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告辞。”
终于养好了伤,告别掌柜后却又不知该往哪儿去。
这一趟应该算是远门了吧,还是回家揣点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趟水进墓,摸着熟悉的栈道进了孙婆婆房间,打开厚沉的木箱,取了一叠银票,用油纸包好,连同一套干净的衣物,也包好了放在包袱里,拴在腰间。
出远门,还是装备简单一点。
想到目前还差一件趁手的家伙事儿,出墓换好衣服,便去了镇东李铁匠铺子。
“杨小哥,你可来得真巧!”李铁匠嘻嘻哈哈热情招呼我,“老哥我紧赶慢赶,可终于把双剑给你做好了!”
抱拳道:“多谢李兄,我此次便是取剑来了。”
李铁匠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转身走进里屋,出来时手上捧了两把用丝布垫着的长剑,一黑一白,一宽一细,做工精细,剑身似有光泽流动。
“这......”
即便我未曾接触过冶铁,但这两把剑常人也能一眼看出,与铁匠铺里的兵器无一相同。
拔剑声音清脆,似有鸟鸣,剑身光泽亮丽,又温润如膏玉。是两把好剑!
“嘿嘿。”李铁匠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前年偶然得了两块玄铁,这次也算物尽其用。”
玄铁!
“李兄,这太贵重了!”
李铁匠拿过一把剑,拔开半截,语道:
“这两把剑虽不比百年前干将、莫邪赫赫有名,但我相信杨小哥日后一定会在江湖留名,届时这两把剑也当共享殊荣。鄙人不才,已为杨小哥想好了名字。”
“何名?”
“掠影,惊鸿。”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惊鸿掠影一场梦,人间浮华空逝水。
“如此,多谢。”
付了银钱后,负剑出行。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我一把,龙儿一把。
玉女心经外功修炼并未用剑,当时只是学习小龙女并指为剑。木屋外看到洪凌波舞剑,还未仔细观赏一番就被她看贼似的捂在怀里。
两把剑背在身上不算轻,但一想到如今行走江湖,防身的武器质量又还不赖。兴奋呐!
然而事实证明还是不要兴奋地太早。
刚出镇西门,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迎面的两个行人对话,一人对另一人附耳说道,方才瞧见一白衣女子,容貌天姿,可惜负了伤又被贼人追赶进小道。另一人闻言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才连忙让朋友闭嘴,只道别多管闲事。
白衣,天姿,又负了伤。龙儿,一定是龙儿回来了!
果然不能兴奋太早,因为还有更兴奋的事!
可听那两人说的,龙儿似乎伤得不轻。
不多停留,直接运转天罗地网势步法往前面树林掠去,靠近时果真听到有女子的声音。
一抹白色都快被两抹□□到荆棘丛了!
“龙儿!”
两个壮男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我一个踢腿正好命中两人胸膛。
借助蹬力在空中翻了个圈,卸力站稳落地。
两个壮男受不住力道,一个不小心扑向了后面茂密的荆棘丛,顿时被刺得哇哇大叫,又因为拼命乱动被刺缠住了衣服,更加挣脱不了。
心下一定,我看向白衣女子,那一刻却不免好一阵失望。感觉就像孩童手里紧攥的糖果被他人抢了去。
抢走的不光是糖果,还有满心欢喜。
的确漂亮,比之那人却始终逊色三分。
“姑娘,你没事了。”
女子得救后,也不慌乱离开,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一脸好奇地打量我。
“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上也有灰?
女子没搭话,倒是被荆棘丛困住的两壮汉骂骂咧咧起来:
“妖女!没想到你还有帮手!快放我兄弟二人出来!不然天涯海角我等也要杀了你!”
觉得有些好笑。
“萍水相逢而已,只是见不惯强抢民女。”
“我呸!”一壮男顿时愤愤不平开口,“她也算民女!?这女人在客栈当众剜了我兄弟二人一只耳朵,这分明就是妖妇!我二人一路跟过来,此仇非报不可!”
女子立刻反驳:“谁让你二人嘴巴长在屁股上,没割你们舌头、挖你们眼珠都算不错了!”
眉间一皱,这女子看来不像表面天真烂漫。至少从手段来看,是个狠角。
无奈叹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有心离开,却被女子接下来的话止住了脚步。
“哎,别走啊!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找人吧!”
脚步一滞。
女子看我有意听下去,弯了弯嘴角,右手指间勾卷着额边的发丝,继续说:
“是个穿白衣服的妙龄女子对不对?”
“你见过她?她在哪里?”
“别急,你背我走我就告诉你。”
女子此刻盘了腿坐在地上,一只手随意摆弄头发,分明一副懒散的样子。
“你不像是受伤了。”若不曾受伤,为何说让我背她走?
“被这俩杂货拳脚偷袭,断了根肋骨。”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断了根骨头的人不是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断骨只痛也非一般人能承受的,不喊不叫,表情如此轻松,这女子,未免也太能忍。
我拆下绑在身上的剑带,取下双剑递给她:
“劳烦拿一下。”
然后背过她蹲下身子:“上来吧。那待姑娘安顿好,请告知我她的下落。”
“铿!”剑出鞘的声音。
迅速转身也来不及,只听荆棘丛里两壮汉一声惨叫。琇書網
“你做什么!”
愤怒让我一把将女子推倒,迅速起身往荆棘丛跑去。
一剑刺穿心脏,两人都没了呼吸。
我还未曾使过的剑,在他人手里就已夺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脑袋一阵晕眩。
“你没听那两人说的吗?他二人若不死,天涯海角也会要我的命,若不是失了银狐弯刀,今日我又何须假借他人兵器?”
“所以,难道这就是你取别人性命的理由?只是担心被报复?!你难道听不出二人只是放狠话威胁而已吗!?”
“不是别人死,就是我死,傻子,你难道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
霎时哑然。
我可不就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吗?往日活了二十几年,也不曾见过如此冷漠又血腥的场景。
只在一个转身,就要了两条人命。
前世在法治社会被国家规章制度保护,今世前几年在古墓和小龙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哪里见识过这幅惨景。
“噗嗤。”女子轻笑道,“果真是呆傻。”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
还没从她嘴里打探到龙儿的下落,就这么离开也不行,去背一个杀人犯又让我慎得慌,索性寻了棵树干靠着闭目调整心情,不再说话。
生气。
只是不知道是在气她滥杀无辜,还是气自己不能冷静面对江湖人的嗜杀成性。
又或者,恼怒她戳破了我的心思,让我这株温室的花朵没有任何准备就暴露在世俗面前,无所适从。
耳边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还有几道清浅的痛哼。
“喂,你的剑。抱歉给你弄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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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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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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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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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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