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摇头:“我找到你了。你现在,还要丢下我吗?”
沙漠中的第六天,又是新的曙光。越往后,越是考验人体能的极限。没有一个人说要撤退,但是前行的速度大大减慢了。
一串驼铃声,众人回头,是一个妙龄少女。只见她浅黄纱巾遮面,只留下雪白的额头跟清秀的眉目。纤细的手腕脚腕上,都佩戴者碎银铃铛,铃铃作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沐小狸看这四周,漫漫黄沙,廖无人烟。这姑娘来的稀奇。她问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姑娘笑着说:“我随便走来的。”
这里被南宫岸视为死地,他极力阻止他们进来,还有人可以随意走走?看着姑娘气色红润,不像是在沙漠里饿了几天的人。所言,应该不虚。
沐小狸再问:“那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小姑娘没有下骆驼,手搭凉棚,望了望他们来的路上:“去北凉国吗?”
她用的是去,而不是回。她,不是北凉人。
沐小狸继续问她:“姑娘,你不会就住在这沙漠里吧?”
小姑娘不喜欢被人连串发问,摸摸骆驼的脖子:“不逗你们了。本姑娘叫秀儿。是师父派来,带你们出沙漠的。这么走下去,你们就算生人变枯骨,枯骨变黄沙,也出不去。”
沐小狸最后问一句:“不知道尊师是?”
小姑娘嫣然一笑:“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不是吃人的妖怪,放心吧!”她的骆驼很听话地转身,蹄子不紧不慢前行。
这位姑娘叫秀儿,她能找到他们,是因为她驯养的苍鹰。
楚王抬头,看见那只鹰,已经跟着他们好几天了。也就是说,他们的活动都时刻被人监视着。这样的侦查能力,实在是叫人意想不到。
很快,他们便出了沙漠。
看到青草的刹那,大家都欢呼雀跃,尖叫连连。然而,这地方的草,却不似北凉边界那般趴在地面上匍匐,倒像是初春新长出的嫩叶,没有足够的阳光,俏生生的。
有草地的地方,不远处,一定有水源。
没曾想,他们先遇到的是茶肆。这人烟罕至的地方还有茶肆?莫非,还有部落群居?
沐小狸想,这个雪山地带,既然有门派,人口自然不会太少。而大家只知道璇玑老人,应该是只有他能在两头进出自如。
秀儿牵着骆驼,上前招呼:“卖茶的,我今天给你带了这么多人来,你是不是可以不收我的那份茶钱?”
老板动都没动,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看了一眼秀儿跟她身后的人群:“那得看够不够十个人。买十赠一,规矩不能坏。”
秀儿见骆驼拴在柱子上,就去洗手拿碗,全然不见外:“当然够十个人了。”
沐小狸上前问道:“老板,茶水多少钱一碗?”
秀儿帮着回答,也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水:“一文钱一碗。你们的算钱,我的免费。”
楚王端起碗,闻了闻,没有什么,这才尝了一口。本是寻常的一碗白水,此时尝来,却是格外清甜。
老板依旧躺着,半点起身招呼客人的意思都没有:“啊!嘴巴这么厉害,干脆我的店给你开好了。”
秀儿这就去解绳索:“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的志向是走街串巷。安营扎寨,是你的风格啊。”
沐小狸看着前路是绵延起伏的草原,没有尽头。问道:“秀儿姑娘,你要将我们带去哪里?”
秀儿骑着骆驼,优哉游哉:“当然是去见我们门主了。已经到了茶肆,还有两三天的路程。你们要休息吗?”
沐小狸看了看楚王,终于要到了。
徐秀披着嫣红大氅,站在一棵枯松之下。枯松已死,霜雪将它凝冻成冰雕。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她。脸上的伤,包扎起来,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还能见到他,还能恢复容貌,她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疏。”他说着,伸手就将她抱在怀里,“外面风大,你要是闷了,就下山走走。不要走远,记得回来的路,就好。”
她不知道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在东辰,被禁足惯了,出不出门,都不会觉得闷。只是这里,到处都是雪,走到哪里,还不是一样。
她没有遛弯的兴致,只有满腹的疑问:“你就是那个失踪的南月国师?”
上官疏摸着她的头发,似乎永远都不会腻:“那么久了,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在雪山,他是门主,不需要名字。
“这么多年了,南月国的太子还在找你。你留下那句凰女的预言,真的出现了。他们找到东辰,我这才知道的。”徐秀看他怎么也不像是一国的国师,没有半分当官的威严,“楚王跟金凰郡主来找璇玑老人,你可认识?”琇書網
上官疏轻声说道:“先师已经不再了。”
徐秀诧异,楚王他们找来,都不知道他死了么?她好奇:“不是说他是神仙?也会死?”
上官疏重新抱紧了她:“雪山只有凡人,没有神仙。”
徐秀沉默了。
秀儿领着楚王一行人来到雪山脚下,巍峨雪山,耸入云霄,直插云空。一脉数峰,绵延不尽。将附近草地,冻成冰天雪地。
沐小狸沉思,这样极寒之地,并不适宜人居住啊!
枫杨赞叹,天下还有如此高山,望不到顶。“这里就是雪山?哪一座是璇玑峰?”
秀儿自豪地说:“这里是天枢峰。你们之前见到的茶肆,就是天枢门主。”
沐小狸惊讶:“门主喜欢晒太阳?”
秀儿点头:“对呀!那边阳光好。他先天体寒,在山里呆不了很久。”
沐小狸有点怀疑,门主不是应该本领高强,体质那么差,还怎么统领门派啊。她问道:“那还选他当门主?”
楚王也没有察觉出那个茶肆老板有什么不同,可以跟璇玑老人那样的高人相提并论。但是,这个秀儿对这里非常熟悉,也不像是撒谎。
秀儿哀叹:“没办法。他们天枢一脉,人很少的。像是天璇,天玑,就直接合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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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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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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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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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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