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美玲无语地看着高源,她前面还在想高源要怎么控制场面呢,是有什么秘籍还是有什么绝招,合着她就是那个绝招。
“你……”杨爸呆呆地看着郝美玲,还没反应过来,见人家看向了自己,杨爸慌忙把旱烟枪放在地上,想跟郝美玲握手,却又怕自己手上脏,只能赶紧在自己衣服蹭着。
杨爸干笑着说:“同志你好,我叫杨平,是大队支书。”
郝美玲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郝美玲,是记者。”
杨爸赶紧用力在衣服上搓了几下,见还是有点脏,他尴尬地说:“有……有点脏……”
郝美玲道:“没事,干革命工作,不怕脏不怕累。”
杨爸小心地伸出手跟郝美玲握了握。
一听说这个女人写的文章连主席都能看见,村民们顿时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甚至可以说有些慌张。
杨德贵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他看看高源,又看看郝美玲,他小声念着:“他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杨秀英悄悄咬上了嘴唇,脸上隐着不悦。
魏家人也不敢再闹,全老实下来了。魏老三也不敢再甩大嗓子,但也没改主意,就小声道:“那不管谁来,总不能不讲道理呀。我们家的房子,造起来的时候多辛苦啊,哪能说拆就拆啊。”
见人家态度很坚决,郝美玲对高源打趣道:“看来高大夫抬出我的名头也不是很管用嘛,高大夫还有什么法子吗?这段故事,我要不要写到报道里面呀?”wWW.ΧìǔΜЬ.CǒΜ
高源扭头看了看郝美玲,他想了一想,便对魏老三道:“魏叔,人家郝记者大老远跑到我们村里来,都到你们家门前了,你也不说给人家倒点水泡杯茶?”
“哦,是是是。”魏老三忙对魏婶道:“家里的,快去烧水,家里茶叶还有吗?”
魏婶尴尬地摇摇头。
郝美玲客气说:“喝点热水就行了。”
“哎。”魏婶忙答应着。
郝美玲看向高源,露出询问之色,这算什么招?
谁料高源瞥了一眼郝美玲,又来了一句:“魏叔,你们家喝的水,是哪里打的?”
魏老三想也没想,就往旁边小河里一指:“就这啊。”
“茅房旁边?”高源露出意外之色。
郝美玲看向这简陋的黄泥土茅房,不停飞进飞出的苍蝇蚊虫,还有四处飘散着的恶臭,她一下没忍住,干呕了一下:“呕!”
魏家人脸齐齐一绿。
魏婶也尴尬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去烧水了。
魏老三急道:“不是这茅房底下,是还要上面一点,我们水干净着呢,没事的,生喝都没事。”
郝美玲抚着胸口,说:“算了,算了,其实我也不渴。”
说完,郝美玲瞪了高源一眼。
被人家大记者这么嫌弃,魏家人也尴尬极了。
杨爸却对着高源露出了佩服之色,还是大学生心眼多,一下就把场面控制住了。
高源说:“我知道你们造这個茅房不容易,而且离你家近,出来进去也方便,但你们也要考虑卫生问题啊。”
魏老三有些委屈地说:“我们又不把粪泼倒河里,这都是要给庄稼施肥的。”
高源说:“你这个粪坑只是往下挖了一下,又没用水泥,又没用什么,你自己看看那些脏污的水都渗到河里去了。这河是大家的饮用水源,你弄成这样多脏啊!”
魏老三道:“我们又不在这里打水。”
高源道:“那下游的人呢,人家吃完生病了,你就不管了?什么叫传染病,就是能把病传染起来的。你忘记你刚得过流感了?忘记这次小孩得的肺炎了?”
“你吃的消,你扛得住,你家没老人了?你家没小孩了?他们吃的消吗?他们扛得住吗?我们附近四个乡,就五个大夫,让你们培养卫生员你们又不肯,等传染病一爆发,谁顾得上治你们啊?”
魏家人被高源说的有些尴尬。
高源叹了一声:“拆了这个茅房呢,是帮助了其他人没错,可这也帮了你们呀。现在大家都困难,看病很难,花钱更难,谁愿意生病。”
魏老三被说的很不堪,可还是叫嚷道:“那凭什么单拆我们家,干嘛不去拆别人家?”
高源说:“那谁让你们的茅房在水边上呢,水边上的茅房,牲口棚,粪场子全都要拆了,绝对不允许污染水源,这是规定。”
魏老三往地上一蹲,双手一抱,满脸不情愿:“反正我不同意,我不拆!”
有高源站在这里,又有记者在这,魏家人算老实了一些,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至少不闹腾了。
杨爸很是无奈,碰上这个软硬不通的家伙,他也没辙了,连高源说话都不好使,杨爸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他只能说:“再不行,只能去乡里找干部了。”
魏老三很倔强:“干部来了也没用,反正我不拆。”
高源眉头紧锁。
郝美玲则是朝着高源一拍手,而后一摊手。
高源不想放弃,便问杨爸:“叔,村里的公共茅房造好了吗?”
杨爸说:“坑是挖好了,就差盖房子了。”
高源点点头,然后对魏老三道:“这样吧,魏叔你要是把这茅房拆了,村里的公共茅房你每个月可以去挑一担子粪便浇自留地。”
魏老三立刻抬头看高源,然后又看杨爸。
杨爸想了一想,也点了点头。
魏老三明显有些意动,但又说:“可那总归是公家的,这是我们自己家的,而且这离我家近啊。”
杨爸劝道:“没办法呀,咱们这里都是喝河水,这里是人喝的水啊。村里又打不出甜井水,打出来的不是旱的就是臭的,连牲口我们不敢给它们喝。”
魏老三还是有些不情愿。
高源却往后看了一眼,突然道:“魏叔,要是我能在你家旁边打上一口甜水井,你能不能把茅厕拆了?”
“啊?”魏老三顿时一呆。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也是一呆。
杨爸都差点傻眼,他问:“咋,你还会找甜水脉呢?”
郝美玲意外地看着高源,她问:“你大学到底是学什么的?地质学你也会?”
高源谦虚道:“图书馆里看的书,我每样都会一点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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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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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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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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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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