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瓦先笑呵呵地开口,介绍道“对了boss,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兄弟叫ee,四年前开始跟我的,身手好,头脑好,绝对的人才。”说着干咳一声,“ee,过来跟boss打个招呼。”
厉腾于是上前一步,“boss”
中年人抬眼,黑色镜片后的目光在厉腾身上打量几遭,然后才缓慢点头,“嗯,是个青年才俊。”边说边摘下墨镜和口罩,放在桌上,“你阿公的眼光,向来没得挑。难得他赏识你,不错,好好干,将来一定能有番大作为。”xǐυmь.℃òm
听他说完,厉腾终于掀高眼皮。
面前这人长得并不起眼,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花白,国字脸。整副容貌唯一能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对眼睛,似狐又似鹰,满是老奸巨猾的精光。
这就是亚洲地区最大的军火走私商之一,坤沙。
此次任务的头号目标人物。
厉腾冷眼直视这个中年人,不吭声。柬埔寨的五年,他蛰伏黑夜,刀尖舔血,把自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为的就是这一天。
对面的人点燃一根烟,盯着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厉腾突的弯唇,笑容很淡,“谢谢boss,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让您和阿公失望。”
坤沙闻言笑了几声,摆摆手,注意力回到身边的欧美人身上,说“奥博伦先生,这是我的兄弟图瓦,ee。这是奥博伦先生。”
几人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奥博伦耐性差,没说几句话就直入主题,用英语道“坤沙,你知道我大老远从马德里过来的目的。我时间有限,没工夫陪你们闲聊。先看看货吧。”
坤沙慢悠悠地吐出口烟圈,点烟灰,“那么重要的货,你觉得我会随身带着”
话音落地,奥博伦先是一怔,勃然大怒,起身拔枪指着坤沙的太阳穴,“你他妈的耍我”
电光火石之间,厉腾手里的枪已对准奥博伦。周围随之“哐当”数声,子弹上膛,两方人马举枪对峙。
坤沙动都不动,继续慢悠悠地抽烟。
倒是图瓦,盘着佛珠一副和事佬的姿态,笑道“欸,大家有话好好说,别总打打杀杀。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和气,和气才能生财,是不是”
空气静了几秒钟。
半刻,奥博伦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放下枪,重新坐回椅子上,怒极反笑,“坤沙,你到底什么意思”
坤沙瞥他一眼,“开什么玩笑。永恒能源半成品,全世界都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带着到处晃悠。如果出了事,算你的还是我的”
奥博伦琢磨几秒钟,“有点道理。”顿了下,忽然有些好奇,“我听说,那枚电池的制造技术资料,是你们杀了一个中国的科学家之后抢过来的”
“杀个科学家算什么。”图瓦笑起来,语气里透着得意,压低声,“你听过猎鹰么”
厉腾面色平静,握枪的五指却寸寸收紧。
“中国空军空降旅最强的特种部队。”
“没错。”图瓦轻声,“杀那个科学家的时候,我们还顺手,宰了两只鹰。”
“oo,erfect”奥博伦赞叹。
轻蔑的笑声一时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就在这时,屋外猛地一阵惊呼“什么人”紧接着就是一阵重机枪扫射的声音。突的,不知从哪儿扔过来一颗烟雾弹,刺鼻的浓烟滚滚弥漫,屋内人哎哟连天,全成了睁眼瞎子。
屋外,整个营寨枪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一锅粥。
坤沙脸色大变,起身道“怎么回事”
“妈的”奥博伦狠狠啐了口,枪口一把抵住身边的图瓦,怒吼“狗杂种,你这儿有内鬼”
图瓦厉声驳斥“我的人绝不可能有问题”
“都别吵了”坤沙斥,“先想法子脱身。”
暴乱发生的前一秒,阮念初还在跟托里学高棉语,然后,一阵重型机枪突突扫射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营寨。
两个人同时一惊,回过神后立马冲到窗前向外张望。
枪战,人群,四处都是受伤倒地的武装分子。而外围区域,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正手持武器从四面八方急速突围,配合默契,井然有序
四处都是浓烟,阮念初看不清那群人的衣着打扮,一把关上窗,捂住少年的嘴,抱着他躲到床边角落处。
托里脸发白,瘦小的身躯不停发抖“阮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不停地吸气吐气强迫自己镇定,压低嗓子,“ee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乱跑,所以我们暂时先躲在这儿。别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托里又小声地问“厉哥会来找我们的,对不对他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阮念初把孩子用力抱进怀里,点头,“嗯。会,一定会。对了,你的枪呢”
“这。”托里掏出一把老旧手枪,递给她。
屋外枪声夹杂爆炸声,火光冲天。
阮念初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抱紧托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扇紧闭的房门,通红的眸戒备警惕。
突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她吓得六神无主,无意识地就扣下了扳机。
“叮”,子弹歪了,刚好打在那人脚边。
“”厉腾眯眼,要被她气死,大步过来拽她胳膊。阮念初很轻,被他拎小鸡似的给拎起来。他恶狠狠地斥她,“姓阮的,你他妈抽什么疯”
“对不起”看见他,她没由来的全身一松,不住道歉,“我、我刚才实在太害怕了。我以为你是坏人。对不起。”
厉腾咬咬牙,“别废话,先出去再说。”拽着她转身就走。
阮念初赶忙牵起托里跟在他后面。
然而,三人刚走出门口两步,就又缓慢退了回来。托里颤声道“阿公,这儿危险,您快跟我们走吧”
图瓦身上已多处挂彩,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神色并不见过多慌乱,手里的枪对准几人。寒声道“阿公当然要走,但走之前,阿公还有件事要办。”
厉腾侧身挡在姑娘和少年前头,很冷静,“阿公要办什么事,交代我就行。”
图瓦盯着阮念初,目光阴鸷,“我这地方隐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事。这女人一来,祸事也就来了。她肯定有问题。ee,你让开,等阿公杀了他,就带你和这小崽子一起走。”
阮念初皱眉,听不懂他们的高棉语。
厉腾不动,“阿公,这里这么多人,你就这么肯定她是鬼”
“她不是鬼,难道你是鬼”图瓦冷嗤,“ee,这么多年,阿公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栽培,我可没教过你妇人之仁。不过一个中国妞,你喜欢,阿公找一百个送你。”声音沉下去,“让开”
“”厉腾垂眸静半刻,淡声道,“毕竟一场情分,我来动手吧。”说完就拿过了阮念初手里的枪。
托里大惊失色,慌道“厉哥你们肯定哪里搞错了不可能的”
厉腾缓缓举起手枪。图瓦沉着脸,手里的枪缓缓放下去。
阮念初不解地看向托里“hataretheytakgabout”
托里急得想跳脚“eeikiyou”
阮念初“”
然而下一瞬,厉腾猛一回身绕到图瓦背后,缴下图瓦的枪,把图瓦的胳膊反拧到背后,枪口同时对准他脑袋。动作极快,干脆利落。
图瓦怔住,完全没反应过来,“ee”
他说“我是鬼。”
图瓦这才恍然大悟,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背后的人面无表情,一个字就是一句话,字正腔圆的汉语“中国空军空降旅猎鹰特种部队,厉腾。”
他话说完,阮念初脑子嗡嗡的,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
直到不远处,几个身着空军迷彩服全副武装的战士匆匆跑来,其中一人道“厉哥,这里差不多控制住了。但是坤沙已经突围,队长说你对周边环境最熟,让你去立刻支援”
厉腾点了下头,语速飞快:“这是二号目标人物图瓦,找两个人来把他押回去。记住,一定得是活的。”
“知道了。你放心吧。”
说着,战士一脚踢图瓦膝盖骨上,图瓦吃痛,跪下去,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厉腾折返回屋子里,弯腰,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大黑口袋,刺啦一声拉开拉链,从里头翻出几把枪和弹药跨在身上。战士们侧目一扫,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杵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大家伙一愣,“厉哥,这是”
厉腾看了阮念初一眼,淡道“一个意外。”
“之前你说的出了意外,就是说她”
“嗯。”
他带好装备后转身就走,经过一个战士时顿步,说“地图你们有。她是中国人,来这儿支教的时候被抓了过来。送她去大使馆。保证她的安全。”
“好嘞。”
交代完,厉腾静了静,转身走到阮念初身前,站定。然后从裤兜里摸出几样东西递给她。她低眸一看,原来是她的身份证护照,还有手机。
阮念初迟疑地伸出手,把东西接了过来。
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要出门。
突的,“厉腾。”
他步子顿住。
阮念初嗫嚅了会儿,才轻声道,“以后,我怎么找你”
厉腾站半刻,回身,视线冷淡看向她。反问,“你找我干什么。”
“”也是。她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冲他笑了下,“那谢谢你了。”
“职责所在。没什么可谢的。”
“”她不知道回什么,索性沉默。然后又听见他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什么”
“这是绝密任务。出去以后,你得把这儿的所有人,这儿发生过的事,都忘干净,这辈子都别再想起来。”他的语气很淡,“记清了没。”
阮念初垂着眸,不知怎么的,她捏护照的手指,用力到青筋都隐约浮现。最终平静地点点头,“嗯。”
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远离。
她抬眸,只依稀看见硝烟狼藉中大步远去的一个背影,轮廓模糊,拐个弯儿,就那样消失了踪影。
阮念初仰头看天,艳阳晴好,刺得她眯起了眼睛。获救了。这一天,距离她被绑架刚好过去二十一日。她第一次在这片土地上看见阳光。
真好。
唯一遗憾的是,她和那人相识一场,到最后,竟然连句道别的话也来不及说。大概不会有再见的那天了吧。
她看着天空想。
再见。陌生人。
之后的几天,阮念初明显察觉到,整个营寨的守卫愈发森严。巡逻和放哨的人手,增至原先的三倍。
厉腾照旧忙,早出晚归,一天里头有大半时间都待在图瓦那儿开会。
图瓦狡猾谨慎,多年来,令金三角地区的各国政府头疼不已。他手下的那群暴匪,五大三粗,文化程度低,但无一例外都是狠角色。每回上面有交代,他们都会在事前制定出一套周密详细的计划。
这次行动涉及顶头boss,众人更不敢掉以轻心。
“这笔买卖很大,boss决定亲自和买家谈。”
一室昏暗,图瓦边说话,边朝面前的观音像作了三回揖,点香敬佛,神态虔诚,“咱这地盘隐秘,深山老林,周围又全是地雷区,等闲不敢踏足,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所以boss才把和买家见面的地方定在咱们这儿。大家都是靠boss赏饭吃,多费点儿心,事情办妥了,boss自然不会亏待咱们。”
话说完,矮胖子一下蹦起来,拍着胸脯说“阿公您放心。咱哥儿几个,您说一,我们绝不说二,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边儿上有人嗤笑,“你他妈就一张嘴值钱。要拼要杀,哪回不是厉哥冲最前边儿,有本事,你也让自己的刀见见血。”
胖子心虚,掩饰什么般大骂“谁说老子的刀不见血”说着,抽出腰刀,“咔擦”一声砍在桌角上,入木三分,“老子对阿公和boss忠心耿耿,只要他二位一句话,老子遇神杀神遇佛宰佛”
那头,图瓦上完香,盘弄佛珠慢悠悠地坐回主位上,斜眼瞥那胖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同样是我手下的人,你和ee怎么就差那么远。”面色更冷,“自己人开会,把刀收回去。”
“”矮胖子讪笑,悻悻把刀插回腰鞘里头。
半刻,图瓦侧目看向自己右手边,“ee,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厉腾面无表情,淡淡道,“整个营寨已连续七天全面封锁,无人进,也无人出,巡逻队的巡察范围已经扩大到营寨方圆十公里。而且除侦察人员外,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已经完全销毁。不会出什么问题。”
图瓦满意地笑笑,“你办事我很放心。”
这时,房门“砰砰”两声,被人从外头敲响。
图瓦蹙眉,“谁”
阿新的声音传进来,“该给菩萨添金了。”
图瓦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七点整。于是道,“进来吧。”
阿新婆婆推开房门,端着几块金箔纸走了进来,绕过众人,仔仔细细地给观音像抹上金粉。
众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妇人身上停留太久。
图瓦喝了一口茶,半刻,像忽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之前boss和买主约定的见面时间是明天晚上8点整,但是boss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所以提前到下午5点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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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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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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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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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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