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宁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付宁:“你们一定要报复简征吗,这两年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付宁轻描淡写道:“我无所谓,我只是帮裴绛完成他想做的事罢了。”
楚星宁:“他有时候的想法太偏激。”
付宁摇摇头:“偏激也好,固执也好,但只要有欲望,就能精神抖擞的活着,没有欲望的人,在娱乐圈里是走不长久的。”
楚星宁不赞同也不反驳,含笑道:“裴绛能交到经纪人这个朋友也很幸运。”
付宁按了按发酸的腰,拧着眉毛思索道:“朋友?我们俩不能算朋友,经纪人和艺人做朋友会影响工作的,我帮助裴绛,只是因为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选择了我,因为我们俩有些地方很像。”
楚星宁疑惑的挑了下眉。
付宁也不瞒着他,直白道:“那时候简征正在接触他,打算利用他捧简从新出道,沈岚对此反应特别大,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裴绛才知道简征是他父亲。
多可笑啊,明明双亲都在世,一个从来不能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一个要利用他捧另一个儿子,而你,他曾经把所有感情都倾注的你,也早就离开了他。
他只有一个人。”
楚星宁其实已经清楚了裴绛的身世,但从付宁嘴里听到,还是觉得难受的喘不上气。
付宁继续道:“我呢,在裴绛之前带的艺人其实是我男朋友,我费尽心力把他捧红了,没想到他一直计划着怎么甩开我更上一层。我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以至于被解约的时候输的彻彻底底。
家里父母没法交代,周围亲戚朋友也跟着奚落我,说我愚蠢,我爸气病了,我只能停下工作回去照顾,等再次回来,原来的公司已经没了我的位置。
经纪人没法跟流量明星比,粉丝会把你形容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剥削他们天真可爱的哥哥,我前男友为了维持人设拿我卖了不少惨,可我一旦公开撕他,以后没有艺人会跟我这种不稳定的经纪人合作。
我以为我的事业彻底完了,结果裴绛选择了我,他说给我一个机会,带出真正的顶级流量。
裴绛的确有天赋,他的性格也对当代年轻人的胃口,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只有我才能带火他,是他把这个机会给了我。
两年过去了,裴绛微博粉丝超那个人一千万,饭圈摩擦可以吊着打他,音乐节,大型晚会,综艺节目番位机位时长全方位碾压,他在过气,而裴绛还没到巅峰。”
楚星宁递给付宁一杯水。
付宁的确说的咳了,接过来咕嘟咕嘟喝掉,然后长叹一口气,擦了擦嘴角。
“见笑了。不过我的确觉得挺痛快的,尤其是在晚会表演上,看着裴绛的水纹金色灯牌照亮会场,将那个人的青柠绿淹没,我恨不得当场开瓶啤酒,哈哈。”
楚星宁给裴绛带上房门,这才抬高了点音量。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既然你们有这么坚固的同盟,我就放心了。等解约结束,我就要去留学了,三年。我和裴绛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希望经纪人理智的,帮裴绛戒掉我。”
“楚律师!”付宁放下水杯,严肃道,“抱歉,我没办法帮你。”
楚星宁蹙了下眉。
付宁:“裴绛今年十八岁,三年之后二十一,六年之后二十四,哪怕十年之后,他也才二十八。如果你觉得他连三年都不愿意多等,也太看不起他对你的感情了。”
付宁说完,递给楚星宁一张酒店房卡。
“因为不知道楚律师的身份证号,我用自己的身份证开的,1108,楚律师直接去就可以。”
楚星宁目光微垂,顿了几秒,接过房卡,穿鞋出了门。
今天简直祸不单行。
他到了酒店洗完澡,才想起来晚上十点纪岑予的演唱会放票,而他那时候还在照顾喝醉的裴绛。
楚星宁打开卖票网站,果然,已经全部卖完了。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来出国之前想看一次纪岑予现场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楚星宁裹起被子睡了过去。
十一月底,裴绛工作室罗列出天耀的种种违反合同行径,正式提起解约。
文章发出来,瞬间占据了三个热搜位。
【@糖糖糖葫芦:StarofBethlehem要解散了?爷青结,果然没有一个组合能长久。】
【@池鱼豆腐:靠靠靠靠!总算解散了!心疼裴绛,拖飞机两年了!】
【@一七旬神:呃......看看这些被推掉的个资,路人都心疼的水平。】
【@山贼王湖贼王:《解码》果然是被公司推掉了!心疼啊啊啊,这么好的上星综艺,收视率都爆了,如果裴裴在就好了!】
【@路过的一只虾:不是我说,裴绛是受-虐狂吗,这么剥削要我早就解约了好吧。】
【@爱裴爱酱哒:裴裴整整两年的黄金时间消耗在天耀,简征简从新BS!】
......
裴绛的粉丝多,瞬间控住了三个热搜话题的广场,把这些年裴绛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全都放了出来。
比如明明是裴绛作词作曲的新歌,killingpart却是简从新来唱。
比如明明C位是裴绛,但采访里说话最多,站在最中心的,往往是简从新。
比如某次外场活动,到场最多的是裴绛的粉丝,公司却要求她们举着组合的横幅和灯牌。
比如裴绛的个人资源,被公司要求带着组合一起。
美强惨是流量明星长盛不衰的人设。
实力强大不会带给人长久的新鲜感,但惹人怜爱却一定能换回死心塌地的爱。
裴绛一跃成明星了超话排行榜的第一,粉丝仿佛打了鸡血一样,转发抽奖,打投签到。ωωω.χΙυΜЬ.Cǒm
简征被裴绛打的猝不及防,明明新专辑已经开始制作,舞蹈也编的差不多了,就连宣传公司都签好了,裴绛却不再配合工作了。
StarofBethlehem没有裴绛,就像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
简征终于慌了。
但裴绛和付宁并不接受和解,也不接受面谈,他们拉黑了简征的联系方式,准备走法律程序。
合同问题两方的法务可以撕扯,但StarofBethlehem却禁不住这么消耗。
作为天耀最大的摇钱树,裴绛离开给天耀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
简征毫无防备的把公司重心放在StarofBethlehem身上,把裴绛作为宣传的招牌,可等StarofBethlehem垮了后他才发现,公司没有可以取代裴绛的人。
前辈组合已经过气,新人被StarofBethlehem打压,还没有合适的平台成长起来。
市场上蛋糕就这么大,不是被他吃,就一定会被别人吃掉。
简征恨得牙痒痒。
解约期间天耀这家公司如裴绛料想的那样,被扒了个抵掉,包括简征这些年的人生经历。
简征从当红小生一跃成了影视公司老板,背后都是简从新的母亲家在扶持。
他虽然名义上是天耀的老总,是成功转型的流量艺人,但公司的实权还是握在他夫人手里。
同时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还有沈岚和简征的那段恋情。
据说当初简征和沈岚分开,就是因为傍上了简从新的妈妈。
他为了进入上流社会,可谓绞尽脑汁,不遗余力。
听说他还因此被岳父岳母看不起,直到后来有了简从新,岳父岳母才支持他开了天耀这家公司。
沈岚也不堪其扰,一直被相关新闻纠缠,被媒体缠着不放。
她一是担心自己怀了裴绛的事情被人爆出来,二是担心简征狗急跳墙对裴绛不利。
一开始,她就不赞成裴绛针对简征,可惜裴绛并不听她的话。
楚星宁暂时放下了论文,也申请退出了另一个项目组,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裴绛解约的事情上。
解约进行的很顺利,但因为赔偿金额实在是太夸张,双方终于要在法庭交锋。
上法庭就是汪覆的事情了,楚星宁作为实习生还没有资格发言。
他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回到校园,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踏进图书馆了,毕业论文自开题后就一直闲置,连一篇文献都没看。
好在导师对他不错,知道他最近工作忙,也相信他的实力,所以一直没有催促他。
楚星宁的确有点累了,但他还没有时间歇一歇。
他拿到了陈开泽和学校两位教授的推荐信,必须马不停蹄的准备申请学校了。
十二月十四号,申请截止的前一天,他才递交了全部的资料。
楚星宁在宿舍整整睡了两天,把张祺和路廷都吓到了。
十六号,他终于恢复了体力。
张祺坐在椅子上,后背撑着桌边,晃着腿悠闲道:“哎,明天就是老四的生日了,去哪儿庆祝一下?”
路廷:“唉不好意思啊,明天导师找我们组吃饭,我这儿不好推啊。”
楚星宁躺在床上,摇了摇头:“没事,你们不用特意给我过生日,我这两天也想歇歇。”
张祺不忍:“别啊,路廷来不了就咱俩,我请你去吃花胶鸡火锅,超级香。”
这是他们宿舍的传统,谁过生日大家就一起出去吃一顿。
楚星宁也没再推辞,马上毕业了,以后各奔东西,再见面就难了,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多跟他们聚聚。
凌晨,楚星宁睡得模模糊糊,收到了好多人的消息,手机在耳边震震震,终于把他震醒了。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准备把手机调成静音。
但最上面的消息是楚洮发的。
他和楚洮是双胞胎,同一天生日。
楚洮给他发了一条生日快乐,配图是张绚烂闪烁的城市夜景。
楚星宁提起精神,回道:“生日快乐,你和江涉去哪里了?”
楚洮秒回:“在蓝色港湾逛街,刚准备回宾馆,冻死我了,帝都的风比淮市的狠。”
楚星宁温柔道:“这么冷的天你们真能玩,我连被窝都不愿意出去,刚刚才睡醒,伸出胳膊都觉得冷。”
楚洮:“哥你这么早就睡了?生日也不和同学出去玩?”
楚星宁:“嗯,最近申请很忙,我休息休息,你们继续吧,注意身体,克制一点。”
楚洮:“......”
和楚洮聊完之后,楚星宁彻底清醒了。
他准备把掐点祝福他生日快乐的人都回复一遍。
愿意为你早早守着零点的,都是值得珍惜的朋友。
家庭群,爸妈。
西浔,高中同桌。
陆兮繁,去国外交换的宿舍老三。
江涉,弟媳。
还有......裴绛。
楚星宁的手指停住,望着屏幕。
00:00am.
裴绛:“哥哥生日快乐!终于又到哥哥的生日了,想不想吃蛋糕呀?”
00:05am.
裴绛:“我选了好几件礼物都不够好,付宁挑的我又不满意,不过选到最后终于选定了哥哥会喜欢的。”
00:10am.
裴绛:“哥哥睡着了吗?还是不想回复我?[委屈]”
00:15am.
裴绛:“那哥哥睡醒千万要回复我哦。”
楚星宁看了下时间。
凌晨三点了。
宿舍外面已经和星空一样宁静了。
学校的暖气有些老化,温度不太高,屋里湿冷湿冷的,让人不愿意动弹。
楚星宁看了一眼窗帘。
些许寒风透过窗缝刮进来,吹得窗帘轻轻的晃。
张祺的呼吸有点重,手机躺在他脸边,屏幕还亮着莹莹的光。
楚星宁把屏幕暗灭,放下手机,准备继续睡。
又酝酿了一会儿,满脑子都是裴绛说那些话的语气,怎么也睡不着。
裴绛说,让他睡醒千万回消息。
楚星宁自暴自弃的睁开眼,干净利落的握起手机,飞快的给裴绛回道:“我醒了,谢谢你的祝福,礼物就不用了。”
他以为裴绛此时肯定睡了。
可微信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楚星宁转念一想,做艺人的肯定经常昼夜颠倒,尤其裴绛这段时间格外的忙,晚上不睡也正常。
裴绛:“哥哥怎么半夜醒了?还以为要睡到早上。”
楚星宁:“睡得早,睡够了。”
裴绛:“那哥哥可以下来见我一面吗?”
楚星宁一怔。
手机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大概是有辐射,皮肤酥酥麻麻的。
他一咕噜身坐起来,被子滑下,冷空气包裹过来,冻得他一哆嗦。
楚星宁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踹开被子,一鼓气翻身下了床。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轻轻撩起窗帘。
宿舍楼下,还有昏黄的路灯。
一个穿着过膝羽绒服,裹得像的球的身影,正在雪地里笨拙的踱着步。
他晃晃悠悠的走,像个臃肿的大白鹅,在地面踩出一个个杂乱的脚印。
楚星宁呆住几秒,气急败坏的骂道:“蠢货!”
他撂下窗帘,从椅背上扯起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然后蹬上鞋,连袜子都来不及穿,就从宿舍冲了出去。
被窝里的热气一扫而空,楚星宁缩着脖子,一路下楼。
晚上十二点宿舍门就会上锁了,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
但如果有急事,还是可以叫醒值班的阿姨,找阿姨要钥匙开门。
只不过凌晨三点,楚星宁根本不忍心把熟睡的阿姨叫起来。
他在大厅里晃悠了几圈,急的背后出了汗。
此刻他没有精力想别的,裴绛在外面呆了不知道多久。
十二月,最冷的天。
楚星宁一咬牙,敲响了值班阿姨的门。
大概五分钟,阿姨才不悦的披上衣服开了门。
好在阿姨也没睡,反正第二天换班,她正熬夜刷着短视频看。
“大晚上的要干什么!知不知道十二点之后就不许出去了?”
“阿姨,我...肚子疼,好像是急性肠胃炎,我要去医院!”楚星宁弓着身,用手捂住肚子,表情格外痛苦。
他活这二十年,说过的谎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今天又为裴绛加了一次。
学生的身体是大事,阿姨也不敢马虎,赶紧找钥匙,还问楚星宁。
“有没有同学陪你去啊,要不要通知你们导员啊,你自己去医院行吗?”
楚星宁赶紧点头:“行,我家在这边,我给我爸妈打电话了。”
阿姨叮嘱道:“千万注意安全,我赶紧给你登记,你留个电话。”
楚星宁抱着肚子登记好信息,推开门跑了出去。
脱离了阿姨的视线,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着路灯下那个突然僵住,兴奋的朝他挥手的身影,楚星宁不由得自嘲。
何苦呢。
凌晨三点,有宿舍也回不去了,宾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房间。
就为了出来见这小崽子一面。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
楚星宁沉了沉气,朝裴绛走过去。
裴绛戴着厚厚的手套,小跑着上来迎楚星宁。
“哥......”
话没说完,楚星宁重重拍了他脑袋一下。
“你有病?大晚上跑我宿舍来干嘛?”
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就不该让裴绛送他回宿舍。
裴绛穿的厚,也不疼,只是无辜的摸了摸脑袋,左手一抬,举起一个硕大的盒子。
“哥哥别生气,我给你带了蛋糕,可惜现在好像冻住了,不过还有别的礼物,在我兜里。”
楚星宁目光垂下,看了看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的蛋糕盒子。
他敛起表情,低声凶巴巴道:“你是故意的吧,谁凌晨吃蛋糕?宿舍没有冰箱,你送过来干嘛?”
裴绛怔了怔,手臂慢慢垂下,喏喏道:“抱歉,我不知道大学宿舍不可以冷藏食物,我以为会有pantry之类的。”
楚星宁这才想起来,裴绛连高中都没去读,又怎么能知道真正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放缓语气,无奈道:“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裴绛眨眨眼:“也没多久,走着走着就过去了。”
楚星宁哼道:“风口浪尖的大明星半夜在人宿舍底下晃,你不怕被人拍到?”
裴绛弯了弯眼睛:“我裹得这么严,不会有人认出我。”
他虽然在说话,可嘴里居然也没有太多白雾飘出来。
楚星宁终于道:“冷吧?”
裴绛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见楚星宁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糯糯撒娇:“好冷啊,我手脚都冻僵了,要不是手里拿着蛋糕,我都想跑几圈,不过今天特别呀,想着哥哥就觉得冷也没什么。”
楚星宁:“猜到我睡觉了为什么不回去?”
裴绛:“万一哥哥中途醒了呢?”
楚星宁:“我要是一觉睡到天亮呢?”
裴绛:“那哥哥不是醒了吗?如果我走了,不是就错过了吗。”
楚星宁哑口无言。
两个惨兮兮的人,拎着一份冻硬的蛋糕,在生日的大好日子,吹着凌晨的冷风。
楚星宁想问问楚洮,是怎么能在外面折腾到凌晨三点的。
裴绛试探性道:“哥哥,外面太冷了,你快去睡吧,蛋糕我拿回去,明天给你送一份新的。”
楚星宁吸了下鼻子,抱紧双臂,低头用帽子挡着风:“回不去了。”
裴绛:“啊?”
楚星宁:“我跟宿管说肚子疼去医院,现在回不去了。”
裴绛眼前一亮,但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赶紧关切道:“那我们去酒店吧,哥哥你身体不好,我怕你又生病。”
楚星宁歪着头,定定的看了裴绛几秒:“我去酒店,你回家。”
裴绛拧起眉,狐狸眼耷拉着,顶着通红的鼻尖问:“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那个,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
楚星宁皱着眉:“你想什么呢,让人看到你和一个Omega同进酒店,你是觉得现在风波还不够大吗?”
裴绛快步跟上楚星宁:“那我们不一起进去,你先进,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再进。我是开车来的,但是现在冻得手脚不听使唤,也不敢开回去了,只能住酒店。”
楚星宁没言语,算是默许了。
雪地里,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又长又宽,朦胧的灯光下,阴影交叠,仿佛他们依偎在一起。
校园幽静,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脚下浅浅的咯吱声,成为了唯一能插入他们对话的观众。
又走了一段路,裴绛充满希冀的问:“要是酒店只剩一间大床房了呢?”
楚星宁忍不住吐槽他:“你狗血爱情剧看多了?”
裴绛吐了吐舌头,赶紧踉跄的跟上楚星宁。
察觉到裴绛冻得走路都不利索了,楚星宁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
终于到了离F大最近的四星级酒店。
按照约定,楚星宁先进去问房间。
前台委婉道:“抱歉客人,房间都订满了。”
楚星宁不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空间:“就连一张大床房都没有了?”
前台遗憾道:“一张床都没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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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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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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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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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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