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桑岚又不阴不阳的问我在搞什么鬼。
我搞鬼?到底是谁他妈招惹的祸患?
我懒得理她,边开车边问张喜,这段时间去了哪儿。
张喜笑笑,只说是出了趟‘远门’,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却直言让我不要问。
到了董家庄,见我的车停在村口,心里总算是落定了些。
看到张喜的模样,我忍不住问:“你就还这么在这家伙身上附着?”
张喜咧咧嘴:“这趟的事你也看见了,我单只是鬼身,帮不上手。反正这家伙也是个讨厌鬼,就先借他的身子用用吧,就当是替他积德了。”
他忽然挑了挑眉毛,指着我说:“你这身衣服只能让鬼畏惧,大白天的,还是换了吧。”
我扑哧一笑,也觉得穿着这身有些荒谬。又不是奥特曼,换身衣服,就有超能力了?
一路往村里走,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饭菜香味,我大大的吸了口气,有一种隔世再生的感慨。s3();
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潘颖在里头咋呼:“独叔,你这样不行!屠子,你听我的,赶紧背他去医院!”
我心里一咯噔,连忙推门进去。
走进正屋,一下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老独瘦小的身子斜靠在椅子里,里外的衣服都撩到了胸口,腰上竟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
见肚子部位的纱布渗着殷红的血迹,我一把揪住孙禄:“怎么回事?”
“老独叔看你们过了时辰还没来,知道你们出事了。”说话的是季雅云,“他从肚子上割了一块肉,绑在猫身上,让猫把你们带回来的。”
“割肉?”我和张喜同时瞪大了眼睛。
反应过来,我扒开孙禄,急着去抱老独:“我送你去医院。”
“别动我!”老独一把甩开我,干瘪的身子竟爆发出不符合本人的力气。
“孩儿,你听我说。”
老独摆了摆手,示意我离远些,眯起眼睛盯着桑岚看了一阵,表情凝重的说道:“纠缠这闺女的虽然不是什么正道来路的仙家,可也绝不是普通的精怪。要想平她的事,不是一般的法子能行的。”
“纠缠我?”桑岚愕然的看了所有人一眼,“什么仙家精怪?我怎么了?”
见老独受伤,我是真急了,“不管她了!她爱死不死……”
“你说什么呢?”老独瞪起了独眼,厉声打断我道:“先不说你们阴阳行当的规矩,有邪祟害人,败坏仙家的名声,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
“独叔……”
我还想再说,却再次被老独打断:
“你独叔还没到要‘黑灯瞎火死’的时候,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行了,谁都别再说了,这闺女说什么都要救。都别围着我转了,赶紧的,按我说的去准备。我先前就是借柴家的名头把对方吓住了,等它回过味来找上门,那就来不及了!”
季雅云走过来,低声对我说:“徐祸,听老独叔的吧,尽快把这事处理了,然后再送老人家去医院。”
我虽然和老独接触的不算多,可也知道他不光是脾气倔。所谓南茅北马,北方出马弟子同样有着森严的规矩和原则。老独
虽然不再出马,可就像他说的,碰上了,就不能假装看不见。袖手旁观坏了规矩,是会被本门的仙家怪责的。
但话虽然如此,看老独的反应,分明是也没有太大把握对付纠缠桑岚的东西。他这么孤注一掷,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这时,老独又再催着孙禄和潘颖等人去准备。
也直到这会儿,我才看清,当门桌子上摆放了一个大盆,盆里插着三炷香,然而香却并非是插在米面香灰中,而是插在先前老独让我们买的一大块肥猪肉上。
另外,桌上还摆着两瓶高度白酒、一大包旱烟丝,一碗清水,还有一些果蔬供品。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先前准备的,我虽然不知道老独的具体用意,也大致猜到,他应该是想和纠缠桑岚的家伙,当面锣对面鼓的谈判。若谈不出个结果,凭他的狠劲和固执,多半是要亲身出马的!
“都别犹豫了,赶紧准备!”张喜大声说道。
“你……你是……”孙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喜子?你怎么变成这熊样了?”
张喜咧嘴一笑:“回头再说,先办正事。”
我们三个当中,孙禄虽然不像外表那么粗鲁,却也最莽撞;我关键时候也是意气用事的很。相比我俩,三人在一起的时候,遇到事,张喜是最能保持冷静,审时度势的。m.χIùmЬ.CǒM
听他这么说,我和孙禄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按照老独说的去做准备。s3();
我前脚走出屋,桑岚后脚就跟了出来,拉住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了?”
见我冷着脸不说话,她瞪起眼睛和我撕扯:“又是你!又是你!我欠你什么了,你非得这么害我……我把命给你行不行?行不行?”
“啪!”
一声脆响过后,所有人都愣了。
季雅云蜷了蜷手指,厉声对捂着脸的桑岚说道:“老人家为了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你还在耍性子?你不小了,该懂事了!”
我只知道‘小时候’的季雅云有抽人耳光的毛病,却是头一次见她本人发这么大的火。
见桑岚捂着脸,既委屈,又吓得不敢吭声,我憋着的火也没地撒了,和孙禄一起一言不发的进了厨房。
“祸祸。”潘颖竟跟了进来,挨到我身边,一脸正色的说:“这样不行,老独叔那么大年纪,经不住折腾的。你得想想法子,咱不能是几个壮劳力闲撇着,眼看着一个驼背瞎眼的老头替咱出面啊?”
孙禄没吭声,却也冲我用力点了点头,显然也还是不赞同老独出面平事。
我头皮都快挠破了,“我倒是得有法子啊?我他妈……”
一句话没说完,我忽然想起了凌晨时分,从驿站出来前,老何和静海交给我的那两个锦囊!
“有法子!有法子!”
我急着掏出一个锦囊,打开来,里边居然是一张冥币。
上面写了两个字——请仙!
“我艹!这他妈算什么?老财迷,你逗我玩呢?”
我都快恨疯老何了,搞得那么神秘,却只说请仙。我特么要是知道怎么请仙平事,还用得着去找老独?
嘴里抱怨着,又掏出另一个锦囊,里边竟同样是一张写了字的冥币——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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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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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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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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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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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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