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分明,那就像是小孩儿被烟呛到,发出的咳声。
而这咳嗽声,居然就是从柜台上的泥娃娃里传出来的!
还别说,破书上这种小鬼的法子还真灵,一口烟就给熏出来了。
我脑筋快速的转动,又抽了口烟,朝着泥娃娃喷了过去。
这次咳声更加剧烈,听声音都快咳的背过气去了。
我有点于心不忍,听上去,那的确是个孩子。
可我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心软。
桑岚这几天晚上‘梦游’,多半是这泥娃娃出幺蛾子。
如果不弄清状况,桑岚不得安生,我更得天天晚上做‘厅长’。
就在我咬着牙,狠心想把第三口烟喷过去的时候,泥娃娃竟然开口说话了!
“别喷了……咳咳……受不了了……咳……”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猛地一颤。
不单是因为这孩童声又是咳嗽又是哭,让人听了都心疼,还因为这个声音我竟然十分的熟悉!
第一次去南关街2号,给我开门的是一个打扮怪异的面膜女。
泥娃娃发出的声音,居然和面膜女一模一样!
我顿时有点明白,这件怪事的源头在哪儿了。
问题应该是出在王希真供养的那个双头古曼童……不,按照他的说法,是双头鬼童子,问题多半就出在那上面。
我打开窗户,把烟丢出去,让外面的风透进来。
现在可以肯定,泥娃娃本身并没有问题,从桑岚第一次‘梦游’的时间推算,应该是我第一次去王希真家的时候,把什么东西带了回来。
既然找出了问题的根源,我心里就有底了,不管是人是鬼,我可没有虐待儿童的嗜好。
主要是无论鬼童子,又或者鬼曼童,甚至是凶恶的婴灵鬼煞,在我看来本身都是很可怜的。
其它鬼无论什么死法,总还有个因果,可这些婴灵小鬼都是无辜的,他们有的还没出生便已经夭折了,就算是有些怨念,那也不能怪它们自己。
烟雾散尽,泥娃娃的咳声也消止了,只是还断断续续发出‘呜呜’的啜泣声。
我盯着泥娃娃看了一会儿,越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下意识的拿起烟盒,反应过来赶忙又丢在了桌上。
我想了想,试着对泥娃娃说:
“你先现身出来。”
泥娃娃停止了哭泣,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答应我的要求。
我有点不耐烦,刚想催促,忽然就看见泥娃娃的脸上慢慢透出一张虚幻般的脸!
我心一提,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这张脸就像是用投影仪投射上去的,又像是从泥娃娃里面透出来的。
相比泥娃娃粗陋可笑的脸,这张小脸显得十分灵动精致,让人看了就不自禁的感到喜爱。
小家伙两颗乌溜溜的大眼睛没有正视我,而是微微侧着脸,斜着眼珠怯怯的看着我。
我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
“你干嘛不出来?”
小家伙眼珠骨碌转了转,小声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楚,就问她:“你说什么?”
小家伙稍稍抬高声音,口齿漏风,大着舌头又说了一遍。
这次我听清楚了,她说的是:
“这身体四是我的,四是我的……”
我愣了愣,心里疑惑的同时,也被她的神态逗的有些啼笑皆非。
她在说第二遍的时候,明显往后退了退,但凡逗弄过小孩儿的都不难明白,这是小孩子怕被抢东西的时候本能的小动作。
还有就是,听声音,这还是个小女孩儿。
我又试着问她:
“那天在王希真家里,是你给我开的门?”琇書網
小家伙没说话,可我清楚的看到,暗藏在泥娃娃里的小脑瓜点了两下。
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么说来,那天给我开门的,还真是那个大毛绒兔子。
她附身在毛绒玩具上,假扮人给我开门,我的鬼眼竟分辨不出来,这鬼童子也太邪门了吧……
不对啊。
王希真不是说,他供养的鬼童子那天已经被他带去滇南给他口中的‘那位师傅’了嘛,那这个小女鬼又是谁?
我心里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
我没有跟孩子耍心眼的习惯,况且那次去王希真家时的情形历历在目。
回想起来,这小东西似乎并没有想害人的意思,而且胆子也不大。
她当时只是从后边搭了一下我的肩膀,事后查看,她碰到的那个位置,正好是我右后肩鬼爪印记的所在。
我在读过鬼灵术以后得知,鬼爪印记虽然是外力造成的,但却让我显露出先天鬼爪之相,彻底成为阳世鬼身。印记是鬼爪本相所在,对鬼是有着克制能力的。
她直接拍在上面,就难怪当场吓哭了。
当我想明这一点后,我又想起一个十分有趣的细节。
当天虽然不知道原因,却可以肯定,王希真家里一片狼藉,应该就是这小家伙造成的。
她在被我吓到以后,居然第一时间把院子里拔出的花草又重新插了回去。
现在想来,这一举动分明就是小孩做错事后,怕受到惩罚做出的‘弥补’。
无论是古曼童还是王希真所谓的鬼童子,我都很反感,认为那是降头师以私利为出发点炼就的邪物。
可现在看来,泥娃娃里的这个小鬼,就和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没什么区别,也没怎么邪恶嘛。
小家伙似乎也看出我对她没有恶意了,听我问,把小脸往前凑了凑,仍是怯怯的回答我说:
“我以前和弟弟在一起的,现在他不要我了,王希真把他带走了。”
我愕然:“弟弟?你还有个弟弟?”
小家伙又往前凑了凑,点点头:
“我和弟弟四是一起的,现在我有自己的身体了,有自己的身体好舒服呀。”
我还在发愣,却听她有些忐忑的说道:
“鬼叔叔,你不要赶我走,我会帮你……帮你赚钱,帮你打不喜欢的人,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听她说的可怜巴巴的,我心也跟着一软。
或许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她回答我的这些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可以肯定,她已经在竭尽全力的跟我解释,在恳求我、甚至是用一些‘东西’来交换所谓的身体了。
我心念电转的梳理着她的话。
她说她还有个弟弟,说弟弟被王希真带走了…她还说以前和弟弟是一起的,现在有自己的‘身体’了,语气中透露着对这‘身体’的喜爱和不舍……
忽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细节。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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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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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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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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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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