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那么多的子女,可是她却只有那么一个父皇。
对于父皇,她不是不孺慕,只是渐渐的孺慕之情就被磨灭了。后宫之中,即便自己只是个公主也会有人针对,有人利用,有人嫉妒。
她在这个皇宫中与自己的母妃相依为命,可是没有圣宠的妃子和懵懂不知事的公主怎么会在后宫之中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呢?捧高踩低向来是那些奴才们奉为真理的信条,见风使舵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所以她自幼活得并不如意。
不仅是不如意,甚至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她的母妃虽为四妃之一,地位看似尊崇,实则还不如一个得宠的贵人,生活看似无忧,实际上处处被苛待。夏季,分例的冰总会无故短缺;冬季,应用的炭,总会被偷偷换成最劣质的那种。
表面上那些奴才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可是实际上确实阳奉阴违,胆大欺主。
而自己的母妃呢,她并不爱皇帝,对于圣宠也缺少一份追逐和向往,生下她也完完全全是个意外。记忆中她的母妃总是笑得明媚而悲伤,告诉她她是帝姬,将来一定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她是帝姬啊,未享帝姬之尊容,却要尽帝姬之责任,呵,多可笑。
她总是叛逆的,看在母妃眼里,化成了无尽的担忧,担忧她生长的明丽动人会碍了别人的眼,担忧她锋芒毕露会阻了别人的路。
她生长的越来越明媚,母妃的眼中却越来越多的悲伤,渐渐的身体也一天天的虚弱下去了,母妃去世的那一天,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可是帝姬,帝姬是尊贵的,怎么可以流泪呢?
可是,忍不住,眼泪不知为何总是往下落,她也不想的,她目光有些呆滞,看着母妃的尸体,突然又哭又笑,她哭自己终于失去了人生中唯一的温暖,笑自己身为帝姬的悲哀。
她状若癫狂的模样吓坏了周围的下人,没有人愿意靠近一个疯魔的、没有前途的公主。
就在这是,她的皇兄出现了,她最喜欢的皇兄啊,也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子。
是啊,多可笑,堂堂帝姬竟然罔顾人伦,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在一个个形影相吊的夜里,她笑得不能自已。
可是她放不下,她尝试过,努力过,甚至每想他一次就会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可是都没有用,都没能阻止她对皇兄疯狂的爱慕。
说是皇兄,但是她长到十三岁才第一次见到他,她十三岁之前只听说他在拜了一个世外高人为师,十三岁母妃逝世的那个晚上,所有人都在为她素未谋面的皇兄庆祝他的归来,而她却和她病入膏肓的母妃一起。
她嫉妒过,嫉妒那位所谓的皇兄天生的好运,嫉妒皇兄是父皇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嫉妒父皇对皇兄小心翼翼的守护,嫉妒皇兄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享尽风光。
可是也是在那个晚上,她见到了的皇兄。
原本应该在宴会上风光无限的人,却一个人落寞的坐在皇宫里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独自饮酒。
他仰起头,望着月亮,不时端起身旁的酒坛向口中倒一口,喃喃的说着什么,她不敢离得太近,所以并未听清他说的是谁的名字,可是她却看的到他周身快要凝成实质的落寞。xǐυmь.℃òm
那一刻,她是心疼他的。下一秒她就被自己天真的想法逗笑了,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竟然还想去同情别人,她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幼稚,然后转头就离开了,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
回到母妃的宫中,只见太医神情冷漠的摇了摇头,周围的宫女太监瞬间呼啦啦跪了一地,开始哭喊。
她不敢相信的上前推开了想要规劝的所有人,跪在母妃床侧,语气平静的说:“母妃,该起了,您该吃药了,吃了药才能好,您马上就要好了,所以快起来好不好?”
这个时候那些平时沉默寡言的宫女,此时却一个个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有的哭着劝道:“公主,您节哀顺变,娘娘她已经走了。”
还有的直接扑倒在她的面前,哭天抢地:“公主您别这样,您让娘娘她安心的走吧。”
哈哈哈,笑死了,她癫狂的笑了起来,完全失去了平日娴静典雅的样子。
看看,就是这些人,他们都是刽子手,一步一步将母妃推入了深渊,如今却来假情假意、惺惺作态,让她节哀顺变,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红着眼,看向那些人,那些虚情假意的人看着她的样子渐渐的住了口。
终于清静了,她想。
可是,怎么这么安静啊,她想找自己的母妃说说话,让母妃再讲一讲自己外公外婆的故事,还有母妃小时候的故事,她跌跌撞撞的去找母妃,却看见母妃嘴角溢出鲜血。
她拿着自己的手帕去擦,可是好像怎样都擦不干净,血一直流、一直流……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崩溃的哭了起来,这个皇宫,这个天下,从今以后便只剩她一人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她听着自己用凄厉的声音喊着母妃,也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哭,还看见那些奴才痛不欲生的表面下漫不经心的模样,还知道有人暗暗嘲笑,看,这就是公主啊,哭的惨兮兮的,一点都不优雅,没有一点公主的风范。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把母妃还回来,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的母妃回不来了……
后来,他们宫中的响动惊动了原本躲在他们宫殿角落里的皇兄,皇兄踏着月色而来,冷冷的看着宫中的闹剧,最后带走了几欲昏厥的她。
那个时候,皇兄还不是很会伪装自己,没有后来表现得那样温润如玉。
他只是带走了她,将她带到他的宫殿,小心翼翼的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还有我,还有一个亲人,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会陪着你,会护着你的。”
她从来没有那么清楚的感受过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她知道,她这辈子大概是陷进去了,出不来了,也不愿出来了。
------题外话------
我开始放飞自我了……有读者管一管吗,没有就算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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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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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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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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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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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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