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傅擎深接了电话。
宋朝的声音传来:“傅总,夫人没去老宅,也不在别墅附近。”xiumb.com
傅擎深唇瓣紧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拿上车钥匙出门,沈瑜兮站在楼梯口,她一双眼红红的,肌肤泛着冷光白,整个人小兔子一样。
粉嫩嫩的睡裙下两条腿雪白纤长,她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擎深,我很害怕,有点睡不着,你陪陪我好么?”
傅擎深视线根本没落在她身上,他只是大步走下台阶:“我还有事,很晚了,去睡吧。”
沈瑜兮上前两步挡在了楼梯口:“擎深……”
带了哭腔哀求的声音。
傅擎深眼眸冰冷:“小兮,你该听话。”
月色漫无边际,夜幕终于笼罩大地,周围安静下来。
黑漆漆的角落里,安年怀里抱着个笔记本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
她是被母亲小出租屋里的房东给赶出来了。
世界那么大,她却无处可去。
本以为母亲租下的十几平米小出租屋是她的归宿,可现在看来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出租屋到期,租给了别人,她只是匆匆收拾了母亲的遗物。
小行李箱里放着几件母亲生前穿的衣服,一张存折,存折上密码是安年的生日,那两万块钱是妈妈留给自己的。
安年蜷缩在长椅上,她双目空洞而又茫然,母亲的离去早在意料之中,但失去亲人的悲痛几乎让她崩溃。
比这些更难熬的是发自内心的自责。
妈妈离开的时候自己居然不在身边,她那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很害怕?妈妈一定希望能握着自己的手吧?她会做些什么呢?
泪水滚落,安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夜里很冷,她去了就近的一处海边。
怀里的笔记本被她死死抱着,笔记本上一笔一划记录了她投入在傅擎深身上七年的青春。
现在……
她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坐在沙滩边,借着夜晚那微弱的月光,凭借记忆中磨灭不掉的痕迹。
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写:傅擎深,这是安年爱你的第七年……
—
海城是沿海城市,水天一色的海景远远看去是那么的美。
临近傍晚时分,西沉的落日余晖倾洒在海面上,海水翻滚,傅擎深终于看到了安年的身影。
那单薄可怜的女人坐在水里。
傅擎深心口猛然一缩。
这一幕宛如噩梦!
他将车停在路边,翻过护栏朝着安年跑去。
松软的沙石在足下沙沙作响。
翻滚的海面上拍打着浪花。
到了涨潮的时候,海水已经没过了安年的腰线,她屈膝坐在水里,整个人浑然不知,亦或者,一心求死……
傅擎深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底染上了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恐惧惊慌。
他一脚踩进海水中,弯腰,双手穿过安年腋下将人往岸边拖。
这一刻,连傅擎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恐惧,恐惧到一双眼染上茫然,无措。
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她会不会,会不会……
傅擎深不敢再往深处想。
而那刚被拖到沙滩上的女孩儿在看清楚傅擎深的面容之后,整个人却疯了一样尖叫起来。
安年毫无聚焦的眸底写满哀伤,她死死抓着傅擎深的手臂,整个人濒临绝望!
“你来干什么!傅擎深,你滚!你滚啊!怪你,都怪你!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她布满血丝的眼底噙着泪珠:“思思,我没有妈妈了!以后我在这世上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呜呜呜……”
“没有了!没有了!”安年双手狠狠地捶打着面前的男人。
傅擎深紧抿着唇瓣,漆黑的头发凌乱不堪,他任由安年发作。
安年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她哭得撕心裂肺,她望着无垠的海面,悲伤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终于哭得筋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捶打傅擎深了。
“为什么啊!你们都要丢下我,丢下我一个人……”
傅擎深无言以对,他眼底多了几分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
安年忽然睁开眼:“傅擎深,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星洲和陆景思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歇斯底里几乎疯了一样的安年。
陆景思咬着牙冲上去将傅擎深一把推开!
“傅擎深,安年说了她不想再看到你,她叫你滚你没听到么?”
傅擎深被陆景思推得后退几步。
他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一贯的冷漠。
“安安……”顾星洲也上前,他声音颤抖,将衣裳湿透瘫软在沙滩上的少年扶起来摁在自己怀里,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
陆景思也跟着哭,哭得筋疲力竭。
傅擎深望着这样一幕,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一点点松开,他转身走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安年真正地接受了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
安年嘶吼着哭,她好痛,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一样。
一个人缩在公园冷冰冰的长椅上时她没哭,坐在漫无边际的海水里时她也没有哭,但在看到傅擎深不顾形象朝着自己跑来时她却哭得一塌糊涂。
傅擎深,有那么一刻,你是不是也在意过我呢?
安年再次睁开眼是在陆景思家里。
几乎是她刚翻了个身,身旁守着的陆景思就警惕跟着起来了。
“安安,你还好么?”
安年嗓子眼火辣辣的疼着,她牵强一笑,陆景思端来温水喂她喝完,又简单的帮她洗漱,随后端着一碗晾好的粥进来。
陆景思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除了腹部干瘪,浑身虚脱,她没有一点儿胃口,但不想让陆景思担心,她还是喝了两杯水,吃掉了小半碗粥。
安年看着顾星洲也来了。
“安安,你还好么?”
安年想给两个关心自己的人一个笑脸,只可惜她做不到,扬起的嘴角牵强而又僵硬。
“放心好了,我没事。”
恰好陆景思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顾星洲,你先陪安安聊一会,我去接个电话。”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拿上手机去阳台上接的电话。
电话是她老爸打来的。
“思思,傅总的特助刚刚亲自打电话给爸爸,还要走了你的联系方式。思思,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在外得罪了傅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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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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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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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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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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