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生得太突然了,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随后院中喧哗不堪。
断浪三重斩第三斩的威力何等恐怖,如此近距离凑上来被击中,简直与寻死无异,此时很多人皆很不解,从未见过他这般不理智,眼下何以如此冒失?
樊天山并未就此丧命,他自然不是为了寻死,跳出来时心中已经有了分寸,避过了斩击最危险的部分。
院落外,一道高大的身影,自破烂的墙脚下缓缓站起,只是他虽然没有生命之虞,但身上的伤势却让人不忍直视。
只见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自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位置,占据了半边身子,流出的鲜血将脚下的碎石砖都染红了!
楚宏早就看呆了,直至此刻发现对方并无生命危险,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但一脸怒意却一时难以挥去。
“你疯了不成!你可知道你方才险些被我所杀!”楚宏大声怒斥,但隐隐听来,却夹杂着一丝担忧,只是极难被人发觉。
燕山弟子中亦有阵营之分,不少行事方式相互趋近、有共同语言的人走到了一起,抱成一团,可免受他人欺凌,自己也可耀武扬威。
燕山派中这些阵营不在少数,但有两大阵营最是惹人注目,一个则是楚宏与韩燕所依附的以易逝水为首的阵营,另一个则是樊天山所处的以沐莲衣为首的势力,其中易逝水一方一共也就三人,虽然人数上实在寒碜,但由于易逝水实在过于惊艳,因而从未有人敢小瞧于他们一方。
这两股势力虽然不能用势同水火来形容,但彼此间始终看对方不顺眼,算是相当不睦。
尤其在很多人眼中,身处不同势力的楚宏与樊天山,更是这些人中颇具代表性的人物,平日只要一见到彼此,气氛总是会变得剑拔弩张,异常紧张,甚至时常不分地点和场合,直接大战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对冤家。
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但私下里却鲜有人知,看似水火不容的两人却是一对肝胆相照、彼此推心置腹已久的知己,情谊之深,是谁都不曾能想到的。
两人年幼便相互熟识,彼此一起长大,一同拜入燕山派门下,一路成长,相互促进,人前可以化作拔刀相向的死敌,私下里却可以熟络得在一起举杯共饮,甚至同居一间屋,同寝一张床!是真正忘年之交,生死之交!
两人气味相投,仿佛天性使然。
他们自小就喜欢在人前扮演一对仇敌,即使拜入燕山也未见消停,直至加入了那两大势力后,更是索性将这种游戏进行到底。
今日两人都已是炼气第九层的强大修士,但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两人感情始终牢不可破,且更加深厚与牢固。
就好比是一壶酒,年份越久,越是甘醇。
楚宏双拳紧握,他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他不明白樊天山的脑袋到底哪里搭错筋了,会做出如此冒险的惊人之举,怒的则是自己差点就将自己最好的朋友送上了黄泉路,如此事情一旦注定,他断不会原谅自己。
但樊天山似一点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向场中,一边不屑地对楚宏说道:“少费话!老子不是还活着吗!还有,我看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就你那“三板斧”,也能摘走你爷爷的项上人头!我呸……”话还未说完,猛地朝地上喷出大口鲜血。
“还给我死撑!你不惜命,我懒得管!可你为何要插手我与他人的决斗?”
樊天山笑道:“殊不知我这是在为你好。亏你一向自恃甚高,但又如何!苦战半天竟也拿他不得,传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我可是在为你挽回声誉。”
楚宏眼一横,冷冷地道:“这么说,你要阻止这场决斗进行?”
樊天山哈哈大笑起来,但或许是因其幅度过大,因而牵动了伤势,笑容顿时变得很难看:“为何要阻止呢!难得碰上这样的人物。我看不如让我来做他的对手,至于你,一边呆着去,看我如何将他给收拾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楚宏闻言肺都要被气炸了,立即明白过来,气道:“你不惜冒死被我重创,难道是想与他公平一战,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樊天山不以为忤地哈哈大笑道:“嘿嘿,疯子,也许吧。樊某欲与人对决,从不乘人之危,此番他既重伤在身,为公平起见,我理当如此!”
“疯了!真是不可理喻!”
楚宏恼怒至极,只缘求个公平一战,不惜置生死不顾,也未免太荒谬与儿戏了。
“你当真不在乎吗?这个节骨眼上令自己蒙受如此重创?”楚宏接着认真地问道。
樊天山大笑道:“能有机会与这样的高手切磋,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人群已经炸开了锅,樊天山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竟只是为了要与岳阳公平一战,简直太疯狂与不可理解了。
樊天山看向岳阳,眼中闪出一道精光,道:“一旦我决定好的事,谁也无法阻止!岳阳,今天你必须与我一战,别妄想退缩!”
将对方的神色看在眼里,岳阳知道根本没办法拒绝。
此人与楚宏一样的强势,一样的好战,这样的人不达目的绝不可能罢休。
岳阳对与樊天山的胆色由衷感到钦佩,不过他并不认同对方方才的这一举动,在他来说,这太疯狂与不理智,至少他自认做不来。
岳阳刚有话要说,楚宏抢先一步对樊天山呵斥道:“你想与他一决强弱,我不反对,但现和他对决的人是我,你想与他一战就是不行!”他心中很是不忿,岳阳本是自己的对手,不料半途中樊天山竟杀了出来。
樊天山一脸鄙夷地讥笑道:“也不瞅瞅自己现在的德行,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如给卖我个顺手人情,也比你输后满心悔恨强上千百倍!”这等场合,也唯有他敢这般挑衅对方。
“若实在不行,我出五十块元晶于你,你且将这次与他对决的机会让给我,而你完全可以下次再找他一战,如此你只赚不亏,这样你应该心满意足了吧?”接着他诱惑道。
但楚宏不受挑逊与诱惑,态度坚决,熟归熟,此事却是没有半点商量的可能。
很快两人陷入了争吵的口水战中,一时僵滞难下。
不远处,易少裘默然无语,事态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注视着那道汇聚了所有人目光的身影,他心中再次充满了不甘,犹记得一个月前的岳阳,还是一个可以被他肆意玩弄的小人物,可转眼竟成了连楚宏与樊天山都要为之争着一战的人物,其成就之高只怕门派高层想不重视都难,这严重打击到他幼小的心脏。
不知不觉,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不仅是他,这一刻很多人都心绪复杂。
要知道,近期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两个月后的资格战做准备,闭门修炼不出,能来这里的只是极少数,他日此间发生的事一旦传出去,可以想象整个燕山会引发何等的轰动。而此时,此间众人仿佛已经看到不久后燕山派举派震动的景象。
岳阳看着楚宏与樊天山,还在为谁当自己现在的对手而争执不下,脸上顿时闪过不耐,道:“如果你们再商量不出个结果来,恕我先行一步,岳某没功夫陪你们耗下去!”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你们二人一起上!我绝不会说你们仗势不公,以多欺少!”
“刷刷刷!”xǐυmь.℃òm
此言一出,藏书阁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楚宏与樊天山更是当场齐刷刷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岳阳!
“嘿嘿……人人都说我是疯子,但比起你,他们真是太抬举我了!”短暂震惊过后,樊天山嘿嘿笑道,不过目光刹那变得极为阴沉。
楚宏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他冷冷地道:“你太狂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岳阳的这番话话深深刺痛了他,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让他万难忍受。
面对两人凶戾的目光,岳阳从容地道:“我一向如此,听不惯,要么滚,要么一战,早做回复,我给你们的时间不多!”
“放屁!联手战你,我等岂会做出这等不耻之事来!”楚宏目光冷冽,要说联手,他第一个不答应!
这时樊天山似发现了什么,冷笑道:“原来如此,你想让我与楚宏做嫁衣,成为你树立威名的踏脚石,你很自信,只是你打错算盘了,莫说我们不会接受你这个建议,纵然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也绝无活路可言!”
岳阳一脸不耐烦地道:“怕了就直说,再罗里吧嗦个没完,恕我要先走一步了!”
“好!好!好!你真有种!”
樊天山被气得不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楚宏更是脸上青筋暴涨,他们断没想到岳阳如此之狂,简直视他们如无物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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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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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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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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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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