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丫鬟被云涟一噎,到嘴的话又给堵了回去,大声的吸了下鼻头:“我……西苑的徐婆子是我一个堂姑。就是她把我从乡下带来府里做事的。”
“所以你就是府上的丫鬟了?”云涟冷冷反问,“是谁教你的规矩可以对主子这么大呼小叫的?还是你觉得我根本就不会惩罚你呢?”
那个丫鬟没有说话,觉得那个安静站在那里的气势冷冽的四小姐突然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了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云涟继续问道。
她顿了一下,不敢直视云涟的眼睛;“奴婢春雁。”
“好,春雁。”云涟点了点头,示意岚柚不用那么警惕挡在自己前面,“你听着。她们在这里面聚众赌博,可是我教唆的?她们失手打翻灯盏引起大火烧了我的院子,可是我指使的?她们在大厅辩解之后仍是被杖毙,可是我要求的?”
一连三个问题,每一个从云涟的口中说出来,就让春雁的脸色白了一分。头摇的更加无力,春雁突然觉得自己突然那么跳出来指责这个小姐就像是一个笑话。
“既然我又没有让她们赌钱,又没有让她们烧了我的房子,杖毙她们的命令也不是我下的。所以你是凭什么来指责我,要我为她们的死负责?”云涟的每个字都凌厉非常,就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了春雁的心里,“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质问,我又该问谁去。”
去质问王氏吗?还是去质问方黎呢?我能问谁呢,问了又能怎样呢?
岚柚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很陌生,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
“小姐!”岚柚不确定的喊了一句。她一直都不是为这种事这么一个字一个字的逼人进绝境的模样啊。
云涟好像突然惊醒一般,自己这是怎么了?春雁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继续接嘴,双手绞在一起,看得出她内心极为矛盾挣扎。
“你是来祭奠的吗?”云涟将目光扫向了地上的篮子,馒头上拿红纸点了一点,蜡烛也是烧了大半又捡回来继续用的模样。
春雁木讷的点了点头,刚才责问云涟的气势荡然无存:“我这几天每天都来。家里风俗过年的时候每年都要给亲人祭奠的。徐妈妈是我在沈家唯一的亲人,她走了,我就只好来她生前最常待着的地方来看看。”
云涟沉默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去:“岚柚,看也看过了,我们回去。”
“那个!”春雁看着云涟消瘦的背影,纠结了一会还是喊了出来,等云涟缓缓回身,她才忸怩了不多时候,说道,“刚才的事,奴婢向四小姐道歉。”
听了春雁的话,云涟垂下眼眸,没有表态:“岚柚,走吧。”岚柚跟在她的后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春雁。后者脸上表情颇有几分委屈。
“小姐,她……”岚柚有些于心不忍,想要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
“不用管她。”云涟的声音恰到好处的能让身后的春雁听见,“那群人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却是与我无关。与其无用的在我这儿大喊大叫,还不如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收好你的好奇心和假惺惺的善良吧。”
春雁的脸上更加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云涟再没有管她,和岚柚回到院中。
“小姐,她也不过是一个来祭奠的小丫头罢了。由她去不就好了,以前那些人侮辱你比她狠多了,也没见你这幅模样过。”岚柚帮云涟放好帐子,理好床铺,感叹道。
“别说了,我有点累。我要睡了。”云涟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如果有人来找我,就直说我不舒服帮我回绝了。”
“好。”岚柚叹气,她也是受的打击太大了些啊。
云涟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期间桂叶嬷嬷来了两回,得知云涟身子有些不舒服后也没有打扰她,只是拉着岚柚细细的将看过大夫喝过药没问了个清楚,然后带着满腹的担忧的走了。
“喵。”浅君一跃就跳上了岚柚的膝头,蹭了蹭她的手心。
“浅君。我有点后悔让她看到那些消息了怎么办。还不如瞒着她呢。”岚柚抚摸着浅君不带一点杂色的毛发,自言自语道,“不过她总会知道的,她可不像是那么容易就被击倒的人,你说是吗?”m.χIùmЬ.CǒM
浅君喵喵两声,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安慰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说以后要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小姐啊。尤其是云欢小姐,她对沈小将军的心思也……啊啊啊啊好烦啊我又为什么要手贱去看啊!”岚柚觉得极为烦躁,“不管了都烧成灰了我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浅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碧绿的眼眸凝视着她。然后突然极为锋利的尖叫一声,尾巴朝岚柚一甩,就往草丛里飞窜而去。
“谁在那里!”岚柚立即也发现了浅君的不对劲,草丛里隐隐错错有一个人影,还没等岚柚过去看那是谁,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女声喊了出来。
一个女子从草丛里跑了出来,紧紧的握住正在滴血的左手……上面赫然有被浅君咬出的一口很深的牙印。
“春雁,你在这里做什么?”岚柚皱了皱眉头,这人分明就是白天才见过的那个在西苑门口祭奠的春雁。
“我,我想找四姑娘问问清楚……那毕竟是我姑姑,我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春雁委屈的低下了头,可是说的话却是极为倔强。
岚柚本想直接拒绝,但是看见她手上那被浅君咬出来的牙印,还是心一软,说道:“你先进来吧,我给你包扎一下。小姐身子不舒服,现在还在睡着,等会你安静些。”
春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着岚柚进了屋。
岚柚面无表情的拿出药箱,熟练的擦洗伤口,刺痛让春雁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浅君对你还算是温柔的。你有大门不走偷偷摸摸的躲在草丛里,要我就直接打上去了。”岚柚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不少,“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打听的,小姐不是也叫你收好好奇心吗?这事同我家小姐无关,同你也无关。老老实实装不知道就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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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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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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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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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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