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吓到他,只能克制住自己满溢出来的情感,想表现得自然而亲切些,可是一开口,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旭旭,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听了我的话后眼睛动了动,随即用探寻的眼神看向葛言,我也随着旭旭的目光朝他看去。
葛言一身休闲装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大墨镜也遮住了他的脸。他微俯下身,用手揉了揉旭旭的脑袋:“她是妈妈,不记得了吗?”xiumb.com
旭旭这才羞赧的笑了,似乎是紧张,也有些激动,小手紧紧的拽着衣角:“妈妈……”
这句期盼已久的妈妈,这次期待已久的重逢,让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我蹲下身一把把他抱进怀里,把他细细的打量了一圈。
他长高了些,和之前一样白,体重目测也没多大变化。白衬衫很干净,手指甲剪得很光滑,看来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我揪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些,我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想不想妈妈?”
他点了点头,半响后蹦出个脆生生的字来:“想。”
我一直在强忍的眼泪,赫然落下。
我背过身去,拾掇着情绪,葛言清冷的声音在我头顶飘着:“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强硬的语气里,多少有些质疑的意思,我把旭旭搂紧了些,抬头看向他:“自然是逛街,难道会是跟踪你不成。”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那还挺巧的,毕竟上海那么大。”
我学着他的语气:“是挺巧的,要不然地球那么大,怎么我俩就生了个娃。”
葛言的喉结快速滚动了好几下,刚想说什么美甲店里的瓷娃娃女孩便冲了出来,撒娇似的说:“葛言,你来接我的吗?可是怎么办,我才刚开始做指甲,要不然你带着旭旭去附近的餐厅吃点东西等我?”
她说着,眼神寻找着旭旭,最后我们的视线交汇了一下。她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轻咬了下唇后,很快回过了神:“葛言,这位是?”
葛言倒也不回避:“旭旭的妈妈。”
“哦,姐姐好。”
还没等我回应,葛言便皱了皱眉:“她比你小。”
她这才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小声的追问:“真的吗?”
说实话,我虽然脸没有她小,但长得也不老气,被她这样怀疑的询问,心里更不舒服了。但这毕竟是车水马龙的街头,我也不想起争执,便抱起旭旭站了起来并看向葛言:“既然偶遇到了,那现在就把旭旭交给我吧。”
我没等他回答,抱着旭旭便转身离开,走了好几条街后我才把旭旭放下来:“告诉妈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
他似乎有些腼腆,起初闭口不答,在我几经询问之下才说:“我想吃薯条,还想玩滑梯。”
最后一次见旭旭,他才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如今竟然能说大长句了。他看似没什么变化,可其实却变化了很多。只是我没能守护好他,没能看到他的成长。
这令我颇为自责,我带他去了就近的快餐厅,里面恰好有为孩子搭建的小型滑梯,在等薯条的时候,我陪他去玩了好几趟滑梯。
后来他玩累了,我劝说了好一阵,他才洗手吃薯条。
之前的他吃东西还需要大人喂,可现在小手却能熟练稳妥的拿起细长的薯条去蘸番茄酱,我看着他吃的样子,觉得很幸福。
旭旭边吃,大而有神的眼睛一直四处观望,后来他突然看了我几眼,然后挑了根最大的薯条蘸了番茄酱喂我:“妈妈,你吃。”
曾经躺在我怀里那么小的一团,竟然会喂我吃东西了,我感动之余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我胡乱的擦了把脸:“妈妈不饿,旭旭喜欢就多吃点。”
“可是你哭了……”
“妈妈没哭,妈妈是高兴,宝宝快吃吧。”
旭旭毕竟是小孩子,听我这么一说又专注到吃上面了。他吃饱后我带他去游乐园坐了旋转木马和小火车,他高兴时会大笑,笑声玲珑。
九点多时,我看旭旭已经一脸困意,到底不忍心带他挤公交和地铁,而是打了俩出租车回家。
旭旭在车上就睡着了,我把他抱在怀里却不觉得沉,只觉得幸福。我甚至希望司机一直走路错,一直往前开,那我就能和他相处得久一些了。
但现在科技发达,一个导航仪让你走错路的概率机会为零,司机把我们送到楼下后,我抱着旭旭上楼,用钥匙开门时已经抱着孩子,视线不太好,插了半天的门孔都没插对。
后来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黄明秋,她全身酒味,看到我的瞬间脸上便涌起一抹不悦:“这个小孩是谁?”
我不太想搭理她,径直走进卧室,可她却跟了上来:“梁嶶,你可得搞清楚,这房子是我们三合租的,不是你的私人住宅。你不能男朋友想上门就上门,现在又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过夜,你这样我会和房东说你的卑劣情况的,到时候别怪我无情的赶你出去!”
我把旭旭放回床上并盖上被子后,便揪着她的胳膊出了卧室。前晚她挖苦我的事我没计较,但今晚我觉得我应该和她谈谈了。
“黄明秋,我和你无冤无仇,也没有想和你做朋友的想法,我们既然是共享三居室的室友,那除了公共区域外,我的卧室是私人领域,你进来时是不是要征询我的意见?还有,我没有男朋友,而这个孩子也不是来路不明,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道我连带他来这里住一晚的资格都没有吗?倒是你,要喝酒就回你卧室喝去,别把客厅的茶几弄得乱七八糟,又吐得满地都是让人为你善后!”
我说完,关上门并反锁后便陪旭旭睡觉了。
我不敢吵他,一直安静的看着他,后来我竟然也睡着了,知道被手机吵醒接电话时,我的脑袋都是迷糊的。
“哪位?”
“是我,旭旭呢?”
我的瞌睡虫一下子就醒了:“葛言,是你啊,旭旭在我这儿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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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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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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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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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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