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琢磨了,我和你打赌,以徐直那三钱不到的脑袋,他是想不到这只是一出诓他的戏码的。
你只是太不了解我大明如今的官员了,哪怕他只是个谁都不待见的废物,他也是我大明的官,只要是大明的官,就有身为大明一员的风骨,你可以侮辱他、欺虐他,但是无论是谁胆敢污秽大明、胆敢轻视陛下,都会受到他们及其强烈的反弹甚至……”
“阎王爷爷赎罪!小的,小的一时激动,小的该死……”
温先生正在侃侃而谈,正说到起性的时候,堂上却传来徐直的求告声音,顿时一张老脸憋成酱色,狠狠的向堂前瞪了一眼,随后又捧起刚刚放下的茶杯,这一次他那不算宽绰的袍袖遮住的不仅仅只有口鼻,还有他大半张脸面。
其实之所以有今天的这出戏码,他也很是不解,他也觉得如此大费周章是全无必要的事情,可是刚能开口说话的朱顶却执意要这么做。
他和春先生与其说是朱顶的先生,倒不如说是因缘际会被安排在朱顶身边的下属,正如温先生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是朱顶的人,类似于朱顶的家臣,断然没有因为这样的小事去顶撞家主的道理,虽然这位家主还未及冠。
唯一能够阻止朱顶胡闹的就是深夜来援的太子朱标,可是现在看来,这位仁厚的殿下已经入戏甚深,把个阎罗王演绎得不亦乐乎。
“罢了罢了,休得在此呱噪,本王公事繁忙,岂容得你耽搁时间!
本王再来问你,你那阳间罪孽说是不说?再来??拢?闳媚阆?帽就跏侨绾翁?嫖耷椋
判官何在!”
阎王爷的脸色仿佛被徐直气的又黑了几分,也不管徐直如何答话,自顾吩咐判官进行下面的步骤。
捧书判官躬身唱诺,转身又来到徐直的面前问道:“本判官问你,可有通关路引?”
听到判官的问话,徐直不由得一愣,旋即面露喜色而后又迅速的显出颓废。
通关路引的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在阳间那是百姓官员穿城过府的凭证,可在这阴间他却有另外一番意思,说白了就是新死的小鬼给鬼吏奉上的孝敬,这在市井传说里算不得什么稀奇事,百姓每有亲人过世或者通阴祭日,都会给亡者烧烧纸钱,为的就是给阴间的亲人送上花销。
可徐直认为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远在家乡的老母亲应该还来不及收到自己的死讯,整个县衙都被炸成了废墟,想来同僚下属也都不能幸免,即便侥幸不死也都要伤的伤残的残,哪里顾及到给他送“路引”?
再想到那凤阳镇的百姓,这近十年来,又有哪一户人家是真的把他当成父母官来看待!
徐直吭吭哧哧了半晌,也未能说出个子丑寅卯,那捧书判官顿时不耐烦起来,本来就绿汪汪的脸上顿时更显青翠。
“左右,把这个死了也不舍腌?之物的东西打下烈焰地狱,先烤上五百年哪!”
两旁鬼差飘然而下,拉起浑身骚臭的徐直就像殿外走去,也不顾他死命的挣扎。
“且慢,且慢啊,求判官大老爷容秉,求判官大老爷容秉!”
捧书判官不耐烦的一声冷哼,挥了挥手,止住鬼卒的动作,斜着眼冷冷的看着吓得浑身打摆子的徐直。
徐直从鬼卒手里挣脱,趴伏在地上剧烈的喘息起来,虽然他在恐惧之余也会好奇尽然自己已经身死,为何还需要喘气,为何在民间素有青天之名的包青天做了阎王怎么反而重财起来,但这些情绪远远不如对地府刑罚的恐惧来的强烈。
深深的害怕之余,徐直也不免暗自庆幸,幸亏这包黑子当了阎王后开始吃起“凡间烟火”,知道了讨要好处,这就给了他一线希望,作为贪官的自己又怎么能不了解贪官的心理,只要自己能够拿得出足够的诚意,想来虽然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是太过奢求,可皮肉之苦却能大大的减免了吧。
“阎王爷爷容秉,小人虽在阳间为官,然那凤阳镇刁民横行又都是功勋之后,小人着实没有什么积蓄,但是小人有一位结义兄弟名唤刘成,官拜卫指挥使司从七品经历。
小人克扣之薪俸钱粮皆由我这义兄代我上下打点关隘以求晋身,而这一季财务恰恰交付不久,想来还未送往各位大人手中。
请阎王老爷准许小人托梦与我那义兄,到时自然少不了丰厚路引!”
徐直说完偷偷抬起头,待看到阎王那张黑脸上的神色少霁,这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扮演阎王爷且已经入戏了的太子朱标听到徐直坦言贪墨之事,心中已然生出一口恶气,身为这个新生帝国未来的皇者,哪里有不恨贪官污吏的道理,更何况这贪污的还是他老朱家三亲四故的财务,那可是他父皇省吃俭用从内府支出的钱粮!xǐυmь.℃òm
倒也难为这位太子殿下了,为了这出戏的圆满,为了让自己那位初次谋面的弟弟出一口气,却要强撑着露出那么一丝丝的贪婪样子,他这辈子那干过这样的事儿!
“也罢!来来来,那徐直,既然路引有了着落,便如本王先前所说予一个机缘与你,你的事儿,你自己来交代吧!”
太子朱标强忍心中怒火,有些生硬的说出这一段话,随后也不管徐直什么反应,接着说道:“判官何在!请生死簿啊!”
捧书判官闻言,将手中那卷旧书高高举起,而后收手三拜,口中高呼:“请法宝显灵啊!”
再看那卷旧书处在半空却不坠落,等到判官喊出“法宝显灵”四个字之后,突然泛出一团绿油油的火焰包裹其间,而后书页无风自动开始翻飞,翻到某一页之后突然停止不动,带着绿色的火焰又飘回判官手中。
捧书判官手拿着满是绿色火焰的“生死簿”仔细端详,双手再那火焰里自如穿梭却不见任何灼伤迹象,他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满是厌恶的看了徐直一眼后说道:
“那徐直,你生前所犯罪孽桩桩件件都已载进这生死簿当中!你可要想清楚,想明白,不要有所缺漏。
本官来问你,你与那张徐氏可有旧怨,为何加害与她!”
听到判官的这句问话,正准备避重就轻挑些小事讲起的徐直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而在这场大戏上演之后一只在静室里闭目不语的朱顶,也穆然张开了泛着殷红血丝的双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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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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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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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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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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