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拒不承认:“小民不识字,也从未见过幼弟字迹,认不出来,这也许是她伪造的呢?”
“伪造?”卫允晴简直听到了近期以来最好笑的笑话,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来的闲工夫去伪造劳务合同。
“李磊的尸身不正在堂下么,大人不妨让人取了李磊的指印跟我这劳务合同上对比一番,自然水落石出。”
官老爷觉得可行,立即让官差去堂下取李磊指印。
安予诺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卫允晴发挥,见她这般维护天枢楼,维护自己,很是享受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帷帽下的唇微微一勾。
指印取回来对比,果然跟李磊右手拇指的指印对上了。
官老爷:“李放,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想到李磊曾经签过这样一份东西,害得他什么都得不到,思及此,恨不得把他的尸身撕碎。
见李放没话说,卫允晴说道:“我可以理解你们想到天枢楼工作的理由,不就是贪图送外卖比一般伙计赚得多么!想多赚钱无可厚非,但隐瞒自己的病情干了一份超自己身体负荷的工作,才酿成了今日的惨剧。”
言外之意,都是李磊咎由自取,但如果不是他有这样一个家庭,有这样一个好吃懒做又张扬跋扈的哥哥,他也不会被逼着出来做工,导致最后殒命。
“所以李磊身亡一事与我天枢楼没有半分关系!”卫允晴言辞冷厉道:“但出于人道主义,那一百两的违约金我不要了,并支付他们十两银子来给李磊办后事,结算三个月的月钱给他们作为补偿,毕竟他曾是玄晖的人。”
卫允晴如此深明大义,让官老爷刮目相看。
“这么点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十万两与十几两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李放哪里能满足,都有心往上告,告到知府大人那里去。
官老爷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李放狠狠心砍掉了一半:“五万!”
卫允晴不禁失笑:“痴人说梦。”
官老爷双眉倒竖,“啪”的一声敲响了惊堂木,李放惊得浑身一哆嗦,重新跪在了地上。
可跪下后,才发现身旁那两个被告,自始至终都没跪过一下,官老爷也不惩罚,而他却从头跪到了尾,他感受到了不公平。
“大人,他们凭什么不跪?”李放没办法在赔偿上据理力争,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卫允晴倒很是乐意给他讲讲自己不用跪的缘由:“这你就不知道了,凡是参加过慈善拍卖的商户,可以在晏城所有官老爷面前免跪。而我们玄晖卖了一副全场最高价的画,你不知道么?”
正是当初有这么个条件诱惑,卫允晴才不惜一切的配合刑忝工作,既然要经商与官打交道是迟早的事。
让她手下这几个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给人下跪,堪比登天,所以她早早就在为此刻做准备了,免了安予诺和她的膝盖受苦。
李放哑口无言,心里暗自悔恨,当时就不应该报官,就该直接将李磊的尸身丢到天枢楼去耍赖要钱,他们说不定会为了息事宁人而给钱了事。
他暗戳戳的死盯卫允晴,卫允晴怒瞪回去,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他心里咯噔一声,暗叹:怕是去闹事也吃不到好果子!
官老爷:“李放,你可同意卫大楼主所说?”
李放:不同意能行么?要十万五万他们也不给啊!
见李放不言,官老爷威吓道:“若是你不满此处理结果,便依据劳务合同所写,由你李家赔付天枢楼一百两银子。”
李放哪里还敢端着,五万十万没了,仅剩的十几两总不能再泡汤,连连点头:“同意。”
案情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宣判结束,事情完美解决,官老爷惊堂木一拍:“退堂!”
卫允晴豪横了一把,当场掏出两个大银锭塞道李唐氏手中:“只多不少,多的不用找了。”
李唐氏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沉甸甸的两个银锭端在手里,顿时湿了眼眶。
这是她小儿子用命换来的,大儿子想索要十万两时,她也曾做梦,自己含辛茹苦了大半辈子,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临死前若能享受一把富贵人家的生活,那便死而无憾了!
以至于钱还没到手,她已经开始规划十万两该何去何从,而这些规划里从未出现过小儿子。
但如今两个银锭在手,她匍匐到小儿子身边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难听刺耳,却是真情流露。
虽然只有两个银锭,但她决定用一个银锭来给小儿子料理后事,一个给大儿子说一房亲事。
卫允晴和安予诺离开时,途径他们身边,卫允晴对李放不屑的剜了一眼,对李唐氏和被白布蒙着的李磊落下一眼同情。
官老爷退完堂才发现官服背后已经湿了一片,真是虚惊一场的审判,若不是卫允晴够机灵,他此刻怕是还陷在两难中难以抉择。
一方面,他怕得罪那位,被善意提醒后,若是再招惹了卫允晴,他怕是乌纱难保;
另一方面,若是他明显偏袒卫允晴,有失公允被传出去便会失了民心,一个父母官没有了百姓的拥护,他也怕是离辞官不远了。
出了衙门,卫允晴伸展躯体抻了个懒腰,迎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慵懒的眯了眯眼:“天枢楼的外卖停了吧!”
卫允晴并未回头,她知道安予诺和张小二就跟在身后,此话自然是说给他们听的。
“好。”安予诺淡淡的回了一句,听不出他言语中的喜怒。
卫允晴惊讶回身,没办法透过轻纱看清他帷帽下的表情和脸色,没想到他会这么平淡冷静的就接受了,难道都不反抗一下?
对于李磊的逝去,卫允晴和安予诺并非像表面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冷静,内心对他有愧疚之意。
并不是所有在现实中成功的案例都可以被照搬,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有一点差池就会像今日这般,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即便卫允晴不提此事,安予诺也不会再让天枢楼的外卖继续下去。
翌日,天枢楼送外卖的伙计意外身亡,天枢楼因此停止外卖的消息不胫而走,天枢楼成了晏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事一出,对天枢的打击极大,原本人满为患的天枢楼门可罗雀,只不过是一则负面消息而已,又不是天枢楼口味变了或是吃死了人,怎么就把这些吃客给吓跑了呢?xǐυmь.℃òm
卫允晴百思不得其解便询问了系统:“为什么会这样?”
系统:“功成名就后,玄晖的每一则动态都会牵动晏城百姓对玄晖的态度,不仅仅表现在粉丝这一方面。宿主可想象成现实中的微博动态,如今负面新闻上了头条,便会影响到天枢楼的生意,所以如何做好公关,将天枢楼的形象摆正回来,便由宿主接下来要进行的支线任务来决定。”
只是问了个问题而已,却牵扯出来一项支线任务,这个问题现在收回来来得及么?
“什么支线?具体说说。”卫允晴很想挽回天枢楼的颓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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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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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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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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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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