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时间又如策马奔腾,似乎一下子就过去了,有两个警察一人抓住了她的一条腿。我和其他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惊呼后松了口气儿。
其他人也扑了过去想齐心尽力把洪秧拉上来,可她真的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一心想求死,竟然把她腰间的皮带一扯,再挣扎间她掉了下去,警察手里尽剩一条裤子……
后续的事我不太像复述,回忆,因为那是一段特别痛苦的记忆,加上经常叨念死者,据说会让把她的灵魂捆绑在阳世,会让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不幸。
我们绝大多数人也如洪秧临死前说的那样,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是无神论者,但当现实太过苦闷时,我们的灵魂还是得找寻另一个出口。
我只记得洪秧不治身亡,几乎是摔下去几秒后就死了。
当晚,我就被她妈妈指认为杀人凶手,毕竟她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也只有我一个人陪她在阳台。上面没有监控,没有能证明我没有怂恿她跳楼的证据,所以我的辩解显得乏力。
我也没有想辩解的想法,说真的,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洪秧的死与我有关。如果葛言没因为我而设局陷害她,如果我提早察觉葛言的计划而拦住,更确切的说法是如果我没在上海与葛言重逢,没有一起去纽约出差,没有与他相爱,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追本溯源,葛言有错,但我也难辞其咎。
我向来知道这个世界太浮躁,生命太脆弱,可洪秧的事却让我感受太深刻。我突然觉得就这样被关进监狱也挺好的,至少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我的愧疚和自责,也能用来逃避现实的世俗世界。
所以对于洪秧父母的指控,我的沉默成了默认,我拒绝聘请律师,但葛言和周寥知道后,积极为我奔波。
他们委托的律师来见过我几次,但我只字未言,最后这一次,律师也沉不住气了:“梁小姐,你什么都不说,不仅对你不利,也会伤害到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而努力的人们。我虽然不知道你三缄其口的原因,但你应该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带着孩子从三亚赶过来了,他们每天以泪洗面,都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如果被判刑是你想要的,那你的家人就得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你觉得你的孩子能戴着他妈妈是杀人犯帽子健康成长,你的父母能戴着女儿是杀人犯的帽子安享晚年吗?”
律师的话让我麻痹的神经有所缓解,我想了想后,说:“你转告葛言,他不是很有钱吗?那就请他帮我爸妈和孩子移去精通华语的国家吧。去了那种地方,语言对他们的影响不会很大,又不会有人知道我的事,这就挺好的。”
律师还想说什么,但我无话可讲,提前结束了对话。
后来律师又来见了我几次,说原告要主张我死刑,若我还是默认罪行,那很可能会真被判死刑,毕竟这件事闹得很大,社会影响很恶劣。他让我好好考虑一天,若明天我还是不开口,那他会放弃替我辩护。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失道的我可谓四面楚歌,但还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想破头皮的想救我,我是想认罪,想赎罪,可这对我的家人、朋友们也不公平吧?
我的想法第一次起了动摇,在经过一夜的纠结挣扎后,我还是决定说明当天发生的事情。至于偿还有多重方式,不一定要采用这种极端的作风。
律师第二天来见我,我把当天发生的事详细的告诉了他。
我边说律师边记录,记录玩后律师翻看记录:“洪秧打电话给你求救,你赶过去救她的事能说得通,毕竟有你们前后出现在医院和到达顶楼的电梯视频,再加上她摔下去时,你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也掉了下去,这更能证明你是在帮她,而不是救她。”
我点点头,律师继续说:“我调取了她的病历,她产后得了躁郁症,还有抑郁,住院期间打过好几次镇定剂,出院时也开了缓解精神问题的药物。这能证明她是精神出问题后,受了她父母突然出现在外面的刺激,才跳楼的。不过……”
“不过什么?”
“洪秧的妈妈说门一推开,就看到你试图推她女儿。从你的立场来看,你肯定是要救她的,但他们的律师肯定会坚称你想推她下去,毕竟你们曾爱过同一个男人,又有过你们起争执的视频流传出去了,开庭当天他们的律师一定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你千万别慌,照实说就成。”m.χIùmЬ.CǒM
“嗯,我知道。”
“行,你能开口把真相告诉我,已经是朝胜利迈了一大步了。你也别有太大的思想负担,调整好心情,余下的事交给我就行。”
十多天后,开庭了。
我被带到法庭上时,看到我爸妈、周寥都来了,我妈一看到我就捂着嘴哭了起来,我爸搂住她轻拍背,在安抚她的情绪,周寥在给她递纸巾。
葛言则在最后面的角落位置上坐下,我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旭旭没来就好,我可不想让旭旭看到我这样。
案子开庭,如我的律师所料的那样,对方律师果真抓住他们破门而入后看到我试图去碰她腿的事做文章。
当天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出庭作证了,他们的说辞基本一致,说门一推开就看到洪秧站在护栏上,而我靠得很近,但不确定是想救她,还是推她。
我的律师则说我和死者的关系很亲近,毕竟在她产前跌倒在浴室、打不通父母电话的情况下,第一个打给了我,我接到后联系了救护车,并立马赶去救她。
律师还提供了钱子枫的车载记录,显示当天在堵车的情况下,我们从公司附近赶到她家,一般要一个多小时,但当天我们抄了小路,用了40分钟就赶到。若我真有杀人之心,大可拖延点时间。
我的律师又申请新的证人,她家的保安也出庭了,证明我当天确实挺着急的想进屋救洪秧,保安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说他晚上巡逻时,好几次都听到他们屋里传来哭泣时或者是救命声,但他毕竟是打工的,又是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事,就没多管闲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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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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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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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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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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