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沫把头盔抱在臂弯里,准备戴上。他抬头看了看他们的上方,坚守阵地的巡逻机战阵毫无转移阵地的意图,让温沫初次对自己战场上的时间控制力产生了怀疑。
五秒钟后,他的耳麦里的组长频道,响起了声音。
站在温沫侧面的滕泽元发现温沫的指尖滑到耳朵上,紧紧压住,像是这样会听得更清晰,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滕泽元知道温沫肯定是接到了最新的指令。他好奇得要死,毕竟温沫在战场上的表现历来四平八稳,无论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命令都能面不改色执行,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命令,肯定非常稀奇。
温沫很快宣布了答案:“接到上级指示,要求我们在联邦时间20:00点整撤离第二防御带,前往一号安全点列车站,乘坐城内列车离开菲诺城。”
临近的区域里一度惊呼和疑问此起彼伏,继而是统一的静默,显然接到撤退命令的不止是他们一支小队,甚至恐怕不止是这一片区域的士兵。
滕泽元掏了掏耳朵:“啊?”
颜槿、陈昊:“……”
这五分钟,真是过得有够跌宕起伏。
现在是19:27分,距离指令规定的20:00点还有三十三分钟。
烈日一旦西斜,滑落的速度就变得触目惊心。在他们休息的五分钟里,太阳又滑落了一小截。三十三分钟,足够太阳彻底沉落地平线,换上漫天星辰。
他们上方的巡逻机战阵终于转移了阵线,不过只走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协助士兵巩固防御线,渡过最后的三十三分钟。
有了强悍火力网辅助,防守的压力小了很多,颜槿有时候还能抽出点时间东张西望,发现后方的天空陆续有组织有序的阴影滑过,来到前方。
队伍频道里一片静默,谁都没有说话。到了这时候,上层的某些意图已然昭然若揭。原来没有谁是白痴,第二道防御线只是为了后续的收缩和撤离做准备,什么都已然纳入了计划之中,包括许许多多的性命。
有什么紧紧禁锢住心脏的收缩,让颜槿刚注射过止痛剂的胸口又泛起疼痛感。头盔的隔音效果良好,但是颜槿恍惚间总好像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哭声,时断时续,似有若无。
大势既定,他们的命运在命令下达或应该说更早的时间点,就注定了。
金碧辉煌的光褪去,残留下一点点的白和青。吞噬者们大多剩下个轮廓,还是张牙舞爪不知倦怠的状态。颜槿难掩厌倦地弄死一个,下一个又爬上墙头。虽然上方下达了正式的撤退命令,颜槿还是更倾向耗费能源块用外骨骼自己走。在回布克区时她见识过吞噬者对列车道的破坏力,虽然人类凝聚在一起时会变得强大,但有时候过度聚集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温沫没有对颜槿的意见表示反对,其实颜槿坚持的路线本来就是他制定的,他也没有必要反对。实际上自从传达完最新的指令后,温沫和滕泽元几乎没再说过话,颜槿从过度的沉默中解读出了两人对这道命令的态度,她也只能跟着沉默。
个人力量太弱小,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只能坚持自己的道路,各自一步步走下去,无论光辉或耻辱,是对还是错。
19:57,防守在第二防御带上的士兵开始收拾物件,按照指示列队,准备离开。
天际黑透了,跟白天的艳阳千里相比,今晚的天气不怎么好,星月不见,说不清是为了配合紧接而至的撤离行动,还是不愿见到即将来临的血腥屠戮。
通常会把前线一带照得亮如白昼的灯光今晚格外黯淡,像是为了敷衍了事。确实也没有必要,在黑暗中潜伏而来的巡逻机战阵密密麻麻,成为了镇守防御线的主要战力,人力反而退居二线,作为辅助,可有可无。
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菲诺城不过是强弩之末,这种弹药的倾泻无法持久,貌似抵御,实则掩护,不过是倾覆前的最后狂欢。
颜槿和陈昊也收起了武器,站在玻璃管上方等待。根据指令,士兵必须按照组序撤离,她当然不打算跟着大队伍走,陈昊也同意她的意见。但他们仍然需要等待呼叫到他们组号,毕竟根据命令离开,巡逻机就不会采取任何行动,至于离开之后怎么走,那是他们的事,之前能浑水摸鱼减少麻烦,又何乐而不为。
温沫和滕泽元都停止了射击反正这会儿也用不着他们。温沫站在两人跟前,听着组长频道里的命令。一会儿后他对颜槿和陈昊说:“还有两组到你们,涡轮启动准备。”
颜槿和陈昊依照指示,脚下的涡轮启动,淡淡的蓝色光焰泛起,如同色彩浅薄的小花,在探照灯光线下不甚引人注目,却冰冷的一一绽放。
温沫两人后退,让出足够的空间。曾经背靠背在一起厮杀的战友,两两相对站着,准备走向不同的选择。
温沫做出战术手势,比划出数字倒数。滕泽元摘下了头盔,对颜槿和陈昊行了一个标准的后备军军礼,于是温沫也跟着摘下头盔,同时行礼,露出一个不同于战场上的温和笑容。
“以前职责所在,我很抱歉。能跟你们共同作战,是我和滕泽元的幸运。一路平安,好好活着。”
颜槿和温沫的右手放在胸前,以国民护卫队的军礼回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沫和滕泽元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以至于他们连“保重”都无法出口。
后面还有更多的小组需要离开,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容许他们踌躇别离。淡蓝花朵骤然怒放,转为深蓝,推进器猛地加速,身体传来一阵失重和眩晕感,转瞬即逝。
颜槿俯视下方。今天夜里太黑,肉眼视力几乎不能用,为了不跟其他撤离士兵撞上,视野窗只能切换成热成像显示屏。热成像中,战友的面目模糊不清,不过是两团橙红的颜色,只是他们的手还举着头侧,维持在敬礼的动作。
身在半空中,热成像屏里的布克区,仿佛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侧是密集如流水的浅绿,一侧是簇拥成团的火红。浅绿早就占据上风,洪流横溢,占据了每一个角落。一条单薄的黑线把两种颜色堪堪分开,但是那条黑如此单薄,随时会被撕碎摧毁在波涛汹涌中。
这团博弈中的色盘上方,不断有小团的人形红点腾空而起,融入夜色,宛如飞絮。还有一些则依旧停留在地面,紧贴在绿与黑的边缘,散落如星,孤立,微弱,似乎一吹就将熄灭,却又如此的引人注目。
选择留下的,原来不仅仅是温沫和滕泽元。
半空里热闹到了极点,奉命撤离的士兵和难以计数的巡逻机漫天都是,有种壮观的混乱。颜槿和陈昊不得不随波逐流地跟着兜了好几个圈子,耽搁了些时间,才等到人流稍散。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虽然避免了他们被发现并被击落的风险,却也增加了行动的难度,至少就他们观察到的情况而言,他们似乎不是第一个不愿意跟随大部队行动的人,但这种违背纪律的行动,还是低调点好。
问题是他们来到预定路线的边缘,才发现困难的还在后面。
巡逻机的数量以遮天蔽日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鉴于巡逻机上武器的高损毁率,高空上悬停的全是备用巡逻机,想通过高空朝既定路线走,根本不可能。
颜槿和陈昊商量了一下,决定降低高度,绕过巡逻机密集区域,想办法利用高度差的空隙冲出去。
巡逻机稀少的区域通常也是幸存者聚集的地方,颜槿和陈昊原本并不想靠近。既然知道了布克区的命运是什么,再见到这些被困在其中无路可走的人,总会让他们有种作为背叛者的愧疚和耻辱。琇書蛧
但他们不得不靠近。
当颜槿和陈昊来到安置一区下方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的决定还是错误的。
安置区里很混乱,这是当然的,这里从来不是一个安宁的地方。
但是今晚的混乱到达了一个从未企及的高度,人们在昏暗的光线上一无所知的推搡拥挤,互相叫骂,痛苦流涕,到处躲避,却又无处可避。
颜槿拟定横穿的低空区有巡逻机来去,数量当然比前线少得多,但比起日常的数量起码要多出十倍。有什么东西不间断地从巡逻机下方原本的惩罚装置处激射而出,沿途喷洒,密集覆盖在巡逻机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有种一个人都不放过的打算。
颜槿伸出外骨骼随便抓了两下,数量实在够多,她起码抓了两三根回来。颜槿切换成正常视镜,借着外骨骼的一些灯光查看。
那是一些相当细的自压式针管,不超过小指的十分之一,中间段是一小截橙黄色的液体,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颜槿知道液体是什么东西。这玩意每个前线的士兵都分配得有,她也曾经注射过,继而被隔离观察了好几个小时。
抑制剂。
颜槿蓦地全身发冷,感到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某种极限的恶心。
她猜到了布克区高层的完整撤离计划。
的确周全,把潜在的威胁降到极致,能利用的利用殆尽,一切效率达到最大化。
原来被留下来的人不仅仅是被放弃。
旧世界里有一句话,叫做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流传得很广,以至于到了新纪元还有人不断使用。
没有人是真正的傻瓜,傻瓜活不到现在。实际上幸存者中高智商的大有人在,从一些端倪就能够推测到全盘。
传言越传越广,在这种无人管束的混乱局势下,速度更是快到惊人。尤其当种种佐证出现,以及铺天盖地而来的巡逻机和抑制剂,某个冷酷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有的人可能还抱着能够再夺回城市的理想,吞噬者能少一个是一个,幸存者如果带不走,就放弃吧。
没有人会甘愿坐以待毙,成为怪物的腹中餐。更没有人甘愿成为另一条防御带,被用来延缓吞噬者的步伐。这个真相足以斩断民众和护卫队间那道细弱悬丝的平衡点,迸发出压抑已久的破坏力。
既然生命已经无所期待,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被黑色细线圈在内里的红色散发出无数的支流,四处横冲直撞。护卫队手里的激光武器已经不再具有威慑性,有人死了,就有后面的补上来,双眼赤红,面貌狰狞,前仆后继,无所畏惧。
另一种与吞噬病毒相似的病毒在安全点里肆虐,没有抑制剂,每一次射击都只会催化,安全点再也不是安全的区域。
列车站前紧急调用前线巡逻机,快速建起一道防御网。车站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早已干涸的喷泉池重获新生,荡漾着鲜红的液体和上面漂浮的某些不知所谓的器官,装点这座陷入绝望的城市。
然而那团被束缚的红色需要发泄,一个地方不行,他们就选择另一个方向。
总有地方能突破的。
颜槿和陈昊来到安置区的时候,正是那条愤怒的火焰冲破地壳封锁,四处蔓延的时候。火热又巨大的愤怒吞噬着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摧毁全部,急速涌动,渴望死亡。
他们的目标是巡逻机,是防御带,是那些还来不及走的人。
“都走不了,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选择留下的一些前线士兵显然还不明白安全点里发生了什么状况,他们选择了最显眼的高处,观察防御带前的变化,时不时补上一枪,随时严阵以待。
谁都没有料到攻击会从他们守护的后方袭来。
颜槿和陈昊赶回他们刚离开的阵地时,恰好看见上面的一个人影被一群人硬生生推拽下来。
“前涡轮,检测中,正常;左翼转向,检测中,正常;左增压分离器,检测中,正常……”
柔和的女音语调机械,随着播报,蜷伏在仓库中央的金属节肢动物从深眠中苏醒,舒展肢体,咔嚓作响。
但它顶部一圈小小的绿灯闪烁,意味着它的一切肢体都能正常运作。
夏如锦满意地坐在驾驶室里,通过驾驶视窗看见光涵笨手笨脚地从前引擎位置爬出来。他志得意满地摸了一把控制面板,上面结的薄霜始终不化,触手冰冷。那根断开的冷却剂输送管光涵怎么都不能完全修好,有条小裂缝,不过还好,不影响正常运行就行,没必要太过苛责。
他示意光涵关好引擎盖,并再检查一次外部的密闭情况。光涵言听计从,抖着手脚仔仔细细绕着走了一圈,回到正前方,轻轻点了下头。
夏如锦关好驾驶门,手掌按下引擎按钮,然后目视前方,端正坐好。
驾驶舱斜上方探出两个小小的探头,看不见的光线穿透夏如锦,扫描他的生物信息。一个人形很快在显示屏上形成,然而系统进行对比,通过,引擎按钮灯根部泛起淡淡红光,同时一道蓝色透明几近液体的隔离墙从驾驶座侧面和后面落下,把本与大空间连同的驾驶舱隔断成透明却无法逾越的独立区域。
“请输入启动密码。”
“安全确认。”
“掌纹核对中,成功。”
“虹膜视线核对中,成功。”
红光由淡至浓,引擎独有的轰鸣声在仓库里响起,灰尘被喷涌如浪潮,在触及墙壁和置物架后又破碎落地。
“你好,夏如锦,欢迎驾驶h37722号探路者。请选择目的地规划路径中路径是否手动修改已确定舱门还未封闭,是否关闭?”
夏如锦忍不住握拳,手臂兴奋地在空中重重挥动一下。
林汐语终于没玩游戏了,抱着那台她十分玩得来的游戏保姆ai,和于柯守在后舱门外,没敢直接钻进来,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这种高高在上、被人哀求的感觉让夏如锦觉得很好。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冷酷,目光最后在于柯身后的光涵以及林汐语身边一堆乱糟糟的物资上转了一圈,终于开口:“搬上来,准备出发。”
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本来准备带走的物资全没拿到,现有的东西少得可怜。鬼知道在那个破荒原上要怎么过下去,真是糟糕透顶。
夏如锦沉着脸,想到以后的艰难生活,组建好探路者能够逃离菲诺城的愉悦感降低了些。
光涵还是得带着,探路者出了故障得靠她来修。于柯的武力不错,食物多半还要靠她去弄。至于林汐语夏如锦冷冷盯着后方的监控画面,林汐语勤勤恳恳地搬了一大堆东西进来,除了少量食物和水,尽是些乱七八糟的老旧ai部件从某一方面来说,林汐语长得很对他胃口,平时可以用,遇到危机情况,说不定还能抵点别的用途。
按照林汐语的说法,这些ai部件是作为备用件的,以防探路者路上零件坏了,能找得到东西替换。她说得有道理,反正探路者上的空间有多余,因此夏如锦也懒得管。只是等待搬运是一个无聊的过程,夏如锦肯定不会去帮忙。他再次挨个试了试控制面板上的常用功能,免得事到临头要用的时候手忙脚乱。
于柯帮林汐语把垃圾似的零件往探路者内部塞,一言不发。假如她本来还有点期盼,随着时光磨砺,也消失殆尽。倒是光涵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林汐语的袖子,很小声的问:“槿槿呢?她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你不是要接她的吗?”
林汐语看到夏如锦的头往这边转动,知道探路者内部的声音都会传到驾驶舱里,于是讨好地冲他笑了一下,转头摸了摸光涵的后脑勺:“探路者是学长的,我没有权力决定。”
光涵垂着头,表情像是要哭出来。
探路者的驾驶舱座椅符合人体工学,坐上去很舒服,夏如锦这几天都精神紧张,这会放松下来才觉得困倦。他看了看,林汐语的那堆破烂起码还得搬上好一会,他等得实在不耐烦,决定闭眼小憩几分钟。
直到林汐语的声音从驾驶舱的喇叭里传来:“学长,你很困吗?要不要睡会再走?”
夏如锦艰难地眨动眼皮,好几下才撑开眼睛。视线有点模糊,夏如锦准备抬手揉揉眼睛,然后惊骇地发现他的身体变得绵软,别说抬手,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林汐语的脸就紧贴在驾驶舱的能量盾外,貌似一脸担忧:“学长?”
夏如锦想说话,却连喉头都无力,嘴巴张开,只能发出轻微的噗嗤声。
林汐语眨了眨眼睛,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掌上光脑,双指迅速在虚拟键盘上敲动。
“学长,没关系,你说不了话就休息吧,我会处理。”
如果夏如锦还能动,他肯定会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因为声音从他手上的光脑上传出来,竟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林汐语耸耸肩,对夏如锦的惊吓视而不见,转向坐在于柯身边的光涵又是一笑:“现在探路者是我们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jj又出神奇操作……如果小可爱们有看不到的章节,留言给我说下,我试着处理
另:这只是个故事,一个虚拟的世界,任何情节都不代表作者菌的三观:3作者菌是真的萌萌哒,可以煮来吃那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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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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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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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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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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