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是谁?”
他低头看向地面:“你走吧,别再来了。”
萧杰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我心绪更为烦乱:“萧杰,让方玲出车祸的人是我认识的人吧?”
他抬头看了我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你自己去问葛言吧。”
他说完就要走,但被我拦住了:“你模棱两可的态度真让我不舒服,你就直说了吧,方玲的腿是葛言弄断的?”
他没说话,但在这种情况下,沉默就代表默认。
我的心确实有点慌,我之前也从葛言那里隐晦的打听过方玲的下落,他说不知情。可现在他的好兄弟萧杰又说方玲的腿是因葛言才断的,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在说谎?
我想从萧杰这里了解更多,萧杰微微拧眉:“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方玲是春节前出的事,我当时还在非洲。我写生的地方没信号,等我返回城区后才收到她的求助短信。我赶回来时,她已经在这家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了。我问过她肇事司机是谁,但她情绪挺激动的,并不愿多提。我也隐晦的询问过她和葛言是怎么回事,她就显得更暴躁了,所以我猜车祸之事应该与他脱不了关系。”
听到萧杰这样说,我顿时松了口气儿,原来这都是他的猜测。
我笑了笑说:“萧杰,你认识他们比我久,你更应该了解葛言的为人,车祸的事不可能与他有关的。”
他拧了拧眉:“也许吧,但他在你们俩之间摇摆不定,也是渣到不行。”
“葛言是伤害过我,但我已经原谅他了,而他与方玲也整理干净了,所以我并不觉得他渣。其实感情就是一场去假存真的游戏而已,人总得经历过一些事以后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才知道自己最爱的是谁。所以就算你站在方玲这边,你也不能对葛言多加指责。”Χiυmъ.cοΜ
萧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确实没必要对他义愤填膺。”
我这人眼底揉不下沙子,既然有疑问就一定要弄清楚。于是我说:“我想见见方玲,亲自和她聊聊,你去帮我问问她吧,看她愿不愿见我。”
萧杰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回了病房,大概两分钟后他走了出来:“进去吧。”
我进去后萧杰便从外关上了门,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方玲。
她剪了一头短发,脸色极白,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样躺在床上。
她也看向我,我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她的眼底立马露出一抹眼泪来。
我这人心软,泪点低,最看不得人哭了。她眼眶里刚充满眼泪,我的鼻尖也是一酸,我浅浅的咧了咧嘴:“听说你腿受伤了,好些了吗?”
她也强颜欢笑了一下,声音里透着悲恸:“右腿还没知觉,而且还有了感染,估计得截肢了。”
“那……怎么不换家医院看看?”
“原本想换的,萧杰回来后帮我联系过这方面的专家来会过诊,专家们的意见很一致。这家医院的设备和医疗水平都不差,若在这里治不了,那神仙也没办法。”
她说到最后,声音里多了抹哭腔,我也有些难过,缓了缓神安慰她道:“也别太难过了,说不定会有转机呢,何况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假肢也能做得像真的腿一样灵活,不影响你生活的。”
她点了点头,双手则紧紧的握着,看得出来是很认真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方玲一直是个进攻性很强的女子,可能是久卧在床磨平了她的脾气,此时的她温柔极了。可这温柔,也因着这腿的缘故,显得尤为伤感。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陷入了尴尬里。
大概几十秒后她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住院的?”
“我肠胃炎,在楼下的肠胃科输液,看到萧杰行色匆匆的,便跟了上来。”
“是这样啊,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抿了抿唇:“一般吧。”
她恩了一声,嘴巴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葛言最近应该找过你吧?”
我想说和好了,却怕刺激到她;说没有,又怕她某天知道了,会被我的谎言所伤害到,我含糊的说:“是找过,毕竟我们还有孩子,不过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她苦笑了一下:“出了车祸,我知道你们有孩子,这辈子肯定会有牵扯的,不过你还是离他远些吧。”
“为……为什么?”
她的眉头皱得很紧,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因为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我知道那晚在喷泉边发生的事都被你看到了,葛言抱紧我说,他爱得一直是我,会娶你只是把你当成了我的替身。”
“恩,我记得。”
她眼里蓄满眼泪的看向我:“你当时有多难过,我就有多感动,我以为我兜兜转转,还是他一生挚爱的女人,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谎言。他会这样说,只是为了把我捧到高处后再把我率至谷底。”
我摊摊手,极为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要报复我,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丁书景与他的关系,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丁书景结婚,知道我们回国的目的,更知道他爸的死与我们有关。可他却一直在装糊涂,就连他差点被赶出葛丰的那段时间,都是他在上演苦肉计,为的就是把我们一次性打回原形。”
我愣住了:“若真是这样,那他报复的战线未免拉得太长了,这不太现实。”
“我不是一直计划去美国结婚的事吗?他是同意了的,可却找各种理由一拖再拖。去年春节前,我让他尽快抽出时间过去,而他已经厌恶了和我演戏,便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不敢置信:“真的吗?”
她笑得很复杂:“事到如今,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他和我摊牌那天我们正准备去郊区度假,他说他会装出喜欢我,会隐瞒下梁成不是我亲爸的事,就是想把丁书景那条后路截断,他要我尝尝真正的无亲无故的滋味儿。他说完便把我赶下车,那地儿是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人家。我追了上去,在爬坡时,被一辆下坡的货车碾压了右腿。我的手机也在慌乱中不知所踪,我没能第一时间报警,直到几小时后才被另一辆过路的车辆报警得救。”
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梁嶶,我和葛言一起长大,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强的报复心。而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坦诚到没有任何秘密的,万一你骗他的事被他知道了,你就不怕我今天的遭遇也就是你明天的下场吗?他上一秒宠溺至极,可能下一秒就推你入地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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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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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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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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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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