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大的嘴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在一个劲儿的往下滚。
我被旭旭的样子吓到了,边给他擦泪边说:“旭旭,你不要这样,你别哭。不是,你可以哭出声来,不用这样忍着。”琇書蛧
可旭旭还是不发出声音来,脸却憋得通红,我怕他这样下去会出事,也急得哭了出来:“旭旭,我的宝贝,你要怎样才能不哭?你告诉妈妈,妈妈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他哭得很伤心,嘴巴张合着,费了好大劲儿才发出声音:“我……我要……要爸爸。”
孩子是父母的软肋,只要孩子能听话,别说要爸爸,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得摘下来。所以我当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但第二天一睁开眼睛我就觉得后悔了。
对于别的孩子来说,“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词,可对我和旭旭来说,却比登天还难。
可我一侧头看到旭旭哭得肿胀的眼和紧握着的不安的小手时,我又不能打退堂鼓。
我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祈祷葛言回复过我,可我打开手机后,还是得面对空空如也的收件箱。
这件事让我倍感头疼,我想去洗个脸清醒一下,一翻身腰部以下就传来刺痛,是昨天摔倒的后遗症。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旭旭睡得浅被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妈妈,你怎么了?”
我隐去痛苦的表情,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妈妈没事,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我睡够了,我们起床去找爸爸吧。”
旭旭说着利索的跳下床,穿上鞋子后把我的鞋子提了过来:“妈妈,把脚给我,我帮你穿。”
旭旭笑容灿烂,还有点小雀跃,这些都以能见他爸爸有关。我真不忍心泼他冷水,但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我不得不开始做铺垫。
我忍着痛挪到床边,看到旭旭笨拙而努力的把我穿鞋,眼睛还是有些湿润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这些小纠结冲淡了,笑着说:“昨晚你睡着后我联系过爸爸了。”
旭旭立马抬头看我,清澈透明的眼睛里有着溢出来的喜悦:“真的吗?他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我嗯了一声:“爸爸就想你想他那样想你,但他在国外工作,暂时……暂时回不来……”
我的语速很慢,边说边观察旭旭的反应。当我说到“暂时”这两个字时,他就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嘴巴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等我说完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妈妈是个大骗子!”
我绷着心:“妈妈没骗你!”
“你就是骗我,你昨晚还说一定让我见到爸爸的。”
“我是说过,但爸爸在忙,这没办法的。”
“他回不来,那我们可以过去啊!”
旭旭的执着超乎我的预料,在葛言消失的这一年多里,旭旭只是在最初几个月时会想爸爸,时间一久他也就不提了。我以为他已经适应了没有爸爸的生活,没想到他把这种感情藏起来了,昨天见到爸爸后一触即发。
我耐性的解释:“他在国外,离这里很远的……”
“再远也能坐飞机啊!”
我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可你要上学,妈妈要上班!”
旭旭沉默了几秒,大喊着说:“所有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没有,我不要上学了!”
他吼完爬上床上扑着大哭起来,任我怎么安慰都没用。
后来周寥他们听到哭声后赶了过来,我把事情经过简单的告诉了他们,周寥让向绾绾陪我去外面走走,他和唐赫然来哄旭旭。
我和向绾绾到了农家乐后面的菜地里,她说她问过老板,可以付费采摘一些西红柿带回家:“这西红柿没用过农药,卖相虽不好看,但口感绝对好。你家有小孩,你多带点回去。”
我心里乱得很,弯下腰就去采,又被她拦住:“摘红的,这种绿的没熟透,不好吃。”
我低头一看,我手里的番茄还是绿色的,我歉然一笑:“我没注意到。”
“没事的,你和旭旭爸爸的事,我从周寥那儿了解了一些。旭旭目前来看是有些可怜,但他长大后会理解的。”
“谢谢你。”
“不客气的。”
大概一小时后,周寥和唐赫然拉着旭旭出来了,旭旭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但好在没哭了。
我走过去叫了他一声,他别过头不理我,唐赫然冲我挤了挤眼睛,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他刚被哄乖,先别刺激他,等他平静下来后再沟通。”
他说完把旭旭抱起来:“唐叔叔肚子饿了,要不要陪我一起吃早餐?”
得到旭旭的点头后,他又说:“你妈妈和周叔叔他们也没吃,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
旭旭快速看了我一眼,随即默许点头。
早餐在沉默中吃完,原计划是打算吃了午餐再回去,但旭旭闹情绪,我走路又有些费劲儿,就决定提前回家。
回去时我和旭旭还是坐唐赫然的车,他帮忙拎包和抱旭旭,上楼后我请他进屋喝茶,他原本还说得先回趟医院,听到我妈说客厅的灯不会亮后,他说可以帮忙看看。
唐赫然在客厅忙时,我回卧室换了套家居服,我妈跟了进来:“你走路怎么别别扭扭的,是不是伤到那儿了?”
一路没和我说话的旭旭冷不丁冒了一句:“我妈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我妈吓得不轻,我解释了半天,说去医院将检查过只是皮外伤后,她才松了口气儿:“你还真是一天都不消停,那你在屋里躺会儿,我去给小唐泡杯茶,顺便留他在家里吃午饭。”
我妈出去后,我刚想和旭旭沟通一下,但他显然不想和我说话,从收纳盒里拿了本故事书就出去了。
唐赫然检查后说是灯坏了,他开车去建材店买回来换上,也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刚围到桌边准备吃饭,我的电话就响了。
我笑着掏出来一看,笑容就逐渐僵在了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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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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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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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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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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