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心头一颤,隐隐间只觉自己好似被一层迷雾笼罩,一时之间,无喜只有惊:
“我怎么没有听说这位大天尊竟然还有血脉留存?这·····.”
连这所谓大乾,人皇之说,他也是闻所未闻······
“天帝统御诸天,人皇主宰大地。这是自神庭建立,天条定下之后,天海界无数年以来的格局·····.”
奎木狼的声音在张玄听来,显得过于缥缈与失真了。
因为任他如何去想,也根本没有丝毫的印象,无论是从未来世自己的口中,还是任何传说神话之中听说过·····
一方统御大地无数年的势力,我居然闻所未闻?!
张玄只觉有些心惊肉跳,忍不住打断道:
“奎楼主,却不知你是从何处听闻的如此秘辛?张某如何不曾听说过···
“秘辛?这倒也算不得什么秘辛,
大乾的历史,在此间可谓是人尽皆知···
奎木狼眸光闪烁了一刹:
“至于某家从何处知晓,张楼主却不必知晓了······你只需要知晓你这身份意味着什么就行了······”
“那奎楼主又意欲何为?”张玄微微皱眉:
“你能如此快寻到张某,且知晓如此多秘辛,付出的代价想必不小吧?
张玄心有警惕,又有些好奇。
万法楼中一切都以'大功'来衡量,而探寻其他行者乃至于楼主行踪,可谓是最贵的那一类。
这奎木狼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能说明其所图极大······
“代价倒确实不小,但相比可得之造化,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造化与我有何干系?”
张玄念头疯狂转动,思量着遁逃之法······
“呵呵·····.”
黑雾笼罩间,奎木狼仍是压低了声音,可谓是极为小心:
“一如万法龙楼所说,这混沌钟乃迄今为止所知最古的先天劫宝之一,有无量神通威能······
这么说你大抵无法理解,换个说法,其所拓印的这方玄功境,详尽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话至此处,奎木狼的声音中难掩惊异,甚至于敬畏。
“这方玄功境内,三十六天皆在,七十二地皆存!数日之前,我甚至察觉到了,成道者的气息!
“成道者?!”
张玄眼皮一跳,将信将疑:
“据万法龙楼所说,任何玄功境都非真正的真实,无法拓印出执道者···
执一道折为司,这是九劫乃至于诸劫以来,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无法触及的至高境界,真正的巨擘。
这般存在早已无漏无缺,纵然天地也难以拓印其踪影痕迹,这混沌钟····
“凡事,总有例外。”
奎木狼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外:
“玄功境无法拓印执道主,乃是因为这般存在已不沾染岁月痕迹,可若祂们刻意留下痕迹呢?”
“嗯?”
张玄心中微动,正欲询问,奎木狼却已适时收口,话锋一转,说起了大乾:
“乾者,天也,大乾于这地界,就如天庭于天,其势力、底蕴远远不是后世任何王朝可以企及,相传,大乾之主甚至有着金口玉言,敕封地祇之权柄···大乾,地界之主!
在奎木狼的叙述之中,这是个超乎后世人想象的不朽神朝。
其统辖地界之岁月,已超过亿万年,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也无任何王朝可与之相比。
大乾之主,其于天书之中的位置,几乎可以比拟那些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大神,乃至于帝君!
大乾极盛之时,乾皇一言,可号召万仙来聚,诸神威为之贺。
张玄心神摇曳,实有些难以想象,但话至此处,奎木狼的话锋又是一转:
“······可惜,如此强横的神朝,最终也难免衰败、消亡,甚至于没有在后世留下半分痕迹。
张楼主可知,大乾为何灭亡吗?”张玄倒不意外,心中一动,道:“获罪于天?”
“不错,获罪于天!”
奎木狼微微点头,有些惋惜,又有些鄙夷:
“大天尊绝天地通,还地界权柄于凡人,强横如诸天之主,也不准干涉世俗,给予了大乾无限的荣耀······
可惜,亿万万年的荣光让他们忘却了对于天庭的敬畏,此代乾皇执意长生,为此,甚至勾结了积雷山的那尊大妖王,意图反天!
“乾皇也要反天?”
张玄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妖族反天,是因为天庭亿万年诛杀妖邪,两者势同水火,可乾皇为何要反天?
他的权柄、地位皆来自于天庭,这,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反天两字,莫说放在此间,便是放在后世,也是沉重到足以让仙神色变的字眼。
乾皇一意孤行,那满朝大臣也都疯了不成?
“常理?那些位可不是寻常人,又岂是常理可以概括?
话至此处,奎木狼不再提及大乾,而是说回到了张玄身上:
“你可知代乾者,谁?”“总不会是我。”
张玄收敛心思,虽有类似猜想,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原因无他,玄功境内,越是尊贵的身份越是难以被外来者所取代,尤其是身处于漩涡之中的那些一时之主角。
“当然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奎木狼点点头,也没有再兜圈子:
“但,与你也有不小的干系,灭乾者,为乾皇私生子,也唯有同为大天尊的血脉,才有可能代乾上位,主宰地界!
大天尊的血脉吗?
张玄心念微转,倒也可以理解,只是······
“私生子······这乾皇有很多私生子?”
“很多,很多。”
奎木狼的神色稍稍有些诡异:
“据说,早在多年之前,大乾国师就推演出了大乾神朝的危机所在,其咳血而死,却也将天机留下····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鸟?
玄鸟?!
张玄先是一怔,旋即心中有些悚然。
多年之前,于山海,他曾在那位山海之主的口中得知过自己的命格······
他的命格,是光阴龙雀,其又名玄
······
这,这······
张玄神色只稍有变化,奎木狼已敏锐察觉:“怎么,张楼主知晓些什么?”
“天命玄鸟,这意思是,天生命格为玄鸟者?”
张玄收敛心思,佯作好奇:
“那乾皇正是知晓了这一天机,方才大肆留下私生子,且将诸多私生子一一监禁起来?”
张玄心下顿时有些了然。
难怪区区私生子身边,都有着两尊八极主在守卫,看来,这可不止是守卫“不错。”
奎木狼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玄,道:
“乾皇也罢,其他人也好,都很清楚,能代乾者,必是大天尊的血脉,
非如此,无从祭天,非如此,也不得天地之承认,做不得这地界之主,更做不得这人皇
“所以······”张玄若有所思:
“所以,你寻我,是为了借机寻找那命格玄鸟之人?”
“自然不是!”
奎木狼却是摇头,神色肃然中,带着让张玄心头发冷的狂热:
“我等乃是现世之修,在这玄功境内还玩什么扶龙庭?奎某此来,是要扶你上位,取乾代之!”
奎木狼难掩心中的激荡,张玄却觉无语,他对于此类争夺着实无甚兴趣。
奎木狼越是说的造化深深,他就越想要远离。
统辖地界亿万年的世俗神朝,在后世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其中的凶险,简直是不言而喻!
但······
看着奎木狼危险的目光,张玄心下不由暗暗叫苦,这只怕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凡事,有利就有弊。这身份固然尊贵,可其伴随的凶险,也同样巨大。
张玄的心思,奎木狼大抵也猜到一些,但他也不甚在意:
“反天之战前,乾皇会诛杀所有私生子,乃至于大乾皇室血脉,你虽然不是,可这身份却是·····.”
闻听此言,张玄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张开来:“却不知奎道兄要如何助我?”
“张道友姑且回去乾都,奎某与诸位楼主一会后,就会去乾都寻你······”
话音渐至于无,奎木狼的身影也随着房间内的黑雾一并散去,一如其来,不可捉摸。
“天命玄鸟······”
房间内,张玄面沉如水,又隐隐有着悸动:
“真是巧合吗?”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首阳城中,杨狱不由得微微挑眉,神色有些古怪。
张玄的命格,早千余年之前他就已知晓了,却也没想到竟然应在了此时.··
“大乾、大商······”
杨狱心中自语,关于地界世俗的诸般情报已涌入心头。
混沌体统御万般气机,感知强横到不可思议,甚至随其念动,而有所取舍。wWW.ΧìǔΜЬ.CǒΜ
一如张玄,于后世他根本不曾听闻过大乾神朝,倒是关于大商稍有些印象。
似乎,关于那大乾的一切记载,已尽数被岁月抹去
“似乎有些熟悉·····
隐隐间,杨狱似有所觉,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念间,已进入了暴食之鼎。哗啦啦~
消失的记忆如潮般涌上心头,那是关于大羿的记忆。
“果然是祂!
鼎内的幽光之间,杨狱神情肃然,随着记忆上涌,他已然可以确定。
那大乾正如大羿一般,是被人从岁月天地间彻底抹去了痕迹,唯有在混沌钟这先天劫宝的笼罩之下,方才有人会记得······
帝因······'
感受着大羿消散之时的不甘与怅然,杨狱只觉心神微冷。
直至如今,他甚至无法在暴食之鼎之外记起任何关于大羿的事情,这种力量,何止是可怖可畏?
“混沌钟·.....”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将心头诸般杂念斩去,离开了暴食之鼎。
接下来很漫长的一段岁月中,杨狱都没有离开首阳城。
因为对于他而言,身在小城已可观天下风云,纵然不曾分心,对于张玄、
万法龙楼,乃至于其他来到此间玄功境的高手们的动静,也隐可知晓。
入此间玄功境的第一个百年里,包括万法龙楼等行者在内,一众外来高手分散各地,以搜寻情报为首要,次之方才是玄功境内可能存在的造化。
第二個百年,在万法楼的扶持下,张玄在乾都之中勉强站稳了脚跟,
也正是这段时间,大乾皇帝颁布法旨,号召天下修行者,乃至于地祇仙神来乾,欲立下空悬多年的大乾国师之位。
一时之间,天下颇有些风起云涌,不止是玄功境,也包括了诸般外来的高手。
而两百余年间,杨狱始终不曾离开首阳城。
对于他而言,混沌钟自然极好,积雷山中的位阶图也可能是他所需要的,
但,时间对于他,同样重要。
嗡!
这一日,首阳城上陡现水波,隐隐间更似有流水滔滔之声,引得不知多少修行者为之震动。
“法则之海降临,有人晋升位阶?是九耀?怎么动静如此之大?!”
“首阳城中还有如此高人?”
“我等何时才能等来法则之海的洗礼?难,难,难·······”
哗啦啦!
滔滔流水声中,杨狱阖眸而坐,他的心神无限攀升,隐隐间跨越了这方玄功境,冥合着那蕴含着一切道韵造化的法则之海。
嗡!
这不是杨狱第一次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却仍是有些震动。
法则之海的洗礼下,混沌体迸发了比之大日如来变还要惊人的作用,
这一刹,他只觉无尽的道韵法理在他的心海之中交织碰撞,更隐隐间,感知到了不知存在于何处时空的,那一口古钟······
“混沌钟!
一汌
钟声回荡,直抵心海。
这钟声似虚似幻,却又沛然难当,恍惚间,杨狱只觉自己的心神都爆碎开来,被搅成一片混沌。
“地、火、水、风!”
任由钟声直入魂灵,杨狱不假思索的运转着天意四象,借由这一声钟响,来锤炼自己的大神通术。
嗡~嗡~!
冥冥之中的悸动涌入心海,充斥心灵,有那么一刹那,杨狱只觉自己好似化为了一口诸色混沌的古钟,
有一刹,化为被古钟搅碎的万般气机,更有一刹,他发现自己好似变成了一具漂泊于无尽虚无中的古老尸体···.咔嚓!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法则之海残影的消失,杨狱似乎听到了一声铜镜破碎之声。
灵相,破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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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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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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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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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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