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和家人闹僵的情况下,如果她不愿意留下那我们会尽量挽留,挽留不住也会努力为她铸造安稳的生活。如今她愿意留下来,倒也省了翻心力,算是皆大欢喜。
晚上吃过饭在客厅休息时,趁大家都在我便把今天探视三位的情况说了出来。疾病这个词向来让人沉重,在我们这个被疾病摧残过的家里表现得更加突出,但我没想到大家一阵叹息后,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他们都劝我别觉得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让我老老实实养生,把想做女强人的想法彻底抛掉,维持现状就好。
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索性缄默不言,他们见我沉默寻思着我应该是听进去了,话题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孩子身上,我又坐了会儿便回房睡觉。
可我睡不着,便反扑在床上发呆,过了会儿葛言进来了,他走到床边问我这是什么姿势。
我闷闷的说了句话,他没听清,我便侧过脑袋提高音量说:“这是抑郁的姿势。”
他蹲下来:“还有这种姿势?起来让我看看。”
见我不动,他把我从床上捞起来,让我半躺在他身上:“哪里难受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指指胸口:“这里。”
他闻之色变:“心脏难受?我拿药给你吃,立马送你去医院。”
我拽住要起身的他:“我是说心里难受,不是心脏。”
“怎么了?”
“咱爸咱妈们,包括你和朋友员工,都拿我当病患看待,生怕我累着磕着。一天两天还好,可我现在已经有些遭不住了,在大家耳提面命下生活,我有时候都会想我的病是不是真的很严重,是不是明天就会死……”
他用食指封住我的嘴唇:“别说这种话,你的手术很成功,只要注意休息遵医嘱服药,再活个五十年也没问题。”
“那你们怎么那么一惊一乍?”
“是因为关心。”
我低头抠手指:“可过度的关心,也会成为一种负担。”
他沉默少许:“那这样吧,我们俩搬去公寓住,周末再回来住两天。”
我直接拒绝了:“那不行,我们怎么能把老人孩子丢在这边,自己出去过小日子呢,这太不像话了。”
“没关系的,我们又不是出去住就不回来了,或者可以每天晚上回来吃饭,偶尔也可以留下过夜,只是大多时间住公寓。这样你能少听些唠叨,心情会好一些。”
听葛言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动了:“那怎么和家人开口?若被他们知道我想搬出去的理由是嫌他们太唠叨了,他们会伤心吧。”
“就说是我工作太忙需要经常加班,而公寓离公司近得多,为了方便才住过去的。”
“谢谢你,不过这行得通么?”
他揉揉我的脑袋:“小丫头片子,这没啥好谢的,是我一味的想着你的身体健康,没考虑到你的心理状况。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会处理好一切,到时候你人搬过去就行了。”
我转身面向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老公真好!”
“那还抑郁么?”
我摇头:“不抑郁了,相反的觉得神清气爽。”
“那就好,熄灯睡觉!”
第二天如往常一样被葛言叫起来去散步,他说今天中午他会回家一趟,把要搬出去的事告诉家人,但即便是住过去,我也得早睡和早起散步。
我点头如捣蒜,说这个我肯定能做到,毕竟我也留恋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也留恋这个世界上的亲人朋友,所以也想多活一些时光。
吃过早餐后葛言送我上班,餐厅一切如常,我刷了会儿微博就到了午餐时间。客人一如既往的多,我在餐厅帮忙点单,刚忙完一波客人手机响了,是葛言发来的微信。他说他已经和爸妈们沟通好,大家虽有微辞,但也算同意了,等公寓再晾一阵子通通风散散气味就能搬过去了。
我回了他个辛苦了的表情包,他回复了我一个亲亲。
葛言需要加班,他让司机来餐厅接我回家,我妈和婆婆在院子里陪着旭旭和洪翼荡秋千,我一进屋两老的视线就放到了我身上。
“累吗?”我妈问。
“不累,又不是去工地搬砖,就是日常的工作而已。”我答。
“那饿了吧?再等会儿就能开饭了。”我婆婆说。
“回家前吃过水果,不饿。”
“那估计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拦住婆婆:“妈,我不渴的,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渴也能自己倒。”
我妈和婆婆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我妈说:“葛言今天中午回来了一趟,让我和你爸就住这里,说你们搬去公寓住。”
我妈像是叙述,其实是带着某种试探,我神色如常的答:“他昨晚和我说过,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加班,住过去能多腾些时间休息,也给保姆减轻负担,不然他加班回来,保姆总要为他煮宵夜。”
“那你的意思呢?”我妈没套出我的话,问得就更直白了。
“我啊?我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他要搬出去,那我肯定得跟着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婆婆欲言又止:“可你的身体……”
“不碍事,洗衣服有洗衣机,扫地有机器人,我也只能为他做点简单的两餐而已,何况他真忙起来,可能一个月也难得在家吃上一顿。而我本来就是开餐厅的,三餐也可以在餐厅解决,很方便。”
我婆婆看看我,又看看我妈,似乎还有话想问,但终归什么都没说出来。
吃过饭后,我带着两孩子去给长大不少的鸡鸭喂食,没一会儿我妈也过来了,她扯扯我胳膊:“妈有话问你。”
“妈,你说。”我妈一副严肃的谈事脸,我猜她肯定要问搬家的事,没想到还真被猜中了。
“搬家的事,是你撺掇葛言的吧?”
我笑笑:“撺掇?妈,你这词语用得太巧妙了。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葛言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我能撺掇得动他?”
我妈却不笑:“别和我咬文嚼字的,老实回答。”
我心一虚,嘴巴却很硬:“没有啊,你怎么会这样想?”
“少和我装,”我妈瞪我,“葛言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几天还说公寓给我和你爸住,这突然变口肯定是你在其中搞鬼。”
“妈,我可是你女儿,你怎么能把我想得那么坏!”我辩驳,声音小了很多,透着心虚。
“正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直截了当的问你。你肯定是嫌我们唠叨你,想耳根清净才搬出去的对吧。”
知儿莫如母,我妈说到这份上,我再否认的话心里就过意不去了,便点点头:“我不是嫌你们唠叨,而是觉得你们对我的关心有些过度,让我感觉到压力。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也是想和葛言过点新婚日子。你也知道我之前的婚姻生活过得并不好,如今复婚算是情投意合,会觉得腻歪一下比较好,和长辈孩子一起住,终归放不开手脚,不方便。”
我妈用手指往我额头上一戳:“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不知道害臊!”
“因为你是我妈,我才和你交根交底。不过我怕婆婆知道会多心,所以你就当不知道呗?”
我妈无奈笑笑:“我又不傻,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不过要搬也得再等两月,等气味散得差不多再搬,不然对身体不好。”
“葛言也是这样说的。”
“成,但你们两人住,你也得多注意身体。”
“你们放心啦,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肯定会爱惜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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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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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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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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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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