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律师摇头:“他们连鉴定书都不愿意看,坚信他们的孙子早死了,觉着这鉴定也是我们耍的花招。”
我一时六神无主,忍不住向徐律师寻求建议:“那徐律师觉着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有必要去见见二老吗?”
徐律师沉吟了一下:“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我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能打赢这场官司,现在去见他们,搞不好会弄巧成拙,让他们抓住话柄又做文章,所以没必要了。后天就是提交证据的最后期限,还是把尽剩的时间放在寻找新证据上吧。你之前不是说要去见丁书景吗?见到了吗?”
“他不愿见我。”
“不愿见你说明更有猫腻,你再去试试吧,说不定真能从他那儿得到有用的线索或信息,如果能有十成把握,那就更好了,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徐律师说得在理,如今开庭在即,我们不能松懈,要尽可能找到证明葛言无罪的证据。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探监,原本心里没抱多少期待,可没想到丁书景愿意见我了。
丁书景状态不错,人挺精神的,他不带情绪的看了我一眼:“你连续几日都来见我,是有何事?”
我默了默:“你听说了你与洪秧的孩子还活着的事吧?”
他眨了眨眼:“听过。”
“那你心情如何?应该还算高兴吧,毕竟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丁书景的嘴唇勾起一抹蔑笑:“不过是个不该有的孩子,有还不如没有的好。”
我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却也不便多言,只说:“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的孩子。那孩子被取名叫陈俊,因为还未结案,我暂时没见到他。等案子结束后我会带他来见你,你在里面这段时间可以想一下要给他改个什么名字。”
丁书景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只是喉结滚动了好几下,看得出也是动容了。
也是,再坏的人也不可能对世间万物完全漠视,也会有自己的软肋,而丁书景毕竟是40多岁的人了,这个年纪的人大多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而他能有个孩子,哪怕这孩子来得不光彩不体面,但也是他的血脉,他不可能真的厌恶的。
我见他不说话,又说:“最近发生的事想必之前徐律师也和你说过一二,探视有时间规定,我就直奔来找你的目的吧。当时你和洪秧联合起来搞葛言,他知道后想给你们点教训,便让人把你们灌醉送到一个房里。但葛言说那晚你醉得不省人事,基本没有动坏心思的能力,我相信葛言没说谎,所以我们怀疑是有其他人要陷害葛言,能请你回忆下当时的情况吗?”
丁书景挑眉看我:“我没什么可说的,而且就算知道些什么,我也不会说的。”
丁书景这样一说,倒显得他真知道某些事似的,我着急追问:“为什么?”
“中国人不是常说血浓于水嘛,可葛言是怎么对我的?明知道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他还策划了那件事,让我待在这里面!”
他的情绪有了起伏,声音高亢了些,我示意他先冷静下来,待他的脸色没那么难看后我才说:“说句公道话,从一开始就是你在算计他。你之前意图夺走他的公司,失败后又和洪秧勾结,意图卷土重来。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他会这样做能理解。”
他冷笑:“你当然是偏袒他的。”
“我真没有偏袒,我说的都是实话,但我也不是在说葛言就是对的,而是真正害死洪秧的人意图把葛言当做替罪羔羊。如果你有些细节是之前忘了说,或者说是刚记起来的,那请你告诉我。说不定只差你的那点线索,就能把真正的坏人绳之以法,很有可能会让你减刑,洪秧在天之灵看着也会安心的,而你们的孩子长大懂事后,也会去理解你。”
丁书景起身,把脸贴在了隔在我们之间的玻璃上:“别想说服我,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也要让葛言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要让葛言尝尝失去自由的滋味!”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我本想再劝说他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人们常说,别想叫醒假装睡着的人,同理可言,一个人如果铁了心,那就算你说破嘴也不可能动摇到,说再多只会让对方更厌恶罢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我还是笑着说:“好吧,那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来和你的儿子团聚。等案子结束后,等我能见到他后,我会努力和他相处,只要他能接纳我,我就会带他来看你。”
我说完冲他挥手,让他赶紧进去,可他走了几步又折回身重新拿起了电话,并示意我也拿起来。
“那晚我是真的醉得厉害,但说来也奇怪,没过多久我就浑身燥热的醒了过来。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我一睁眼就看到她只穿着内衣躺在我旁边,当时我被感觉支配了,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做了那种混账事。”
他艰难的看了我一眼,又说:“我心里对我的罪行是供认不韪的,我把一切事情都归结为酒精。冲动是,脱下她的衣服也是。但近来我总在想这件事,我的酒应该是被人下了药,而她的衣服更是下药的人脱掉的,就是要让我彻底失去理智。”
“那除此之外,你还记得其他的事吗?”
丁书景摇头:“我只能记得这么多了,你可以问问葛言,药是不是他下的。”
我没拿电话那只手勾下大拇指,其他的都伸直了:“我发誓不会是葛言做的,但很有可能是他当时的特助做的。种种迹象表明,他那位特助可能一早就被洪世仓收买了,他就是一步一步的把葛言往火坑里送,在洪世仓快要夺走家族企业的大权、在葛言把公司发展得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又按照洪世仓的示意去自首,如果葛言真的被判罪,洪世仓不仅会接受家族企业,还可能吞并葛丰世家。”m.xiumb.com
丁书景蹙眉:“真的假的?有那么玄乎吗?”
我嗯了一声:“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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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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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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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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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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