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听说有人类喝过血族的忠诚之酒,陆缚也不清楚父亲有没有喝过,还一直担心怕有什么副作用。不过事实好像证明他是多虑了,虽然单氿傻笑了半天,但是过一会就睡着了。
前半夜相安无事,可没想到单氿却在后半夜发了难。
陆缚向来浅眠,但也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折腾了够呛,使得他平常睡得更沉。
半梦半醒之间,就感到有一股惊人的热度从胸前划过,带着光滑的触感,抚上他的腰腹,然后向下延伸。
陆缚一惊,猛地睁开眼,只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那人的两只手仍然在身上撒野。对这求索般的触摸不由得浑身僵硬,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挣开那双不安分的手,翻了个身,看着身后的单氿。
屋里开着一盏床头灯,虽然灯光昏暗,单氿的脸上还是能看出有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好……难受……唔,我好难受……”单氿皱着眉,面色酡红,眼神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下了药一样,连断断续续的话里都充满了诱人的情/欲。
难道……陆缚皱眉。不会吧!忠诚之酒这东西居然后反劲儿?可他为什么没事?
不过这酒本就是爱人之间的东西,有催/情的作用倒是也不奇怪。只是对于血族而言,这种剂量充其量会让他们更动情,增加一些小情趣而已,但对人类,这显然是一发猛药。
单氿的手从他的锁骨抚上了脖颈,陆缚能感觉的到,这只手穿过他的头发,火热的指尖若有似无的碰着自己头上的皮肤,奇异的触感,从脊背窜上一股酥麻。
忽然,陆缚只觉脑后一紧,被迫微微张开嘴扬起了头,他垂眸看着面前靠过来的单氿。
目前的单氿理性已死,做事全凭本能,所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陆缚对于他的索吻,明显吓了一跳,眼神极度惊恐的向后瞟了一下,随后便极搭住单氿的肩膀,把他从床上连拖带拽拉到了浴室。
关上浴室门,如同大赦的陆缚靠在水池旁穿着粗气,显然仍旧心有余悸。
这要是被陆奈看到了怎么办!他们俩的脸往哪搁?该怎么跟陆奈解释?跟她说,都怪你拿错了酒……那小胖妹非得离家出走不可!
单氿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被陆缚一扶,就顺势靠了过来。
陆缚皱眉啧了一声,这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呢。他靠在洗脸池旁,还没等开口,明明脚下还站不稳的单氿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蛮力,硬是挤进了他的双腿之间,逼得他不得不半坐在了水池边上。
陆缚本就比他高些,现在单氿站不稳,还微曲着双腿,额头就只到自己眼前,要低下头才能看到他的样子。
陆缚眉头紧皱,胸前的睡袍在二人的拉扯中也变得松松垮垮,原本规矩掖着的领口都开到了肚脐。
单氿的眼眸暗了暗,他长吸了一口气,忽然伸出手环住了面前人的脖子,随后细密的亲吻便落在了对方的脖颈之间。
这是一个杂乱无章又粗糙莽撞的亲吻,毫无技巧可言,生疏的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可就是这样拙劣的吻,却让陆缚的体温不由得升高了。他的表情隐忍,伸手轻轻推着单氿的肩膀,平日里细不可查的气息此时却凌乱的像一阵龙卷风,已经卷走了大部分理智。
“快停下……”陆缚一声低吼,这声音有些喑哑,使得他只说了三个字就闭上了嘴。
冷漠性躁的自己何曾这么狼狈?
被忽然推开的单氿显然十分不满,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随后又靠了过来。Χiυmъ.cοΜ
陆缚眉头一凛,忽然高抬起手臂,眼见这就要朝单氿的脖颈劈下去,却在马上碰到时停住了手,颤抖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如泄气一般垂了下来,半仰起头,表情却显得无助而痛苦。
血族的特殊体质使得单氿就算在他脖颈上留下了痕迹也很会快消失不见。
陆缚沉了一口气,扶住单氿让他先靠在一边,自己则从水池上跳下来,伸手拧开水龙头。
不只是单氿,他们两个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
陆缚放好半池水,转头唤道:“过来洗个脸,单……”转头的一瞬间,却愣在当场,因为不知何时,单氿已经坐在了地上,睡裤已经被褪到了腿弯。
单氿可怜兮兮地抬着头,口中嘟囔着:“难受……”
陆缚见状猛地转回头,连眼神都乱了起来,目光开始四处乱瞟,表情是故作冷静,但脑袋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好难受……”
伴随着又一声轻唤,陆缚为难地闭了闭眼,终于缓缓转过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忽然下意识的眯起了眼。
那双迷离的眼睛,似曾相识……
煤灰将这片大陆染成了沉郁的灰黑色,晦暗的天空是混沌奶白,乌云如砖块一样,在空中堆砌,而港口飘荡着灰色的污水,运河大桥的木桩上挂满了腐败的墨色苔藓,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和黏腻触感。整条河面看上去深不见底,就像是女巫烧开的铜锅,冒着粘稠的气泡的铬绿色,不小心掉下去,不知道会踩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所以这个大陆的天空和水域都从来不是蓝色的,但他却在东星厌眼里见过,无论外界多么污浊喧嚣,似乎只有那人的眼中一尘不染。
哪怕陆缚多年之后才幡然醒悟,原来那个男人一眼,就曾让自己心绪滔天。
或许自己曾经说给戴丽的那句话该换一种说法——如果我们不是朋友,我会爱上你。
我会告诉你,而不是只在梦里缅怀你,从未想过,我原来竟对你抱有这样的情感……哪怕在失去你多年后,才猛然发现。
陆缚垂着眼,心里却有些复杂。
那瓶注定不会有什么回应的酒,强迫他必须献上灵魂,发誓永远忠诚。他明白,单氿对自己的渴求,并不来源于爱意,而是药物作用下,遵从于内心最原始的欲望而已,哪怕他曾经口口声声说过喜欢。
这场心理斗争的结果,陆缚终究还是慢慢蹲了下去,伸手将单氿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面相就准定不会是什么温柔的人,但此时却低垂着眉眼,轮廓变得柔和起来。
单氿的身体在药力的作用下软的一塌糊涂,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脖颈间,呼出的气息滚烫到灼人。
陆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伸出手,而私密位置被触碰到的瞬间,怀里的人忽然浑身一抖。他尽可能让手中的动作轻柔一些,可仅仅是简单的触碰,都让单氿激动不已,嘴里溢出几声零零散散的喘息。
陆缚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警惕地望了浴室门口一眼,回手拨开了身后的淋浴喷头。
温热的水流兜头而下,两人的衣服瞬间便湿透,耳边只剩下哗啦的水声。
陆缚不由得觉得有些恍惚。那年的雨是不是也如这般大?
他忽然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单氿不是东星厌的孙子,没有那些过往的牵绊,也没有误饮下忠诚之酒,如果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那么,事情是否还会到现在这步?
耳边不住的水声,仿佛也淋乱了思绪。
陆缚感觉到那只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紧,手中忽觉异样,还未来得及感受,便被头上落下的水冲刷殆尽。他把淋浴关掉,将精疲力尽的单氿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了的水池便。
个人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的单氿往后一靠,瞬间便人事不省。
两个人的衣服全湿透了,是不能再穿了,陆缚轻手轻脚走到了外面,打开了衣柜。衣柜很大,上上下下好几层,不过大多数都是礼服和正装,他没找到睡衣,只好从里面拿了两条裤子。
走回浴室,把湿衣服脱了下来穿上干净的裤子,又帮单氿换好衣服,抱着他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半了。
安顿好单氿之后,陆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
陆奈早晨起床上厕所,看着满目狼藉的浴室,吓得她又跑回了床上,拍了拍熟睡中的陆缚,见他没有反应,又拍了拍另一边的单氿。
单氿眯着眼醒过来,头痛欲裂,眉头都拧成了尼龙绳。“嗯……怎么了陆奈?”
陆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单氿哥哥,你们家可能进贼了!”
“啊?”单氿挠挠头,显然刚睡醒,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走走走,我带你看。”
单氿猫腰跟在陆奈背后朝浴室里瞄了一眼,急忙跑回床上,摇醒陆缚:“医生医生,快醒醒!有贼!”
陆缚睁开眼,单氿确认自己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杀意。“大早上嚎什么嚎!小的嚎完大的嚎!”
“哥,有贼!”
陆缚看了一眼陆奈,抬手捏了捏鼻梁,懒得搭理她。
陆奈却十分笃定的说:“不信我俩带你去看。”
陆缚跟着两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浴室门前。
陆奈问道:“贼呢?”
“不知道啊。”单氿摇摇头。
陆缚皱眉看着两人。“我看你们两个才像贼,把手里的拖鞋放下。”
“没贼?那浴室怎么会这样?”陆奈挠了挠头。
陆缚瞟了一眼单氿,挠了挠头发,烦躁的说道:“你单氿哥哥昨天喝多了,吐了半宿,都是他折腾的。”
单氿闻言一脸疑惑,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显然他早就断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
“诶?这是啥?”陆奈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走了过去,随后一手拎起一个,高举过头顶。
“哇!居然是两条内裤!”说完又指了指面前的两人。“你们俩为啥穿一样的裤子?还都光着膀子?到底怎么回事?坦白交代!”
陆缚用力拽过陆奈左手那条属于自己的内裤,不悦的说道:“他酒量太差,吐了自己一身不算还吐了我一身。”
“那……”
陆奈还想问些什么,只听陆缚威胁她道:“再问就套你头上!”说完还恶狠狠的向陆奈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内裤,大有说到做到的意味。
陆缚说完转身走出了浴室,单氿却满脸尴尬地接过了自己那条内裤。
陆奈同情的看着他,问道:“单氿哥哥,你酒量……真这么差啊?”
单氿忽然蹲了下去,双手悲伤地捂住脸,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他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喝酒了!酒心巧克力都不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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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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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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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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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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