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宸带我来到这座破旧而又阴凉的阁楼,两层的木色阁楼,前面就是一个空旷的大院子,被四四方方的青色围墙包围着。
徐大人住在第一层,沐子宸住在楼顶,楼顶上还有个小小的天台,沐子宸种满了洋绣球花,花开时如重雪压枝,艳丽远胜于海棠,当然,还有茶花。
“你在这里住了几年?”我问道。
“我八岁的时候来的大翰,算上今年,已是第五年了,遇上师姐之前一直都住在这里,虽说夏天凉爽,可到了冬天,尚宫局私扣炭火,我年少血气旺能抵御寒冷,可徐大人年老体弱,每到冬天都要大病一场。”
“这事皇上知道吗?”
“我敢肯定这事是皇上授意的,尚宫局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权利,给再多的钱也没用,不过现在好了,搬去了新修葺的宫殿,冬暖夏凉,师姐可真是子宸的福星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摸向这阁楼柱子的脉络,我的哥哥当年真的住在这里吗?他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怎样的磨难?
往事如烟,那个美好而又纯粹的少年终是离我远去了,这斑驳的墙壁,空旷的院落,高大的乔木,稀疏有致,但也却分外凄凉。
“其实这阁楼只是阴气重了些,其他的没什么,我都住了那么久了,一点事都没有,师姐只是太好奇了。”
“我也希望我只是好奇而已”。
沐子宸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师姐,快宫禁了,我送你出宫吧。”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一步一步的向宫外走去,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问道:“这宫里可有妃嫔叫红药的吗?”
“红药。”沐子宸喃喃了一遍道:“这宫里妃嫔的名讳都在尚宫局登记在册,据我如今所知,在这宫里还没有什么叫红药的,不过在紫薇阁里倒关着一个女妖怪,不知姓名。”
“女妖怪?”我更加的疑惑了。
“是啊,是皇后娘娘说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沐子宸挠了挠头,一脸的无知。
我暗自点点头,看来找红药姐姐还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沐子宸突然拉住我,跪了下来,我明白一定是哪位贵人的銮轿,过往宫人要跪迎。
沐子宸宽大的衣袍遮住了我的半边脸,只能看到人的小腿和一双脚。
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銮轿停了下来,阴沉的声音从轿中传了出来:“皇子,今日下学这么早,来御花园闲逛啊?”
“回禀皇上,子宸只是闲来无事,随意走走。”m.χIùmЬ.CǒM
“嗯,你身边的是你新收的书童吗,怎么,皇后给你安排的书童不满意吗?”
“没有,只是子宸什么都没有做就收了皇后娘娘的恩泽,恐问心有愧。”
“那个书童你且抬起头来让朕瞧一瞧,是什么样的容貌让你连皇后送你的书童都推辞。”轿中人淡淡的说道,言语中透着威严。
此刻,我已明白那轿中所坐何人,大翰的皇帝,独孤离傲。
我急忙拉了拉沐子宸的衣袖让他想想办法,少年的脑门上渗出了豆大般的汗珠,因为急躁而满脸通红,旁边的宦官已经开始催促,再想不出办法可要拖累沐子宸了。
我把头低的更低了些,几乎要埋到草丛里去,瓮声瓮气的回道:“奴婢脸上起了疹子,恐冒犯了圣颜。”
听到我这么说,沐子宸也连忙附和道:“对,皇上,这书童脸上起了疹子,难看极了,皇上还是不要看了。”
独孤离傲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摆摆手,伴着一声“起驾”,銮轿消失在视野之中。
“师姐,起来吧,皇上已经走了。”沐子宸吐了口气,伸手就要扶我起来,我却因为恐惧双腿发麻站不起来,衣衫被汗打湿,却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凉意。
“很抱歉子宸,给你添麻烦了。”走到宫门口时,我对沐子宸说道。
“师姐,你不用这么客气,皇上从来都不走那条道的不知怎得今日竟走那么偏僻的一条道。”沐子宸挠挠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必是莲溪和大翰相克吧,才会狭路相逢,只是这样的相遇实在太惊险,希望以后考进尚宫局不要遇见皇上才好,我只在背后数俸禄就好了。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
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渐困倚、孤眠清熟。
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
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
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又是一年盛夏好时节,艳阳高照,虽是炎热,可这小院有池塘垂柳,倒生有几分凉意。
这是我来到裴府的第二年,这里花香四溢,人心古朴,这是我最开心的两年,我希望这样快乐的时光永远永远都要留下,关键是还有一年,就要女官考试了,我究竟还要不要参加,我该怎样与裴晋源提起,他会不会不赞成?
“嫩瓤凉瓠,正红冰凝结、绀唾霞膏斗芳洁,采得青门绿玉房,巧将猩血沁中央。结成曦日三危露,泻出流霞九酿浆。溪女洗花新染色,山翁练药旧传方。宾筵满把瑛盘饫,雪藕调冰信有光。”
裴晋源一袭白衣,飘然若仙,身后跟着蕊珠拿着托盘,托盘上码着整齐整齐一排切好的西瓜,鲜艳欲滴,为这夏日里增添了一抹甜蜜的气息。
“刚才你吟诵的那首词写得是闺怨,是埋怨之语,莫非是在怪我对你不好?”男子笑着调侃道。
“哪敢怪二公子呀,苏锦荷不要命啦。”我从藤椅上跳下来,放下书卷,接过蕊珠手里的托盘,看见西瓜上还沾着层白霜,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白气。
“这是在冰室里拿的吗?”我问道。
“当然喽,是二公子亲自去冰室取得呢,快尝尝甜不甜?”蕊珠拿了一块塞到我的手里,笑道。
我咬了一口,的确冰凉清甜,有点像那次在谷里喝的香甜的泉水。
“是不是似曾相识?”裴晋源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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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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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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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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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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