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本部校区相比,她们大一所在的分校区规模小,人少,校园活动寥寥无几。
一群花样年华的少男少女硬生生提前过上老年生活。荷尔蒙被压抑了一轮春夏秋冬,十分憋屈。
一进宿舍,迎接初柠的就是火辣的超短裙。
篮球赛的消息一下来,郭然然和乔可就火速报名参加了本学院的拉拉队。
比赛是以每个学院为单位的。全校十几个学院各派出一支球队参赛,成败与否,关系到了整个学院的脸面。
各学院都挖空了心思为自家球队加油助威,拉拉队的存在感尤其强大。
郭然然对着她凹了个“s”型:“来初初,看看这身打扮好看不?”
初柠:“……”
裙子太犯规了,初柠揪着郭然然的裙摆往下拽了拽,郭然然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捏了捏她的脸颊:“干什么呢初初,我还嫌长呢。”
她撺掇着初柠:“初初,你也参加吧,还差一个人呢。”
初柠推开她:“我不想跟你说话。”太伤人了。
初柠垂头,视线向下,一马平川……
唉。
初柠翻出许星昼给她的软糖,慢吞吞的打开,可是这次q弹的软糖没有任何吸引力。
初柠的思维又回到那个、困扰了她一路的问题上。
许星昼他为什么想不开?
就算是出现在替补名单里,上场的机会也很大吧。
一想到他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场面,初柠就觉得很残忍。
从不指望狗儿子能光宗耀祖,但发自内心的,也绝不希望他出去丢人现眼。
晚自习结束后,初柠约了许星昼在操场见面。
这个时间,室外天气凉爽,操场是最受欢迎的地点之一。操场四周的大灯全都打开,亮如白昼,除了夜跑、锻炼的师生外,还有不少人三五成堆地围坐在草坪上聊天。
是一天中难得的静谧时光。
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不和谐。
初柠晃了晃许星昼的膝盖,坚持地说:“……总之,你能不能不要参加这次的比赛,好不好?”
“喂,许小船……”语气逐渐变硬。
男生并不理她,漫不经心地坐在草地上,两手撑地,身子微微后仰,有细碎的星光落在肩膀上。
他似乎很享受初柠这种放软声音恳求的时刻,既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答应。像逗弄小动物一样,直到对方耐心散尽,扬起爪子,露出急躁的模样。
“不想我参加啊。”许星昼勾了勾唇,目光带了玩味:“你求我啊。”
嗓音被月光过滤,也无法掩盖恶劣的语气。
明明是她在担忧他会丢人,可现在占上风的却是他。初柠一时间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没思考太多。
她两手合拢,对着另一边空荡荡的方向喊道:“许星昼!我求求你!别去篮球场上丢人了好不好!”
初柠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夜风一吹,飘向了操场四方。有视线渐渐聚拢过来,然后是周围的人无法遮掩的低笑声。
许星昼:“……”
有时候和初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以各种奇怪的方式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初柠回过头,大言不惭地说:“小船,他们都在笑你诶。”
在出来见她的前一刻,许星昼还在犹豫。既慌张,又心虚,像可乐打翻在心底,气泡四处冲撞,咕咚咕咚冒出水面。
现在他开始为前一天的悸动感到悔恨。
错觉。
那天中午瞎了吧。
妈的,绝对是他眼瞎了。
初柠其实并不是杞人忧天。
她是见过许星昼打篮球的,初中、高中,每一个阶段许星昼至少参加过一次比赛。
与其说他球技太差,输的太惨,不如说他伤得太惨。他那时候很瘦弱,体型不占任何优势。而且很容易受伤。
韧带拉伤、脱臼、还有各种擦伤。可偏偏骨头极硬,总是不肯轻易认输,硬着头皮带伤打下去。经常是,到了后半场,她已经没有胆子看。
初柠也记得,在许弥阿姨搬到初柠家隔壁,和她们成为邻居的那一天,女人身边站着的那个瘦弱的、刚做完手术的小朋友。
他康复的很好,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男孩子瘦弱、苍白,如同玻璃橱窗里易碎的瓷娃娃的形象,几乎贯穿了初柠整个童年记忆。
初柠无法打消许星昼的念头。
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只好妥协让步:“行吧,你乐意参加就参加吧,反正也跟我没关系。”
“临死之前别再叫我爸爸。”
“我要回去替你上香了。”
“……”
“……”
初柠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准备回宿舍。许星昼错开半步,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一小段距离,还是无法无视前面有点赌气的背影,许星昼舔了一下后槽牙。
“喂,”他在后面懒洋洋地叫她,“初柠。”
没理。
许星昼耐心有限,干脆扯住她的手腕,施加了力道,把她拽了回来。
他附在她耳畔,又好笑,又生气,偏偏还得压着情绪哄:“你觉得我不行?”
声调拉长,夜色浸润,沾了慵懒意味的邪气。
初柠重重点头。
妈的。
许星昼都被小姑娘气乐了。
“哪儿不行?”
初柠把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目光清清楚楚:全身!上下!都不行!
许星昼被这嚣张的态度惊到了,随后竟然破天荒地平静下来。
他舔了舔唇,一瞬间流露出夜巡的野兽一般危险的气息,凑近女孩子的左耳,换了一副轻佻的腔调:“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嗯?”
“……”
“知不知道,不能随便跟男人说不行?”
“……”
几乎是肌肤接触的距离。
鼻尖萦绕着一股甜牛奶和栀子花混合的味道。
许星昼的下颌几乎可以感受到女孩子耳廓上细微的绒毛,轻轻颤抖。
男生清朗的声音擦着耳膜刮过来。
想和他对峙的意志全都被最后一句话驱逐出境。
初柠耳尖红了一下。
大脑里只剩这几个字打转: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恍惚了三十秒。
终于恢复镇定,初柠眼睫扑闪了一下,露出茫然的、近似思考的神情。www.xiumb.com
“可是,你是男人吗?”
“你是人吗?”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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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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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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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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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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