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霁北以前跟伍夜在一起的时候,会藏着掖着,从不透露半句,自从和伍夜分手了,反倒是百无禁忌,笑得浪荡起来:“每周都出去做~爱,周三晚上做一晚,周六日腻一块,跟家里就说和你们出去玩,跟你们就说在家陪老太太……”
就这样两边都瞒得死死的,要不是突然分手了,估计能瞒很久。
看着这样的谢霁北,他们都胸闷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很久。
“长假……”
“也是跟他在一起,我去他家了。”
说什么好呢。
宋飞和关少钦都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就算谈过,也不是谢霁北这种……谈个恋爱好像把命都搭进去了的架势。
作为旁观者,理智如关少钦,他很想拍着发小的肩膀说一句:时间会治愈一切。
也许吧?
分手后伍夜挺担心谢霁北的,直到在教室偶遇,亲眼确认过对方其实还好,他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然后就轮到自己,收拾收拾湿哒哒的心情,趁着春暖花开的太阳拿出来晒一晒。
那什么,来到这里大半年了,一开始满脑子都是任务任务,后来满脑子都是小北小北,伍夜笑了笑,是的,一直等他去家里做客的韩晓都快暴走了。
听伍夜说这周末有空,韩晓简直感动得泪流满面。
于是全寝室都去了,搞了个食物丰富的BBQ。
料峭春寒的大晚上,几个年轻人围着暖烘烘的烤炉,一边吃东西一边喝啤酒,只能用快乐两个字来形容。
突然韩晓踢了踢伍夜的鞋子:“五哥,听小弟一句劝,嗯?如果连你都留不住的人,那铁定是因为你们真的没有缘分,真的不适合。”
伍夜一愣,然后笑着摸了摸脸。
火光下的伍夜面如冠玉,眸光如水,他向挚友点头说道:“不用担心我。”
然而因为韩晓的话,他又把那个学期‘过’了一遍。
三月中旬。
春风吹遍大地,候鸟返航归来。
人们脱下了臃肿的冬衣,纷纷穿上修身的小外套。
妹子们五颜六色的裙子,成了校园里的一道美丽风景线。
当然,在球场上挥洒热汗的男生们也重出江湖。
“学弟!这里这里!啊啊啊!看这里!”
伍夜打完球回来拿水喝,却发现学姐们一个个拿着矿泉水招呼他,热情得让人脸都红了。
“啊!他笑了,笑得好羞涩啊!”xǐυmь.℃òm
“我喜欢这款学弟!”
还有人说:“学弟,快拿我们的水喝呀!别客气!”
面对这群喜欢调~戏男孩子的小姑娘们,伍夜从她们面前走过,傲人的身高如同鹤立鸡群,看得学姐们想做禽兽。
有人说道:“这个学弟好乖,应该是有女朋友了。”
“是的,我看到他手腕上有根黑色的头绳。”
“天呀,他女朋友怕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讨论声渐行渐远渐,伍夜拿起自己的运动外套,甩了一下汗湿的头发,一边喝水一边走回去。
此时此刻,球场隔壁的一栋楼上,谢霁北和关少钦靠在七楼栏杆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往下偷窥。
“我前任帅吗?”谢霁北嘚瑟地轻哼,让人感觉他吸的不是烟,而是楼下那帅小子。
“帅。”关少钦很给面子道。
可是这样不是办法啊,一天天地来这里偷窥,看得见又摸不着,不会更难受么?
“不是……你打算一直这样?”关少钦眼睛睁得老大:“你不难受么,霁北?”
天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移动的荷尔蒙,身边一群人虎视眈眈,搁谁谁也不爽。
更何况是谢霁北,心里指不定已经憋成伤了。
“那不然呢?”谢霁北吐着烟圈反问,因为看不到伍夜了,他就转身在地上蹲下。
“哎。”关少钦陪他一起蹲下,摸着下巴尽出馊主意:“强~了他。”
“好啊。”谢霁北嗤笑,过过嘴瘾。
“……”
“我说真的。”关少钦真的不想看到谢霁北这么卑微难受,他昧着良心提议道:“威胁他,让他继续跟你在一起,等你什么时候腻了就甩了他。”
毕竟人分亲疏远近,伍夜痛苦和谢霁北痛苦,他当然选伍夜痛苦。
这是人之常情。
“不可能。”谢霁北用眼神制止他:“别说梦话了,走吧,回去写作业。”他站起来踩灭了烟头,迈着两条被伍夜搂过的腿大步下楼。
“喂!”关少钦郁结,拿这个倔强的发小毫无办法。
照他说,谢霁北就是自虐,自己找罪受!
既然不想威胁伍夜,也不想好好争取在一起(当然后者他也不提倡),那就不要再关注伍夜的行踪了。
从此不要再管伍夜在球场上有多受女生欢迎,也不要再为伍夜手腕上多了一根头绳而想到失眠。
毕竟时间真的过去了挺久的了。
马上这个学期又要考试了。
等新的一批考生涌入大学,新生的头衔被学弟学妹们顶替,他们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学长。
所以什么都会变的。
霁北怎么就不懂呢!
“我回来了。”420宿舍,伍夜打开门进来,他和室友们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进了洗手间洗澡。
然后把换下来的球衣洗了,以及手腕上的黑色头绳,取下来搓了搓跟衣服一起晾干。
第二天他出门的时候,要是之前洗的头绳还没干,他就从抽屉里拿一根新的戴上。
这是韩晓教他拒绝搭讪的小妙招,戴上之后果然效果超群。
所以伍夜手腕上这根让谢霁北失眠的小头绳,只是用来挡桃花的小工具罢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谢霁北,自然以为伍夜从他们那段感情走出去了,终于有力气去喜欢别的女孩子了。
他能平静地面对吗?
不能,那种锥心的痛,搞得谢霁北考试考了一个狗屎般的成绩。
谢先生和谢太太知道以后,表情相当精彩,有点震惊,同时还有点好笑。
怎么说呢,他们都不是那种成绩至上的家长,只是有点诧异,小北怎么能考出这种成绩。
谢霁北本人也很郁闷啊,但他能说什么?
夏天是个充满橘子汽水味道的季节。
很多学生都回了老家。
而伍夜选择留下来兼职,白天在一家小工作室当翻译,晚上在一家星级酒店弹琴。
毕竟是公共场合,伍夜给自己戴上了一副款式斯文的平光眼镜。
这副眼镜并没有遮挡他的颜值,反而让他看起来……有种‘遮’到极致变成‘欲’的风情。
特别是伍夜坐在钢琴面前炫技的时候,那游刃有余又不缺真诚的表情,看呆了前来用餐的食客们。
刚刚弹完一曲,餐厅里响起掌声。
甚至有人交头接耳地询问,是不是换了琴师。
“小夜哥,你弹得太好了。”小爱是餐厅的服务员,特地这个时候过来打call。
“谢谢。”伍夜朝她微笑。
这时门口又来了新的客人,他们进来的刹那,伍夜稍微诧异了一下,因为进来的不是谁,却是谢霁北,陪着一对看起来是夫妻的中年男女。
盲猜一下,那是谢霁北的父母?
“小夜哥,没有客人点歌了,你自由发挥吧。”一名服务生过来说道。
“好的。”伍夜回神,将用来掩饰的眼镜推了推,弹什么好呢,他还在思考,但放在琴键上的手指,突然着了魔似的按下了琴键,弹奏着并不应该开始的旋律,他自己都吓到了。
“咦,是一首蓝色的爱。”谢太太笑道,全没注意到儿子脸上的失态。
在琴声响起的瞬间,还没入座的谢霁北突然浑身僵直,一阵心悸。
然后他苦笑,谢霁北,只是一首伍夜弹过曲子,就能让你这么失态,你真是没救了。
但如果是这首旋律的话,能让人听得心脏发紧似乎再正常不过。
谢霁北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闭眼,就会回那个深秋的豪华套房。
伍夜光着身子,给他弹蓝色的爱。
而他坐在伍夜身边,年少不知愁……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谢霁北目光暗淡,但脸颊又泛着潮红地坐了下来。
“这位钢琴师弹得真不错。”谢太太笑着夸奖,然后对儿子说:“小北,你去帮妈妈点一首爱的纪念好吗,送给你的爸爸。”
谢先生立刻执起太太的手,亲吻了一下太太的手背:“送给我们的爱。”
谢霁北:“……”
谢霁北为父母的恩爱感到高兴的同时,把艳羡深深压在心底:“嗯。”
等那首催命的曲子就快弹完之时,谢霁北起身走向那架钢琴,起初漫不经心,然后不能动弹,因为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男人,架着一副斯文优雅的眼镜坐在那里。
那一瞬间,谢霁北整个人是愣住的,然后眼睛迅速地变得赤红了,一刻也不敢眨眼,就这样死死地瞪着伍夜,这是真的伍夜吗?
他坐在自己面前!
伍夜抬眸,修长的双手还在弹奏着,或轻或重地爱抚黑白琴键,视线则扫过谢霁北久违数月的脸庞。
温和真诚,暗藏缅怀。
然后垂下眼帘,曲子进入最后的尾声,让人有点忧伤。
谢霁北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他还以为放假之后就要有两个月见不到伍夜,没想到伍夜竟然没离开,是为什么?
他能不能认为,伍夜是为了他留下的?
“好巧,谢同学,你要点歌吗?”伍夜收回双手,坐在那里笑吟吟。
这一声规矩的谢同学,像一盆冷水,一瞬间浇灭了谢霁北所有的激动,也抽走了他身上的体温,让他看起来十分不好。
“谢同学?”这是什么垃圾称呼?谢霁北扯出一个扭曲的笑,握拳忍耐:“半年没跟我说话,你的第一句就是这个?伍夜你真行。”
所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忍这半年呢!
还不是因为怕他难过!
“我在工作。”伍夜说道。
那收起了笑容的严肃脸庞,唤回了谢霁北的理智。
板着脸伍夜也会让人心颤的。
“爱的纪念。”谢霁北心里又酸又涨地咬牙,点完歌也没有走。
“好的。”伍夜酝酿了一下情绪,便进入演奏状态。
弹了一小节,发现谢霁北还没走,他弯眸笑了笑,斯文而克制的表情,有着连他自己亦没发现的致命……
而他要的自然是谢霁北的命。
没有预谋的重逢,比有意为之的相见更让人奔溃。
“你什么时候下班?”也许不会得到回应。
果然,伍夜只是笑笑不说话,轻柔的曲子在他指尖下弹得比谁都温柔。
谢霁北却要奔溃了,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灌了铅,连离开这架钢琴都做不到。
当然,他离不开的不是钢琴,而是正在弹钢琴的男人。
曾经用那双手在他身上动情弹奏的男人。
每一帧一闪而过的回忆,当时只道是寻常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每想念一次就撕开一次,再这样下去别说半年了,就算再来半个世纪又如何,他和伍夜的回忆永不会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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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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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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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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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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