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这三点分析得有理有据,让我们都觉得章程之真可能是洪世仓那边的人。

  而我又想到葛言说他也担心丁书景会欺负洪秧,便让章程之和钱子枫把他们俩都灌得很醉,醉倒能酣睡一整夜那种。指示的人是葛言,但若章程之真是洪世仓的人,他可能故意没把丁书景灌醉,或者像电视、小说里常见的桥段,在他们酒里下药。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们都觉着有道理,而眼下有四件事急于解决。

  一是给葛言安排靠谱的律师;二是找到洪秧儿子的确切消息,三是找出章程之和洪世仓有联系的证据,四是尽快联络上洪秧的父母,争取在他们被洪世仓夺得全部信任前,和他们解释部分真相。

  这四件事不分轻重缓急,每一件都很棘手,都是燃眉之急。我们得增派够多的人手,才有可能摸到点线索,增加一份希望。

  我和周阳安排人员部署,他说葛言之前接触的人他都认识,可以督促他们加快进度,除此之外他还得稳住公司。葛言一出事,很多股东有聚在一起,说要挽回公司的形象,尽快选能胜任的新总裁上任,而他只能尽量守住葛言的位置,等他出来后也好站稳脚跟,所以他分身乏术。

  绾绾说她经常和各种大佬打交道,之前听一个俱乐部的老板说过洪世仓生活奢靡混乱,明天她恰好有个饭局,据说这位老板也会在,她可以帮忙打听一下。

  周寥觉着洪秧的父母肯定没走远,说不定这两年就待在上海某地,他可以拜托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查询一下他们的消费记录,说不定会有线索。

  而我作为对这个案子最了解的人,决定和律师一并跟进葛言的情况。

  有了他们的分担,觉得事情变得简单了些,欣慰之余还是忐忑,若我们什么都没找到,葛言很可能会……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我们商议到凌晨3点多才散,周阳太困了,周寥他们便开车送他回去。

  我也没怎么睡,第二天起得很早,和葛言介绍的徐少明律师通了电话。我报了名字后他哦了一声,说周寥和他说过了,他也透过新闻大体了解了这个案子。不过他是即将退休的人,这辈子没昧着良心打过任何一件官司,虽然周寥委托了他,但若葛言真杀了人,那他也不会接的。

  徐律师的话其实已经是拒绝了,但我对他却莫名的有好感,在这个被利益驱逐的年代,很多人都被名利蒙蔽了双眼,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相比之下像他这种有正义感的人太少了,在这个基础上,我觉着他的业务能力肯定超群,是个值得信任的律师。

  “徐律师,新闻报道的内容只有部分是真相,大部分都是杜撰的,电话里不便说,能找个地方喝个茶见一面吗?”

  他嗯了一声,说行。

  旭旭已经长大到能听懂大人们对话的年纪了,我不想让他听到我和律师的谈话,便挑了个有儿童游乐区的早茶馆。

  徐少明有58岁,但整个人精气神十足,从外表来看也就40多。但保养得再年轻,也担心他会觉着这里吵,我便道歉:“不好律师啊徐律师,我最近一个人带孩子,请你包涵一下。”

  徐律师比想象的随和,他摆手一笑:“没事,人的年纪越大,就喜欢孩子,看着他们玩得开心,我们这些老人也会跟着笑。”

  “徐律师一点都不老。”

  “和你们比是老了,不过还是要努力为这个社会发光发热。”他很干练,一准备工作就变得很专注认真,随和的眼神随即变得犀利,“说说吧,案子。不过别想着骗我,我是你想委托的律师,那你必须知无不言的全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增加辩护成功的概率。”

  我嗯了一声:“您放心,我一定不说假话。”

  后来的二十多分钟,都是我在说话,我把两年前事情的始末及最近调查的情况都和他说了,他听后点点头:“也就是说,葛言是被受害者和因强奸罪入狱的丁书景所逼迫,才会想报复,而且为了避免两人有肢体接触,他也特意嘱托过对吧?”

  “对。”

  “而你们现在查到受害者的儿子是被亲大伯买通医生转移的,这才是让她自杀的关键因素,从这个角度来说,害死受害者的其实是她亲大伯?”

  “是的徐律师,之前葛言说他已经有洪世仓买通医生、并把孩子送往广西一户人家的证据。我是没见过,但葛言哪儿肯定有,如果你能接这个案子,以辩护人律师的身份去见他,那他会把掌握的证据告诉你,我会配合交给你的。”

  徐律师短暂的沉默了会儿:“我觉着你不像是撒谎的人,如果你们说的属实,那这个案子我可以接,还可以往无罪的方向辩护。”

  听到徐律师这样说,我激动得嘴都瓢了:“谢谢……谢谢徐大律师,真的太谢谢了。”

  “先别谢我,我得先和葛言见上一面,见到实质证据后,才决定要不要接。若发现你今天的话有半句假的,我就不会再跟进。”琇書網

  “徐律师说的是,这我理解的。”

  当天徐律师去了警局,说是葛言的辩护律师,他想申请和委托人见上一面。

  我不能进去就在门口等,大概一小时后葛言走了出来,我立马走过去问:“徐律师,您见到了吗?”

  “见到了,他说的和你差不多,说他多留了个心眼,把调查洪秧儿子的证据和与章程之两年多前的通话记录都放到了U盘里,U盘就放在客厅的花盆下面。”

  “是吗?”

  “对,我现在方便去他家吗?我想看过证据后确定辩护方向。”

  “当然没问题。”

  旭旭在我怀里睡着了,回去的时候是徐律师开车,我在后座欲言又止,被徐律师看到了。他笑着说:“葛言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你别太担心了。”

  我感激的笑了:“谢谢徐律师,我其实见到你第一面就想问这事的,但觉得不恰当,就不敢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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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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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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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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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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