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安予诺已经让八层的员工将《发着烧的女人》这幅画取了下来,让他们小心翼翼包好,就差说一句“送去我房间”了。
“安哥,你怎么也妥协了,真让他把非卖的画拿走?”路澄言上前劝阻。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同意了?”安予诺没好气道:“这么伤风败俗的画怎么能展出来天天被人欣赏,会带坏客人的审美,还想拿去拍卖,那不是给我们玄晖七星楼摸黑吗!”
“诶?这画怎么伤风败俗了?”卫允晴怎么就觉得这话这么刺耳呢!
“这等衣衫凌乱,面红耳赤的床……画,还不是伤风败俗!”
想想画中卫允晴的小脸,病态白上染了两坨红晕,衣衫单薄的蜷缩在被褥中,若隐若现的锁骨线体仅瞄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半遮半露的轻纱床幔勾得人想去撩开,到里面去一探究竟。
这怎么能摆出来让公众欣赏呢,安予诺恨不得把它藏起来,谁也看不见。
“小元的画才不是伤风败俗,这是艺术,况且这幅画里的晴姐姐多美啊!”路澄言不服气的反驳。
“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安予诺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回怼。
“你以为你很大么,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我还出道比你早呢,才不是小屁孩儿,是你的前辈,前辈!!”路澄言身高上不占优势,只能在音量上高出几个分贝。
面对两个幼稚园小朋友吵架,卫允晴表示:这场架,我拉不了!
“没想到大楼主已经将我要带走的拍品包好了,正好我回拍卖行,那就让人直接带走了。”刑忝满面春光的下楼来,仿佛是这幅画的主人似的。
“你什么意思?”安予诺星眸微眯。
“元蘅楼主已经同意将这幅画作为拍品让我带走。”刑忝微笑中时不时透出一股得意,让人很不舒服。
“不可能,小元的非卖怎么可能……”
“可能的!”卫允晴突然想到,元蘅的非卖只有一种可能会割爱,那就是慈善。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拍卖会是为了什么而举办的呢,仅仅慈善两个字,就能让元蘅心甘情愿,他可是慈善小天使!
“既然是元蘅亲口答应的,刑忝拍卖师就带走吧!”元蘅是这幅画的作者,作者都同意了,旁观者哪还有说话的权利。
“大楼主和元蘅楼主对曲州百姓的救助一定会被他们铭记于心,刑忝先带他们谢过了,这是三日后拍卖会的贵宾入场凭证,您收好。”
这次的凭证是个满绣荷塘模样的香囊,里面还泛出淡淡的荷香,刑忝将它递到卫允晴手中。
“曲州此刻本应荷开满塘的,如今……唉……”刑忝叹着气离开了玉衡楼。
“我要去问问小元,究竟为什么?”路澄言忍不下这口气。
“别去打扰元元了,我懂他,不论今日刑忝跟他要任何一幅画,元元都会给的,他始终都是最善良的那个人,”卫允晴默默的往九层的方向望了一眼,也离开了玉衡楼。
“安哥,这下怎么办?”路澄言虽气不过,但也不想上去找元蘅的不痛快。
“回你的摇光楼玩泥巴去!”安予诺气炸了,下楼脚步沉重得都要把楼梯的木板踏碎了。
“既然这么喜欢被抛头露面的被拍卖,那就卖去吧,谁管你!”走回天枢楼时嘴里还停念叨着。
张小二见他脸色跟三九寒冬差不多,无意上前招惹,但目前有一麻烦事还真得他出马才行,便硬着头皮拦了他的去路。
“嗯?”他蹙眉撇了张小二一眼,“有事?”
张小二后脊发凉,颤着声音道:“有个醉鬼在高级包厢里吃霸王餐,声称是十三姑娘的父亲,口口声声要见她,不然就出来闹,刚刚已经闹过一阵了,我让人去请了十三姑娘过来,正准备去安抚,您看这事……”
“哦?”安予诺正愁抓不到十三的把柄,这下她不是撞枪口上了么,出气筒就决定是他们父女俩了!
“好就酒好菜的招待着,我去会会这位伟大的醉鬼!”
安予诺转身前嘴角那一抹阴鸷的笑意让张小二不寒而栗,果然是个惹不起的主,不免有些担心十三,便偷偷去天璇楼把卫允晴找了过来。
安予诺在醉鬼隔壁的包厢喝茶,等着抓十三的小辫子,隔壁的房门刚有响动,沈彦池便从他这屋的门飘了进来。
“呦,你也来了!”安予诺翘着二郎腿,仰在椅子上,姿态慵懒。
“南赤一直跟在十三身边,她没有一丝破绽,刚刚南赤来报有异,我便跟了过来。”沈彦池靠着墙想尽可能的听清隔壁的动静。
“开阳楼不用你忙活么,还亲自过来听墙角?”安予诺是真不了解开阳楼的惨淡,并非有意揭他伤疤。
沈彦池倒是不以为然,“一天也等不来一个人,守着那楼有何用,倒不如早些拔除这隐患,以免一场梦多,你这装修到底是砌了多少层的墙,隔音效果这么好,什么都听不到!”
“别急啊,他们警惕心强着呢,这一层的隔音并不好,只是他们还没对话而已,说不对人家不用嘴说,用写的呢!”安予诺的猜测倒也不是不可能。
南赤突然从墙壁冒了头出来,在安予诺背后道:“没写,两个人就是互相看着对方,没说话而已!”ωωω.χΙυΜЬ.Cǒm
安予诺浑身汗毛立正,立即闭上了眼睛,生怕他绕到自己面前来,一字一句的对沈彦池道:“让你的人,哪来的回哪去!”
沈彦池摆了摆手,让南赤回去继续监视,“他回去了。”
安予诺缓缓睁开双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隔壁的房里终于开始有了动静。
“闺女,啥时候跟爹回家啊?”醉鬼见十三始终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
“爹爹不是把我卖了么,这儿就是我的家。”
“傻闺女,上次的钱花光了,爹爹不得接你回家接着赚钱么!”醉鬼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酒,从十三的眼中不难看出满满的嫌弃。
“这些是我在晴姐姐手下工作赚的所有钱,都给你,我就您一个爹爹,我每个月领了月钱都会给您送一些,只要您不再喝酒赌博,足够您每个月过活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你真当自己是……”醉鬼的话突然停顿,也不知怎么突然转变了话锋:“真当自己自由了是不是,攀上了有钱的主子,就忘了老子的生养之恩,你个忘恩负义的小浪蹄子,我弄死你!”
前言跟后语有明显转变,安予诺和沈彦池云里雾里,明明刚有种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感觉,却又生起了一股黑烟。
两人从隔壁出来,准备进门制止,不管是真是假,闹出人命,卫允晴那里他们总不好交代。
可不成想,刚出门便见卫允晴先他们一步破门而入,房门大开,醉鬼掐着十三的脖子把她按在桌子上,卫允晴二话不说随手抄起一个花瓶就砸在了醉鬼头上。
热流顺脸淌了下来,醉鬼昏倒在地,卫允晴双手微颤,把十三拉起来,两人互相抱紧。
“咳咳咳……晴姐姐,你怎么来了?”十三捂着脖子问道。
卫允晴轻抚她的头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仿佛也是在安慰自己。
安予诺和沈彦池一下子明了,刚刚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和着她是在卫允晴面前演戏呢!
张小二听到异响里忙跑了上来,却被安予诺质问:“是你把她叫来的!”
张小二知道他所指是卫允晴,直愣愣的点了点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来今日是套不出什么了,反而上演了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这个十三真是不简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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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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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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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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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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