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
第一时间注意到棠宁这番动作的卫璟,惊恐万状,立即大吼道。
甚至要不是身旁的建王见机不妙,直接拉住了他,怕是卫璟此时早已不管不顾地去到了正处于危险中心的棠宁身边。
“站住!”
建王暴喝道。
正千钧一发之际,一群黑衣之人忽然从天而降,直接挡走了冲着司徒鄞与棠宁而来的所有攻击。
而这一头,身体颤抖着,紧闭双眼用力抱住身-下司徒鄞的棠宁,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预想当中的疼痛,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就与司徒鄞灼灼的双眸直接对视到了一起。
一瞬的怔楞之后,猝不及防下,一只手掌忽然按住了棠宁的后脑勺。
在刀剑相击的杀伐声中,她与司徒鄞完成了从他们相遇至今的第一个吻。
男子的唇很软,泛着微微的凉。
这一吻,绵长又缱绻。
直到棠宁因为没有换气而开始喘不过气来之时,司徒鄞这才缓缓松开了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掌,转而抱住了她的腰身。
“可惜……”
他嘶哑得有些过分的声音,在棠宁耳畔幽幽响起。
可惜什么,司徒鄞并没有说出来,便动作轻柔地将棠宁扶了起来。
也是这时,司徒鄞的黑衣犬卫与建王带来的这帮人完成了第一回合的交锋,双方互有伤亡,如今正呈对峙之势。
“犬卫?果然你今日的出行,并不是毫无准备。”
建王眯了眯眼,眼中精光一闪即过,随后向前一步,朗声喝道,“你以为光靠这帮犬卫,就能击败本王带来的精锐之兵吗?更何况……”
他猛地一挥手,原先还护在司徒鄞面前的犬卫里有一半的人立刻毫不犹豫地捅了身侧的伙伴一刀,然后飞速赶至了建王的身边。
这样突发的一幕,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司徒鄞的犬卫一下就少了一半不说,就连剩下的一半也都成了残兵。
局势瞬间逆转。
“就凭你,拿什么跟我斗。”
建王志得意满道,“就在你这个昏君为了那样一个女子神魂颠倒之时,就注定了你今日的失败。你放心,本王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叫你死了,曾经的娘娘受了多久的苦,我定要你受十倍,百倍,千倍,才能一泄我这十多年的怨恨。”
建王眼中残忍之色一闪即过,再次剑指司徒鄞。
对此,看着前方已经开始有些飘了的建王,棠宁的眼底深处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淡淡的怜悯。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看来这位建王不懂。
果不其然,他的命令才刚下,原先还站在他身旁,属于司徒鄞的黑衣犬卫们,竟毫不犹豫地冲着他带来的所谓精锐之兵,拔刀相向。
而站在司徒鄞面前的这帮深受重伤的残兵们也立即直起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加入到了战斗中。
“父王小心!”
在这些所谓犬卫发生异动的瞬间,卫璟就已经反映了过来,甚至抬手就格挡开来直奔建王面门而来的利刃,却不想还是晚了,建王的半只左耳瞬间被来人削了下来。
剧痛袭来,建王的脸色骤然苍白了下来,在卫璟的护卫下,捂着不住往外冒着血的左耳,看着打作一团的这些人身后,勾唇而笑的司徒鄞。
“小畜生,你故意给我设套!”
他不可置信地大喝道。
闻言,司徒鄞轻挑了下眉,不可置否。
“你以为你算计到了本王,就能留下我吗?做梦!本王说了,今日这鸦羽沟就是你的埋骨之所!”
建王仍不服输,随后想都没想地就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烟花,直接在空中炸响了开来。
只可惜他的信号都已经响了老半天了,预想当中的援兵也没有出现。
见状,司徒鄞就已经半抱着棠宁从残破的马车上一跃而下,“看来建王殿下的信号不管作用呢,不若朕也来试试……”
在发现自己安排的后手毫无任何回应之时,建王的心已经沉了下来。
听完司徒鄞这样的话之后,他的瞳孔更是瞬间一个紧缩。
伴随着司徒鄞手中信号升天的破空之声,很快,鸦羽沟两侧的山头上齐刷刷地立起一个个身穿甲胄,举着弓箭对准下方的士兵来。
“末将救驾来迟,万望陛下、娘娘恕罪。”
随后,一道粗犷的声音就从右边的山上坚定而有力地传了过来。
便是这样的一句话,将建王彻底判了死刑。
现如今司徒鄞的人待在他安排的位置,不用想,他先前安排的那些人应该全都被解决了。
好深的心思,好狠绝的手段!
建王整个人微踉跄了下,待他站稳了身子之后,便直直地朝司徒鄞看了过去,“好个奸猾的小畜生!”
听闻这样的话,司徒鄞也不过礼貌地笑了笑。
在人数的绝对优势下,建王包括他带来的这帮人也不过成了那瓮中的鳖,失败是早晚的事情。
眼看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亲儿子卫璟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建王看向司徒鄞的眼神也越来越怨毒。
有那么一瞬,他只觉自己,在司徒鄞面前,与那跳梁的小丑没有任何的分别,这么些年,指不定他背地里所有的算计与谋划,全都在司徒鄞的眼皮子底下,他就这么看着他蹦跶。
然后在他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报仇在望之时,再狠狠地给予他最后一击。
这般想着想着,建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珠也越来越红,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似的。
难道,真的没法靠他自己给娘娘报了这个仇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眼睁睁地看着他带来的队伍,在司徒鄞碾压下,仅剩下十几个了,阿璟提着剑的手臂也开始在那不住地发着抖了,建王眼中厉色一闪即过。
这是你逼我的,小畜生!
这般决绝的念头从建王心头升起之后,他想都没想地,就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物什出来,随着他猛地往地上一掼,一声巨响,一团团浓白的烟雾便立刻在整个鸦羽沟弥漫了开来。
建王等人的身影也立刻消失在了烟雾当中。
早有准备的建王只将卫璟往自己那些手底下的身边一搡,丢下了一句带着世子走,便毫不迟疑地一头扎进了烟雾当中。
“爹……”
卫璟的声音被建王直接就抛到了身后。
快了,快了,那小杂种就在前头……
烟雾渐散,他没有时间了,建王的脚步越来越迅速,直到看到面前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两人,他直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黑筒状的暗器来,原本他还想对准司徒鄞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却在拉动机关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东西对向了棠宁……
长了眼睛的人都晓得这心狠手辣的小畜生有多喜爱他这个皇后,让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就该要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地活着,才好。
面上带着期待与病态,建王想都没想地就对准了棠宁启动了自己暗器的开关。
“小心!”
“唔……”
几道杂乱的声音响起之后,浓白的烟雾也山风的吹拂下,很快消散不见。
待浓雾散尽之后,建王看到的便是紧紧将秦棠宁护在身下的司徒鄞,还有撑着手中的将离刀,单膝跪在地上,左边的肩膀,包括手臂都布满了他打过去的剧毒暗器的……卫璟。
一看到这样的情形,建王顿时目眦欲裂,他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了,一个箭步就跑到了卫璟的面前,哆嗦着手一下就接住了自家儿子的身子。
“阿璟,阿璟,阿璟……”
他不住拍着卫璟已经染上了浓浓黑气的脸庞,因为这暗器完全就是他给司徒鄞准备的,为了以防自己失败,而叫司徒鄞搜出了解药,他根本就没带解药,就连这些毒针上淬着的毒-药,也是他的收藏当中,最毒的那种。
在他备下这个暗器时,就根本没打算叫司徒鄞活下来。
可他如何能想到这样的手段,最后竟通通应在了自己的亲儿子身上。
为何啊?
到底是为何啊?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将他的阿璟带过来。
不仅建王震惊,司徒鄞与棠宁同样惊愕。
直到棠宁收到了卫璟最后看过来的安心眼神,她的眼眶这才染上了一片红。
你没事,真好……
明明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棠宁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卫璟眼中所表达的含义。
随后,卫璟拼尽全力抬起自己还算完好的右手,一把拉紧了建王的手指,越拉越紧,越捏越紧。
眼中明晃晃地写着担忧,他想让他的父亲赶紧离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母亲还在家中等着他呢,他不想做什么皇帝,他只想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平平安安地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如今,就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满足不了。
捏着捏着,在建王惨烈的痛呼声中,卫璟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人在临近死亡之时,他这一辈子所有的经历,都会像那走马灯似的,在他的眼前走过一遍。
也是这个时候,卫璟发现他这短短十几年,竟然就已经攒下了这么多的遗憾了啊。
没能侍奉母亲到老,她向来爱哭,也不知她在得知他的死讯时,又会哭成什么样了。
没能在知晓父亲不对劲之时,第一时间阻止他走上这条歧路。
没能坚定地牵着棠宁的手,告诉她,他确实心悦于她,想要与她成亲生子,白头偕老……
他这辈子,好像一直在犹豫不决,最后导致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情都没完成。
真的,好遗憾啊!
卫璟的手重重落下,却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用尽了浑身最后一点力气,将头转了过来,望了棠宁最后一眼,这才微微翘了下嘴角,缓缓合上了双眼……
“阿璟!”
建王哭着这般大喊了一声。
只可惜他的阿璟永远都不会再给予他任何的回应了。
其实早在他决意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卫璟如今的下场。
剧情当中,也不过是他的命比较好,只因为不管司徒鄞先前做了多少的准备,在他的头痛越来越剧烈,甚至连命令都下不了的情况下,也回击不了他们什么。
到了后期,他疼得每一刻都仿佛死了一遍一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建王。
儿子死了……
他带来的人也没剩下几个了。
鸦羽沟一役,他败得惨烈。
抱着自家儿子的尸首,建王终于按捺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响,到了后来,甚至带了些许癫狂的意味。
笑完之后,他一脸慈爱地帮卫璟整理了下前额的发,然后将他轻轻抱进到了自己的怀中。
“阿璟,你放心,爹很快就让害死你的凶手下来陪你,很快,很快……”
他凑在卫璟的耳边,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这样说道。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便咬破了口中的毒囊,才刚咬破,一声惨叫便立刻从建王的喉间发出。
不一会儿,他就疼得完全抱不住怀里的卫璟,开始在地上惨叫着打起滚来。
然后,在场的众人便看到一股烟雾从建王的身上散发了出来,烟雾刚现,建王整个人便立时从四肢开始缓慢融化。www.xiumb.com
最后在一阵阵不似人声的惨烈叫喊声中,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上化作了一滩血水。
这样的场景看得在场所有人都胆寒不已,他们甚至都不明白,好端端的,建王为何对自己下这样残忍的毒,难道是因为卫世子的死,他接受不了,这才……
诸多的猜测在众人的心头弥漫。
而这头,司徒鄞见棠宁还怔怔地看着地上卫璟的尸首,下意识便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好了,我们不看……”
才刚说到这里,司徒鄞的眼前便立刻黑了一下,随后一阵眩晕之感只冲大脑。
他捂着棠宁的手也跟着颤了颤,久违的头疼感也再次回归。
微踉跄了下,司徒鄞便在棠宁惊恐莫名的眼神之中,整个人便朝她轰然倒来。
“陛下,陛下,陛下……”
棠宁的呼喊声不住响起。
可不管她怎么喊,司徒鄞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皇宫之中。
棠宁眼睛看着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司徒鄞,耳旁响起的却是来自太医院方院令的禀报。
此时距离他们回宫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了,司徒鄞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方院令说,他已经细细查检过建王化作的那一滩血水了,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十多年来,他怕是一直在用特殊的浸透着自己的筋骨血肉。
为了报仇,他把他的身体作为他最后的杀手锏,只要他一咬破口中的毒囊,虽说他自己会化作一摊血水,可他最后死亡时,身上发出那一股毒烟,对一般人无害,对身中奇毒美人香多年的陛下来说,却是最骇人的催命符。
“所以他还能再苏醒过来吗?”
棠宁的声音沙哑得有些厉害。
“自然。再过不久,陛下就能彻底苏醒,只是……”
“只是?”
“只是即便苏醒,恐怕陛下也仅剩下一月的寿命……”
听了方院令的话,啪嗒一声,棠宁的眼泪就已经从她的眼眶之中掉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抬手,轻抚了下司徒鄞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这……”
方院令眼中明明灭灭,到底还是跪在棠宁面前,没有将他试验已经到了尾声的法子说出来。
与宫中的一片死寂不同,京中却是在先前的花朝节过后,再次难得地“热闹”了起来。
即便司徒鄞尚未苏醒,在他早先的安排下,他的那些犬卫们一回了京之后,便倾巢而出。
建王府、虢国公府、纪相府……
各个地方,都出现了犬卫的身影。
是的,建王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不仅拉来了虢国公府的二房,甚至连老谋深算的纪相都早早拉下了水,更遑论其他的官员了。
与其说他们是被拉下水,倒不如说他们早就不满于司徒鄞的□□。
毕竟有司徒鄞在的一日,他们就永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没有一点上位者的快感不说,天天还被使唤得跟狗似的,不但如此,连一点贪赃枉法、欺凌百姓的事情都不能做,还日日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天突然就掉了脑袋。
他们拼了命地往上爬,不是来给那些蝼蚁一样的百姓们做孙子的。
于是在建王小小的挑拨下,本就意志不坚的一帮人直接就反了水。
虢国公府的二房不用说,居于青平长公主的淫-威下已久,他们早就受够了。
纪相呢,自然想尝尝大权在握的感觉。
这事情自己亲手做了,酿下的苦果自然也要自己来尝。
因为被犬卫带走的人太多,京中很快就因为过分的恐慌而乱作了一团。
便是这时,司徒鄞终于从昏迷当中清醒了过来。
他刚醒,棠宁就立刻不管不顾地扑到了他的怀中。
司徒鄞顺手抱住了她,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一片濡湿。
“这是做什么?朕还没死了,你哭得是不是早了点?”
他刚说出这样的话,棠宁便立刻坐直了身子,捂住了他的嘴。
“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棠宁这样认真的小模样,司徒鄞笑着拉下了她的手掌。
“嗯。”
他应了声,然后就轻轻抵住了棠宁的额头。
“我想亲你,好不好?”
闻言,棠宁蓦地抬起了头,下一秒唇就被司徒鄞轻轻含住了。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司徒鄞脑中早已疼得翻天覆地,就连眼神都开始微微有些涣散了,他用力捏紧了拳头,指尖深深抠进了他的掌心,可他亲吻棠宁的动作却轻柔又和缓。
一下又一下,如同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似的。
而另一头被下了大狱的众人,司徒鄞也没有再审问的意思,不过一晚,就将他早就已经调查好的种种罪名丢到了那些人的面前,便给他们下完了判决。
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国公府的二房,除了那位二叔是斩首之外,其余人等基本都是流放,国公的爵位更是一撸到底,而青平长公主因为不知者不罪,暂时在家中面壁思过。
听闻国公府里那位把自己二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老太君,在听到她这个儿子被判了斩立决之后,一口气没上来,竟活活给气死了。
至于建王府这边,因为儿子、丈夫全都死了而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建王妃,包括卫璟的妾侍秦芊芊两人也需要一起去流放了。
而纪相府,除了纪相和纪父一样是斩立决之外,其余的小辈、女眷,包括才回丞相府没多久的纪慕清,都是流放边疆。
据说大太监文让去大牢里宣旨时,其他人还好,唯有建王府这边,秦芊芊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却在文让快要离开之际,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痛哭流涕地喊着她的父亲是镇北将军,姐姐是当今皇后,求陛下看在棠宁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
只可惜她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任何人来理会她。
不仅如此,在牢中将近半月的时间内,也没有任何将军府里的人前来看望她。
谁让秦芊芊前脚才刚进了大牢,后脚司徒鄞便命人丢了份证据在将军府众人的面前。
嗯,不是其他,正是当年的富商夫人故意命人动手调换还在襁褓里的棠宁与秦芊芊的所有证据。
这世上,只要是你做过的事情,就总有痕迹。
只要有痕迹,就必定会被人查出来。
原先还想着为秦芊芊求情的将军府诸人在看到这些证据之后,彻底沉寂了下去。
就在这群剧情当中站对了队,踩着棠宁与司徒鄞的血肉,享受了一辈子泼天富贵的一帮人的判决下去之后。
昏暗的房间里,司徒鄞望着跪在下方的方院令。
“陛下,微臣的试验已经彻底结束,微臣现如今已经可以肯定,只要将……皇后娘娘体内的血,八成换到您的身体内,您便会彻底摆脱美人香,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是吗?”
司徒鄞近乎叹气般地回了这一声,“换了之后,棠宁怕也是活不下去了,对吗?”
“……是。”
所以是,一命,换一命啊?
与此同时,棠宁则看着漂浮在自己身边的54088,同样挑了下眉。
“距离死亡节点就只有二十一天了啊,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比司徒鄞多活一天啊!”
“司徒鄞的好感度探测系统还没修理好吗?”
“我,我再去催催……”
“不用了,修没修好,都不用了。”
棠宁看着窗外烧红的晚霞,扬了扬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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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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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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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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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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