”
许星昼歪着头开始笑。
初柠本来没感觉多丢人,被他这么一笑,泄愤地抓着许星昼的肩膀,狠狠咬住他的下巴。还在笑,几乎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初柠恼羞成怒地咬了一口喉结。几乎是在同时,男生喉咙里溢出的一声闷哼。
许星昼回神,骂了一句“操”。
好像也没用力,初柠抓了抓脸颊,心虚地转过头,拿起手机笑嘻嘻地转移他的注意力:“许小船,我们舍友刚刚在群里发了年夜饭的照片,然然家下午已经把年夜饭做好了,你快看啊……”
许星昼还没有从初柠失误的一口中缓过来,没看手机,视线还在她脸上。
“有那么疼吗?”初柠的关注点还在力道上,她敛起唇角,闷闷不乐地抓了颗糖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就轻轻咬了那么一小口……”
“知不知道有的地方不能随便咬。”许星昼叹了口气,“咬了是要负责任的。”
小女朋友明显没跟上思路,见他没生气,一副没心没肺任你咬回来的模样,坚持点开郭然然发来的家乡菜给他看。
许星昼把手机扔一边,手撑着沙发,凑上来。上一秒还嘴嗨的初柠察觉到不妙,发自本能地往后躲了躲,像只蜷缩在角落的猫。
许星昼扯着她的脚腕把人带回来,垂头吻住女孩子,带着很强的侵略感,舌尖卷走她的软糖,苹果味的,咬了一半。薯片洒了一地,初柠仰起脸配合着他。她的每个躲闪或主动的回应都激起脊髓深处的颤栗,就像泡腾片在血液里炸开,气泡涌动,细胞里的暴戾也被炸出来。Χiυmъ.cοΜ
拥抱。
亲吻。
想要迫切地把她揉进骨头里。
脱掉她的外套,指尖触到肩颈的皮肤往里探,伴随着女孩子的一声呜咽,理智回来。许星昼眼皮一跳,缓了缓,把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放到她兜里,吐息微热:“生日快乐。”
初柠愣住,伸进兜里摸了摸,除了盒子还有个硌手的东西,触感冰凉。
一把钥匙。
“送我无家可归的女朋友。”
“晚上不能过夜,白天随便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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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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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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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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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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