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会便请城中或外域的大家前来,并发帖邀请边城中的风流名士参与。
虽然不算什么真正顶流的聚会,但边城中不少世家子,都以受到栎阳楼会的请柬为傲。
因为每到这一日,栎阳楼便会闭门谢客,只允许持帖者入内,在不少人看来,这就是种身份的象征。
若是能参加上一次栎阳楼会,那就是小圈子中一时的谈资。
更别说楼会中,有窈窕的歌女会穿着透得几乎可看清肌肤的纱裙,轻歌曼舞。
还能听到音律大家的演奏,岂是一个快活了得。
原本嘛,苏辰井虽然家世不错,但因为本身没有什么名声,栎阳楼会的帖子根本发不到苏家堡里,但如今不一样了。
虽然这只过去半个月,但苏少堡的名声,如今已是全城皆知。
愿成如许井这样前所未有的法宝出现,自然让作为器主的年轻人风头一时无两。
虽然同辈中不少人暗自揣测,其实愿成如许井的成就,只是因为运气,但注重实利的世家,又有谁不重视这种运气呢。
但苏辰井却对这种邀请没有丝毫兴趣,研究使人快乐,尤其是研究愿力这种与灵能截然不同的力量,每有分毫进步,都会让人兴奋地不能自已。
相比之下,听听小曲的快乐,根本不值一提。
“你真不去啊?”
看到苏辰井波澜不惊的将请帖丢到一边,倪孝铠显然是有些失望的。
对于表兄的可惜,苏辰井不明所以:“对方也给你发了请帖,你若想去自己去便是。”
“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吗,今日楼会可是请到了惊鸿仙子哦!”
倪孝铠挥舞着手中请柬蛊惑道:“莫大家显然是有了新曲子了,你不想听听么?”
自从那日在演灵台见了一面后,这货晏然迷上了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之前苏辰井劝了两次无用后,也就不再提了。
毕竟老话说得好,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
女人这种事,越劝越上头,好在苏辰井也明白,虽然倪孝凯被称作苏家双壁之一,但肯定也不是那个女人的目标。
有时候啊,男人一腔热情是没用的,关键还是得看女人呐。
苏辰井看着一脸兴奋的倪孝铠,啧啧两声后站起身形:“还音律,还新曲,你不就是冲着人的身子么,装什么高雅。”
被戳中心事的倪孝铠脸上大臊,扯着嗓子辩解道:“谁说我是冲着人身子去的,我是,我是因为知道,楚连笛今日也会去栎阳楼演出,这才想要去看看,那到底是咱们显圣计划的第一个目标,我能不关心么?”
“原来是为了工作啊,那是我误会了。”
苏辰井笑着摆手道:“那你去吧,玩得开心点。”
“诶!”
……
九月初一,城南栎阳楼
作为城南最大的酒楼之一,栎阳楼的地基,便是仿城墙设计的丈高台座,台座上是全由红木搭建的两层楼体,白檐黑瓦。
进入楼内,便是一楼正厅,正中央是座四面戏台,戏台八方共有七十二张台座,十八根似石似木的梁柱涂满红漆,顶着整个中空的二楼环廊,三十六间雅座,任何一间只要探出头来,便能透过中空,俯瞰戏台,十分大气讲究。
虽然倪孝铠是第一次来栎阳楼,但也是为这座楼的设计所叹服。
别误会,不是苏家铁壁有多么高雅的鉴赏能力,而是他能看出,这座栎阳楼的设计中,用了很多只有十万大山中才有的木料。
倒不是说这种木料的价值很高,而是这些个木料获取条件很高。
毕竟十万大山中妖魔盘踞,这些木材虽不稀奇,但你要说请人进山搬运,这价格可就没底了。
但若是不向外采购,自己进山去弄,那非得有些实力不行。
所以这十八根涂了红漆的巨木,不光是栎阳楼的梁柱,更是某种实力的展示。m.xiumb.com
换做一般人,多少得要猜测下栎阳楼背后的势力,但倪孝铠就没这个顾虑了,简单昨晚判断后,便将思考放在一边,趴着窗口就开始等惊鸿仙子出场,至于备场的楚连笛,被彻底的无视了。
“少爷,那个扒在窗上的人,就是苏家的铁壁,苏少堡的护道者,倪孝铠。”
与此同时,南面中央雅间中,站在窗边的庞岩铠在看见倪孝铠后,直接向雅间中坐着的盖天珠,遥指介绍道。
盖天珠顺着庞岩铠手指的方向望了眼,就看到几乎半个身子都扒在窗外,望眼欲穿在等待着某人的倪孝铠。
看他一副望眼欲穿的憨蠢模样,盖天珠实在无法将这人同声名赫赫的苏家铁壁联想在一起,便轻蔑道:“这就是倪孝铠?苏辰井没来?”
“是,根据下人回报,倪孝铠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来时不断向侍女提问,惊鸿仙子何时上场。”
庞岩铠虽然身材高大魁梧,但在回禀盖天珠问题时,却尽量躬低身子,不至给人太大的压迫感,语气语速更是平和低沉,给人以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果然,盖天珠听完这话,眼中不屑意味更浓:“一个轻率,一个好色,这两人倒真是绝配了。”
“那少爷,我们是否还是要按计划进行接触?”
“不必了。”
盖天珠平静道:“若这真是苏家的局,一个打手能知道什么,去凤留村的人回来了么?”
“昨晚回来的。”
“查的怎么样?”
“那女人是个识趣的,使了点小钱就开口了,我们派去的医者也用心查过了,那孩子此时确实跟寻常孩子无异,甚至更加灵动三分,但有溯源铜镜在,我们确实看到了,在韦芳钗祈祷之前,那孩子确实是炎邪入脑无疑,之后是有一道神光落入庭院中,孩子才完全恢复。”
庞岩铠条理清晰的回禀道:“而且根据探子对凤留村居民的走访,那道神光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村民都看见了,时间同边城中的那道神光冲天的时分一致。”
“呵,有点意思。”
盖天珠呵呵一笑,带着某种奇怪的语调赞叹道:“能将戏法变到这个程度,苏家真的是有些本事啊。咱们的探子一点儿破绽都找不出?”
“要说破绽还是有的。”
庞岩铠这样答道:“根据凤留村的探子所说,之前韦芳钗来城中卖煤,将孩子寄养在了一位姓冉的说书人家里,只是后来这位姓冉的说书人接了个活,带着家人突然离开了。回来的密探中已有一人追着这线索去找这位冉先生了,相信只要将这人找到,咱们就能知道苏家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两人说话间,一阵悠扬的器乐声响起,预示着栎阳楼会将要开始,听到乐声的盖天珠很快就闭上双目,摇头晃脑起来。
而对自己少爷习性甚为了解的庞岩铠也不再说话,安静退到一旁。
栎阳楼会名为曲艺交流,实则是边城曲乐艺人为数不多的炫技平台,而只要是戏台比拼,就免不了争一个座次。
压台的自然是惊鸿仙子,但开场的竞争也十分激烈,但今次的栎阳楼会有些不一样,演奏人员的排次是由东家直接定下的。
而开场的,正是如今边城乐坛的当红炸子鸡,楚调——楚连笛。
随着编钟声的敲响,身穿一袭白衫的楚连笛翩然登台,略显单薄的身材在体力方面自然是有些吃亏,但在戏台上的效果却是极佳,莫名有种超然的风采。
而当楚连笛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响的第一个音符,就让台下众人心神一凛。
“这不是楚调!”
边城好器乐的人就那么多,圈子就这么大,很多懂行的只是一听就发现了,这次楚连笛吹奏的,并非如今边城风靡一时的楚调,而是另外一种,透着堂皇圣洁的厚重调子。
笛声本来悠扬,最是适合轻快的曲调,骤然听到这样截然不同的演绎,惊讶的同时亦有些许惊叹。
因为楚连笛的曲子实在太好了,加上法器神妙的渲染,便产生了神奇的效果。
“这..这是什么曲调?”
“我从未听过这般圣洁高雅的曲子!”
“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之境么?”
光是听人吹奏,很多人便听得飘飘欲仙,足以可见楚连笛的开场有多成功。
尤其是在楚连笛一曲奏毕,台下很多人还保持着紧闭双目,神游天外的表情时。
楚连笛就知道,这次他赌对了,冒险将楚调换成赞歌,让他在这场栎阳楼会上,彻底一鸣惊人。
若是换做以前,他非得好好骄傲一阵不可,而如今,他只是将玉笛轻轻放下,向四周的宾客躬身谢幕,然后在心中,不断的赞美感激那口白玉八面井。
虽然只是短短几日,但他经历的好事,却比前二十几年加在一起都要多。
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能力,而是觉得,这是白玉八面井对他的庇佑。
包括这首赞曲,也是借着心中虔诚祷告创作的。
他将跪在许愿井前,自己那种平和安定的情感演绎出来,这种不惨一丝杂质的感情,打动了在场所有人。
“楚大家先别走,再来一首!”
“是啊楚老板,再吹一次,还要刚刚那首!”
虽然音乐停止,越来越多的人从极乐的境界中抽离,然后就看到楚连笛要下台,纷纷开口挽留。
在艺人行,能被称作大家和老板的,那都是已经立了腕的名角。
楚连笛初来乍到,凭借着一曲楚调同一曲赞歌就能博得如此名声,显然是同行们万万没料到的。
所以场面上就变得很奇怪,台下的观众在经历了刚刚极乐之境后,哪还有心情听其他人的演奏,只想再次进入那种状态里,纷纷出言挽留,称呼怎么肉麻怎么来。
而后台其他的演员,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法上台的。
虽然赞叹于楚连笛的技艺,但同行都是真冤家,他们对于一开场就把气氛水平拖到这儿的家伙也是很不满意的,纷纷怒目而视。
要知道,一场楼会几十个艺人,几十首曲目,一开始热场是需要的,但若是一开始将场子热得太过,后面人就不好接了。
所以楚连笛的行为是很得罪人的,但这小子哪懂这些。
下台后才看清楚同行愤怒的眼神,心中一慌,正要开口解释几句,便有个模样俏丽的侍女来到楚连笛身边。
“楚老板,东家请您上雅间叙话。”
女子此言一出,艺人们愤恨的眼神当即消了,一个个变得和颜悦色,连番朝着楚连笛恭喜。
其中不乏边城成名已久的乐师,有些甚至还是楚连笛曾经视作榜样的人物。
这场面,着实让楚连笛恍若梦中,但那侍女才不管这些,径直领着人就穿堂过巷的上楼了。
一直到雅间的门关上,楚连笛才回过神来,看清了雅间中的两人。
“楚老板这曲子妙啊,我之前从未听过,不知是否有名字啊。”
盖天珠满脸赞叹的朝楚连笛行礼,丝毫没有栎阳楼东家的矜持与觉悟。
从小就在外头摸爬滚打的楚连笛哪里接触过这种层面的人物,哪敢真得受礼,忙欠身拱手,连道不敢:“东家太捧了,楚连笛愧不敢当。”
“当得起,就凭楚老板今日这曲,这边城乐师中除了惊鸿仙子能说胜过半筹,余者皆是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不信楚老板看看台下宾客,哪还有听曲的心思啊。”
盖天珠讲话从来没什么顾忌,尤其是在面对真正技艺超群的琴师时,更是如此。
要知道栎阳楼几乎算作边城乐师梦寐以求的殿堂,之前的楚连笛哪里想得到栎阳楼的东家竟会对自己这般礼遇,尤其是听到盖天珠对赞歌的认同,更是如同见到了知音一般。
很快两人就开始了交谈,说是交谈,其实大多都是盖天珠在问,楚连笛在答。
不管对方多欣赏自己,但毕竟身份有别,楚连笛这点儿分寸还是能把握住的。
聊着聊着,盖天珠便问道:“听说楚老板每日都要去演灵台叩拜,这明皇圣洁之赞曲,是否同这习惯有关?”
若是别人问,楚连笛一定打着哈哈就过去了,但盖天珠问,他当即就将几日前的遭遇还有怀着侥幸许愿,之后家中出现的神迹一系列的事和盘托出。
其实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由楚连笛自己来说,更加切实完整,也多出几分神秘。
盖天珠听完,更是忍不住的赞叹:“这么说来,楚老板也是获得愿井厚赐的人啊。”
“是啊东家,若不是神井恩赐金米让楚某渡过难关,可能楚某现在,已是乱坟岗中的一具腐尸了。”
楚连笛感叹道:“就连今日楚某能得到东家的欣赏,也是因为叩拜神井得来的好处,实在不敢自傲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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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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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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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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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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