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年闭着眼睛,故作疲惫般歪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她身子在轻颤抖,但她尽量的让自己表现平常,让宋朝看不出一丝破绽。
“怎么了安小姐?”
宋朝听到安年的声音后,下意识开口询问。
安年轻咳一声:“宋特助,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宋朝皱了下眉:“傅总为您准备了一些东西,他让我带您去看看。”
无限的惶恐涌上心头。
安年道:“调转车头,先回盛世豪庭一趟。”
宋朝不明所以。
安年嗓音很低:“我……该换件衣服。”
宋朝无奈,只能带着安年重新回到盛世豪庭。
只是安年却没下车。
她像是真的真的很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没动。
她道:“宋特助,你先下车打电话告诉傅擎深一声吧,说我可能要耽搁一点时间。”
宋朝虽然不知道打电话为什么要下车,但他还是照做。
他下车刚走。
安年立刻拿出手机摩挲着给自己设置的紧急联系人打去电话。
她睁开眼,可眼前却茫然黑漆漆的一片!
安年咬唇,无助恐慌的泪水几乎要滚落下来。
电话很快接通,许一承的嗓音传出来,透着焦急:“安年,怎么了?”
安年强压住喉头的哽咽。
“许一承,你来接我一下好么?”
“你在哪儿?”
“盛世豪庭。”
“乖乖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来!”
宋朝给傅擎深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安年已经不在车里了。
盛世豪庭的门开着,宋朝猜想安年可能去换衣服了。
他就耐心上车等在了里面。
只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安年出来,他有些担忧了。
索性下车去看。
结果到了客厅,却发现安年端坐在沙发上,她依旧闭着眼,若不是开口说了话,倒像是睡着了一样。
“宋特助,不知道傅擎深今天到底要干什么,总之我去不了了,你去跟他说一声吧。”
宋朝意外的挑眉,想到这几天一有空,傅擎深就去计划布置的那一切,他就觉得可惜。
“安小姐,傅总等您很久了。”
“我……”安年心头酸涩,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许一承的声音。
“实在是抱歉,安年今天一整天都有其他的安排,怕是不能跟你去见傅擎深了。”
他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许一承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安年一瞬间像是有了主心骨,她重重呼出一口气。
“你来了?”
“我来了。”许一承无法掩饰的步子加快。
就算来之前他无数次的宽慰自己安年没事,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慌了神的样子。
可这一刻,心不由主。
从进门的那一瞬,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安年身上。
看到女孩闭着眼仓皇脆弱的模样,他心尖涌上不自知的痛。
宋朝十分难办的站在原地:“安小姐……”
他还打算说些什么,毕竟傅总准备那些东西也不容易。
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一番心思若被辜负,那就真的是太悲伤了。
他看到安年抬起手,另一个男人自然而然的牵住她的手,那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安年面前。
“安小姐,你这样我很难跟傅总交代。”Χiυmъ.cοΜ
安年轻抿了一下唇瓣,她感受着许一承手上的温度,心里一片悲凉,她轻轻开口:“所见所闻,你都如实告诉他。”
“宋特助,不必觉得为难。你去吧。”
宋朝皱了下眉,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这样,他转身走了。
车子启动引擎,宋朝离开了。
安年松了口气般肩膀松垮下去,她眼底蓄满泪水,安年抓紧许一承的手轻轻开口:“许一承,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许一承心头一震:“怎么会这样?”
安年摇头,睁大的眼睛中泪水潺潺滚落,她眉头紧蹙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好突然……前些天有忽然眼前一黑的感觉。”
“但是,到今天,我确信自己是真的看不见了。”
“许一承,我瞎了!”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像是板上钉钉般,她颤抖的语气里满是无助。
“我带你去医院,我们找最好的眼科专家。安年,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许一承将安年从沙发上扶起来,他搀着她往外走,可她太害怕了。
置身黑暗被黑暗吞噬的感觉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那种心乱如麻,惶恐到好似展翅的鸟儿从空中坠落般,如溺水挣扎的人找不到浮力的感觉几乎让人崩溃。
安年后怕的甚至不敢落下脚步。
许一承心疼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安年短促的轻呼一声,下一瞬便伸手揪住了许一承的衣襟。
“都已经这样了,安年,别再抱着什么男女有别的观点。你放心,我对你别什么想法,作为朋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过的不好。”
安年被许一承第一时间带到了海城权威的眼科医院。
她放在包里的手机一直都在响铃。
想也不用想,是傅擎深打来的。
安年鼓起勇气接通电话。
“安年?”那头的傅擎深呼吸急促,他很着急的开口,“怎么了?”
“对不起。”安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
光听着他的语气她几乎都能想象到他到底有多着急。
可是,对不起……
安年平静的述说着:“傅擎深,我今天怕是要失约了。”
“没关系的。”电话那头的人善解人意的很。
听到她平静无常的声音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了?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跟我说,我可以替你去摆平。”
安年捏着手机的指尖骨节泛白:“没有什么麻烦,这是你帮不上忙的。也没什么,就是许一承这边遇到了一点困难,我……你知道的,他是我朋友,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傅擎深轻轻“嗯”了一声:“我理解。年年,那你……那你就先好好陪许一承解决麻烦。但是,别跟我失联,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接电话,都要回短信。”
“我不求别的,给我一个心安好么?”
眼眶热热的,安年“嗯”了一声。
“那我……”傅擎深的语气小心翼翼下来,像是试探着,“能来看看你么?一眼,就可以。”
泪水决堤般夺眶而出。
安年将手机拿远,她哽咽了一下:“暂时不太方便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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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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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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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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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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