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张语妍只能走路回去,她浑身脏得不像话,衣服粘巴巴的贴在她身上,她自己都恶心。
这路好长,好长,张语妍拼了命地跑,想在天黑之前跑回家。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下一拌,摔了个狗吃屎。
膝盖擦掉好大一块皮,没骨气的张语妍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好疼呀,从小娇纵着长大的张语妍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
她恨恨咬着牙吐出两个字:“秦汐!”
张语妍握紧着拳头,她绝不会放过秦汐的,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都是因为秦汐,都是因为这个扫把星。
张语妍母女三个,私底下都称秦汐是扫把星。
凌毓只是一不小心忘记了张语妍,所以才多关了她几天,可是这几天对于张语妍来说,简直是噩梦,地狱一样的生活。
她吓得整晚抱着膝盖不敢睡觉,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怕有蛇跑过来咬她啃她。
张语妍差一点疯了,她把这一切都归结到秦汐身上,都是这个扫把星害,都是因为这个扫把星!
张语妍趴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捶着马路,好像锤得是秦汐的脸。
凌毓并没有开车送秦汐回去,加大油门一路开着。
秦汐发现了:“凌毓,你要带我去哪,快停车,快停车呀。”
凌毓不理她,一直开,越开越快,红色的玛莎拉蒂像火焰一样从马路上窜过。
“凌毓,快停车,快停车,”秦汐害怕得直流眼泪,她掏出手机,第一想到的就是给凌思夜打电话,看着手机,愣是没有拨出去。
她心里想,如果凌思夜知道她跟凌毓在一起,一定会生气吧。
他知道了会生气的,凌思夜知道了会生气的,秦汐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扑过去抢凌毓的方向盘。
“你快停下,停下。”
红色的车身在路上歪歪扭扭,差一点就撞上了前面的护栏,幸好凌毓手快,及时转了过去。
“汐汐,汐汐放手,你想死吗,如果你想死,那我凌毓就陪你一起死!”
秦汐放手了,她捂着脸,泪如决堤的洪水。
看到她流泪,凌毓心痛万分,他们一定回得去的,他一定会努力回去的,汐汐相信我。
凌毓没有带秦汐去哪里,而是开去了他们学校。
大学学校,虽然凌毓只陪了秦汐一年,但那一年里有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路程有点远,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秦汐大学的学校,校园还一如往昔那般宁静美好,很多学生跑上跑下穿梭而过。
校园门口有一颗上百年的大榕树,枝叶繁茂,根系发达。
秦汐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熟悉的校园。
凌毓拉着她进去。
“汐汐,虽然我只在这里念了一年大学,可是我与你走过的每一条路,我们靠过的每一颗树,我都记得,你看,你看这颗树,有我刻过的字,”凌毓拉着秦汐到一颗小榕树下,他曾经在上面刻过字。
“没有了,没有了,”秦汐不肯去看,她不想看,不要看。
“有,一定有,”凌毓拉她过去,手在树上摸着,一定有,他亲手拿刀刻的,凌毓爱秦汐,他亲手拿刀刻上去的,一刀一刀刻得很深。
他刻的时候还告诉秦汐,就算过了十年,他们的名字都还会留在上面的。
“没有了,没有了,”秦汐不停地摇头,看都不肯看就说没有了。
凌毓摸了一下,真的摸不出来了,时光过去了三年,校园里很多小情侣都喜欢在树上留下他们的誓言,凌毓刻下的誓言早被别人盖过了。
“有的,汐汐,有,”凌毓看着一个地方欣喜地叫道,他刻下的痕迹真的还有,他刻得这么深怎么会没有呢。
有,确实有,只是凌毓爱秦汐那几个深深的字,覆上了别人的誓言,划了好几刀,所以凌毓一开始没摸出来,仔细摸,还是有当年的轮廓。
“汐汐,你过来看,真的还有,你仔细看,我的名字跟你的名字都在。”
秦汐呆呆地靠着,看着天空,声音有些缥缈:“有,我知道有,只不过你的名字下面刻了李越峰三个字,我的名字被刘艳玲三个字盖过了,下面还有曾远与兰凤英,上面还有肖康与王月,这些人的名字把你刻的字盖过了,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xǐυmь.℃òm
她每说一个名字,凌毓就在他刻的誓言旁边找到了这个名字,都有,秦汐说的名字都有。
凌毓走了,剩下秦汐一个人,她每天都会靠在棵树下,摸一摸凌毓的誓言,一年,两年,三年,她摸到他们的名字被别人的名字覆盖了。
秦汐等了凌毓三年。
三年他都没有再回来。
这里的每一景,每一物,都陪着她等了三年。
“汐汐,对不起……”
秦汐擦了下脸,往前面走,“这条校园小路,你骑自行车带我走过,还有那张石凳,我上自习时,你经常坐在这里等我,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出国了,我一个人从这里走,上课从这里走,下课从这里走,我一个人坐在这张石凳上,我等着,我想着……”秦汐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汐汐,”凌毓过去拥抱她。
秦汐甩开他:“还有那株樱花树,它开花的时候很美,你说你每年都会陪我来看,还有那个蓝球场,你当时跟我说下一届的校园星宿杯你会为我而赢……”
“汐汐,不要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凌毓紧拥住她不让她说下去,原来她都记得,她都记得。
凌毓拥着怀里的女人,这才明白他犯了一个怎样不可饶恕的错误,他轻易就听信了别人的话,问都不问她一声,就出国了,丢下她一个人,等了三年。
秦汐哭得不像话:“凌毓,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许下过多少承诺。”
“是我对不起你,汐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实现对你的诺言,汐汐……”
“凌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秦汐坐在石凳上,很久才平复下来,看到这些景物,想起当年的执着,那时很傻很天真,只是傻过了,心境再也不一样了。
物是人非的悲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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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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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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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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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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