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徐脂虎让贴身丫鬟二乔去端些冰镇梅汤来,坐下后,才问道:“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青鸟这才将芦苇荡发生的一切如实禀报。
青鸟娓娓道来,语气平静无波,但是其中惊险,又岂是简单一波三折可以形容!
徐脂虎的脸色随着青鸟的讲解跌宕起伏,最后听到世子殿下安然无恙,才捂住胸口重重松了口气。
徐脂虎眼神古怪地转头望向到现在还没能坐下的裴南苇,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弟弟,真是出息了,长本事了,连靖安王妃都敢抢!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在徐脂虎的眼中,自己的弟弟即使做得在离谱荒唐,也算不上什么出格的事情。
徐脂虎这时才看向了许宗甲,眸光流转,艳光四射,让人不敢直视,她在刚刚就对许宗甲的身份感到了好奇,如今听完了徐凤年这一路的风波故事,自然要将心中疑惑解答,对着许宗甲施了一礼,轻声问道。
“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脂虎从未在府中见过先生,只是刚刚对弟弟的安危有些担忧过甚,所以如今才和先生见礼,实在是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
许宗甲目光清正,他历经多世,见过的美貌女子不计其数,更何况他的每一位妻子都极为貌美,特别是青丘白浅,更是上神修为,在三生三世中被誉为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许宗甲倒也不曾失礼,只是轻轻回了一礼,这才开口道。
“我不过是北凉王府一个吃闲饭的读书人,去年才进了北凉王府,平日里没事就在听潮阁中读读书,倒也闲散得很,怎敢劳烦郡主如此多礼!”
徐脂虎听到了听潮阁三个字时,眼中若有所思,她可是北凉王府的长郡主,如何不知晓听潮阁的重要性,整个北凉王府中出了北凉王府的主人,只有李义山一人可以在听潮阁中随意走动,眼前这位看着不过弱冠之龄的英俊男子居然可以让徐骁对其开放听潮阁,绝对是徐骁极为重视的无双国士。
青鸟见许宗甲如此谦虚,担心徐脂虎不知许宗甲的底细,怠慢了许宗甲,连忙出声解释道。
“大小姐,这位是许宗甲许先生,乃是王爷的座上宾,王爷对先生极为敬重,世子此番历练,多亏了许先生和李前辈护持,才能有惊无险!”
徐脂虎闻言伸手阻止了青鸟继续说下去,她也是聪慧的女子,自然知道青鸟的意思,她自然不会怠慢许宗甲,但是青鸟再继续说下去,就有些喧宾夺主了,需要身为主人的自己亲自询问才能更显诚意。
….徐脂虎再次站起身来,欠身微微一礼,感谢道。
“我那个弟弟从小就是个惹是生非的性子,这一路上应该没少给二位添麻烦,劳烦先生和前辈费心,脂虎在这里代弟弟向两位略表谢意!”
许宗甲微微抬手示意客气了,倒也没有避让,坦然接受了这一礼。
李淳罡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极为气愤道。
“你那个弟弟的确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简直就是一个惹事精,连人家的王妃都敢掳掠!”ωωω.χΙυΜЬ.Cǒm
李淳罡瞥了一眼沉默的裴南苇,他这是替自己的小徒弟姜泥鸣不平,自从裴南苇跟着众人后,姜泥就每天都不开心,连往日里最喜欢的读书赚钱的勾当都不热衷了,虽然李淳罡不喜姜泥每日了为了几两碎银子屁颠屁颠的每日给徐凤年读书,觉得有失他剑神弟子的身份,但是架不住小侍女喜欢,如今姜泥真的不干了,终日了闷闷不乐,倒是让李淳罡颇为不平,反而希望小侍女可以再次为了几两碎银去为徐凤年读书。
徐脂虎尴尬一笑,装作充耳不闻,落座后和许宗甲继续寒暄着,尽显名门闺秀的大家风范,完全没有一丝江南道传闻的作风浪荡,不知廉耻的影子,让人倍感舒适,如沐春风,由此可以看出徐脂虎远不是表面上的那般无用。
徐脂虎之所以在江南道生命如此狼藉,原因不过以下几点,第一,是她的丈夫卢亲泉在她未过门之时就已身故,让她担了一个命硬克夫的扫把星名声,成了一位俏寡妇。
第二是,徐脂虎却没有低调做人,反而故意作风大胆,每日里盛装打扮,常常去名山大寺里听玄谈名士们辩论,被腹诽诟病,她更不上心,她就喜欢看着那些自诩风流的名士俊彦看到自己入席后,跟打了鸡血般兴奋燥热,因此在报国寺被姓刘的妻子扇耳光时,她也只是笑笑,天晓得是谁可怜谁。
第三,也有徐脂虎的公婆故意在幕后败坏徐脂虎的名声,为的是发泄心中对徐脂虎的不满,但是徐脂虎依然我行我素,不改初衷,平日里作为儿媳妇该有的礼仪,她还是做足了十分,但是心中对公婆也是充满了不屑鄙视。
最后一点就是,徐脂虎毕竟是徐骁的女儿,当年徐骁马踏春秋,让整个天下都寂静无声,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再加上徐脂虎颇为美艳,乃是天生的尤物,寡妇门前是非多,那些没有卵蛋的读书人不敢咒骂徐骁,只能说些徐脂虎的流言蜚语,过过嘴瘾了。
整个下午至黄昏,写意园风平浪静,徐脂虎都在跟几位女子问些有关徐凤年的事情,尤其喜欢听一些糗事。对于卢府情理之中的波澜,徐脂虎丝毫不在意。
等到用过了晚膳后,卢白颉的书童颇为知礼的前来敲门,开门的是丫鬟二乔,不知为何,两个同龄人十分不对眼,颇有些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味。
书童冷淡生硬说道:“我家主人要见你家小姐。”
气氛本就古怪,这句话说出口后,气氛就愈加冷场了。
二乔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知道了,转身便走。
望着她的背影,书童偷偷露出了一丝懊恼。
坐在湖畔亭子里的卢白颉微微一笑道:“少年已知愁滋味。”
徐脂虎走出园子,来到亭子坐下,愧疚道。
“这次给小叔添麻烦了。”
颇有些名士风采的卢剑仙摇头洒脱道。
“麻烦算不上,只是如此一来,你以后在卢府就更难做人了。”
徐脂虎倒是无所谓,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算什么。无非就是他们在我面前笑得更假,在我身后笑得更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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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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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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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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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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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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