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排在后面跟着队伍移动,婆婆则四处打量,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对学校的设施不太满意。
到旭旭所在的班级时,我和婆婆介绍给老师,说是旭旭的奶奶。
老师叫到旭旭的名字,旭旭立马站起来,把椅子搬到墙角放好,走到门口和老师鞠躬再见。
老师蹲下身抱抱他:“听说今天是妈妈和奶奶一起来接你,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到奶奶呢,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老师只是想培养孩子的交际和表达能力,但我担心旭旭还未完全接受奶奶,而说出或做出会伤害到奶奶的行为
旭旭没有任何犹豫,双眼堆笑的拉住奶奶的手对老师说:“老师,她叫周惠,是我爸爸的亲妈妈,我的亲奶奶;奶奶,这是我们的王老师,她非常善良温柔,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
旭旭这张嘴把其他家长都逗乐了,我这才把担心都塞回肚里。
回家的路上,旭旭和婆婆坐在后排,两人一直在聊天。大多时候都是旭旭再说,婆婆偶尔问几句。
到家时,洪翼在儿童房玩玩具,保姆在厨房做晚饭。我让旭旭去陪洪翼玩会儿,我则脱下外套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保姆来拦我:“我来就好,菜都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下锅。”
“你做你的,我给葛言做个辣椒炒肉。”
她哦了一声,声调有些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猜到她在想什么,边从冰箱里拿肉边说:“葛言很喜欢吃阿姨你做的菜,只是我想给他吃点吃的表达下心意。”琇書網
保姆一听,脸上的顾虑打消了,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
“应该的。”
“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感情好的适合,可得好好珍惜啊。想我刚结婚的那几年,和我家那口子也是如胶似漆的,生怕他吃不饱穿不暖,上班路上也担心他出意外。当时流行BB机,后来又时兴大哥大,可我们买不起,所以他一出门工作我就盼他回家,非要等他回到家后悬着的心才会落下来。”
这是保姆第一个和我说她的事,只是听着都觉得幸福:“你们感情真好!”
她笑得有些苦涩:“是挺好的,但可能是我们福气薄,千禧年时他说好回来吃饭,可直到晚上十点多都不见他回来。后来村干部来告诉我,说他回家路上被车撞到,等被路过的人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没想到竟是一桩伤心事,我愧疚的说对不起,她笑笑说没事,说她早就接收这个事实了。
我婉转的问她有没有孩子或再婚,她摇头,说老公下葬后她腹痛流血而去医院,却被告知不足两月的孩子流产了。
她原本就自责,觉得是她害死了他。那晚他工作的厂里搞跨年活动,提供晚餐和住宿,可她说自己一个人挺孤独的,便让他回家陪自己吃饭。如果她不矫情,他就不会死在回家的路上。
她那段时间情绪很差,根本没注意到身体有异样,直到进了医院才知道怀孕了。她当时更为自责后悔,觉着害死了男人,还没留住他留下的唯一血脉。她那段时间很抑郁,自杀过几次,其他亲人也因她饱受折磨。
某一天她突然不想待在老家,背上几身换洗衣服就上了通往沿海地区的火车。她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上了些年纪后才开始做保姆。
可能是时间修复了她的伤口,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谈论旁人的故事。可我知道她从未忘过,那种是自己害死老公和孩子的想法甚至从未变淡,才会终生未再嫁,把雇主家的孩子视如己出,细心呵护,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也像是在寻求救赎。
我给了她一个拥抱算是安慰,她笑着说:“我真没事,这事都过了快20年了,就算想记,也忘得七七八八的了。”
她说着往热锅里倒进油,油热后把葱姜蒜倒进去,滋啦声涌起时,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似是在擦拭眼泪。
我想比起安慰,她更想一个人消化,便装作没看见去切肉和菜。
刚炒好葛言就回来了,大家围坐在桌前,保姆指着辣椒炒肉说:“葛总,这个菜是薇薇专门炒给你吃的。”
葛言原本要夹面前的蛋卷,一听胳膊就拐了个弯,夹了一口吃进嘴巴里,一脸满意至极的浮夸表情,随即竖起大拇指:“非常好吃,辣椒里有肉味,肉里的辣味也很饱满。不过阿姨,你叫我葛总,叫我老婆薇薇,这区别对待有点大啊,感觉就像你只喜欢我老婆不喜欢我似的。”
保姆已经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了,有些着急的摇手辩解:“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一开始叫习惯了,就改不了口。”
“没事,从现在开始慢慢改就好。可以随我妈叫我葛言,也可以叫小葛或小言,反正随意。既然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别太拘谨。”
“好的葛总……”保姆随口一说,反应过来后立马改口,“好的小葛,我会尽量改正。”
戴着围嘴、用手抓着蛋卷吃得津津有味的洪翼突然张口叫了声“小葛”,我们还以为是听错了,可他又叫了一声,大家都乐了。
晚上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告诉她周末我们要回去。
我妈语气不热不冷:“葛言也回来?”
“嗯,还有我婆婆。”
我妈再也淡定不了了:“你说什么?你婆婆也要来?”
“对。”
“她来做什么?”
“能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结婚事宜。”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都能想象到她肯定是睁大双眼,一手举电话,一手拍胸口却又故作淡定:“她同意了?”
“对啊。”
“我不信!”她转而说。“她之前反对得那么厉害,像她那种固执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想法的。”
“妈,是真的。还不是你催得紧,葛言又怕你们再反对,就下了狠功夫。”
我的本意是想夸夸葛言,让我妈对葛言有更多的好感,可她却抓错了重点:“这么说来,葛言以前没下功夫?”
我气得都笑了:“妈,你就别钻牛角尖了,反正我招呼过了,我们周六下午两点左右能到,要辛苦你准备晚饭了。”
我妈也笑了一下:“看他们母子表现吧,表现得好就吃满汉全席,表现不好就吃闭门羹。”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妈原来也是个活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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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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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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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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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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