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今天白天刚刚到的蜀州城。
先去悬镜司递交了调动文书,然后连安排的住所都没有去,带着行囊便直接跑了过来。
时隔三个月,小徐同志天天都在盼着与魏长天重逢的这一刻。
可当如今二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围墙时,她却犹豫了。
“......”
“公子,尝尝奴家的豆腐好不好吃?”
“呀!公子,奴家是让你吃碗里的豆腐!”
“长天哥不要欺负柳诗姐姐了,真不知羞臊!”
“沁儿妹妹,没关系的,公子开心就是了......”
“那、那个......老爷,我去看看炊饼有没有烙好......相公!你过来帮我!”
“啊?啊......”
“......”
杨柳诗的娇嗔,梁沁的羡慕,李素月的尴尬,张三的后知后觉......
屋中热热闹闹的声音飘出房间、飘出小院,似乎还带着些火锅的热气一直飘进徐青婉耳中。
她愣愣的抱着雀啼站在寒风里,直到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一条小缝。
“这位姑娘......”
鸢儿探出一个脑袋,疑惑的问道:“你找谁?”
“啊!”
徐青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张了张嘴。
“我、我走错了......”
“走错了?”
鸢儿有点怀疑,刚想再问时却见对面的女子已经是低头转身走远了。
“奇怪......”
看着那个慢慢消失在胡同尽头的身影,她不解的眨了眨眼。
咦?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姐姐......
应该是记错了吧......
“鸢儿,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李素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没什么。”
鸢儿摇摇头将大门重新合上。
“方才门房说有位姑娘站在外面,我就来问问。”
“那她人呢?”
“已经走了,说是寻错人家了。”
......
......
“噼里啪啦~”
房间里,将将升起的炉火烧的不算多旺。
不大的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木床,笼着棋盘格花纹的帐幔。
地下的泥砖虽然一尘不染,但是却多少有些潮湿,不知是因为下午时泼过水,还是因为蜀州这阴冷的气候。
这是悬镜司为徐青婉安排的在蜀州的住所,与寻常差役相比已然是“超规格”了。
毕竟这位徐总旗跟魏长天的花边新闻在整个悬镜司总舵可谓是人尽皆知,陈渤自然有所未闻。
虽然不知道徐青婉目前跟魏长天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也不敢怠慢,直接就按照百户的“标准”安排了这样一间房间。
“啪~”
轻轻将雀啼搁在桌上,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徐青婉这才展开包裹准备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小小的布包里除了有几件换洗的衣物之外,便只剩下一个裹藏的很严实的小木盒。
“啪嗒~”
盒盖打开,表层是一叠银票,加起来差不多有两千多两。
压在银票下的是一枚红色妖丹,以及薄薄的一张信纸。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咬着嘴唇傻傻的看了一会儿这首曾经读过无数遍的词,徐青婉有些委屈的抹了抹眼角。
她之前只晓得陆静瑶,因此并不清楚刚才说话的那几位女子是谁。
但总归都跟魏长天很亲密就是了。
才三个月就在蜀州另有新欢了么......
徐青婉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吃醋,毕竟魏长天还没有真的娶她。
可心里就是难过的紧。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兀的响起,小徐同志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有些忐忑和期盼。
手忙脚乱的把木盒收好,赶紧用衣袖将泪水抹干净,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门前。
“是谁?”
“咳,徐总旗,是我。”陈渤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
刚刚冒出头的激动劲瞬间烟消云散,徐青婉慢慢打开房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陈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哈哈,也没什么事,就是顺路过来问问徐总旗你还缺不缺什么物件,我好派人去置办。”
陈渤倒是并没有进屋的意思,就站在门口客套道:“你刚从京城来,衣食住行上若是有不习惯的地方只管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谢陈大人关心,屋中一应物件都有,不差什么的。”
徐青婉犹豫了一下,微微让开身子:“大人要进屋喝杯热茶吗?”
“呃......茶就不喝了。”
陈渤瞥了一眼屋中空空如也的铜壶,随口又问。
“对了,今日是腊八,不知徐总旗有没有吃过晚饭?要不我让人送点过来?”
“不劳陈大人费心了,我等下自己去外面寻家酒馆吃一些便好。”
“那也行,西街有一家顺意酒楼便不错,还是咱们悬镜司自己的产业,到时候徐总旗吃完后只管给伙计看一下腰牌,记账就好。”
“......”
很快,又给徐青婉介绍了一下周围的各类店家,陈渤便准备告辞离开。
徐青婉点点头,出于礼貌并没有着急关门,而是站在门口目送着陈渤走远。
然而就在后者拐过墙角之后,却有一阵对话声突然传了过来。
“魏公子?”
“嗯?陈大人?”
......
壁火越烧越旺,映红了徐青婉的脸颊。
看着傻愣愣站在对面跟个呆头鹅一样的小徐同志,魏长天把手中食盒搁到桌上,脸上既好气又好笑。
“调来蜀州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给你写信你为什么不回信?”
“刚才明明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敲门?还说什么找错人了?”
“......”
面对这一连串质问,徐青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她愣了半天后只是弱弱的指了指魏长天腰间,小声反问道:
“龙、龙吟呢?”Χiυmъ.cοΜ
“嗯?”
魏长天没想到徐青婉的关注点这么奇怪,随口回答道:“碎了。”
“前几天打了一架,对方的兵刃比龙吟好,所以就碎了。”
“啊?”
徐青婉蓦然抬起头来,紧张的向前迈了一步:“那、那你有没有事?”
“当然没事了,要不我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魏长天把一截已经变成暗红色,甚至有点残破不堪的红绳从怀中拿出来,笑着说道:
“刀虽然没了,不过你给我的信物我还留着呢。”
“咳,那什么,我之前一直绑在刀柄上,所以风吹日晒的看起来有点破,但是......”
“噗通!”
魏长天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才待他解释到一半,一道倩影便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呜呜呜......”
感受着胸口处的湿热,魏长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见到我激动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哭啥啊?”
“我、我......”
徐青婉虽然早已认定魏长天了,但由于二人之前从未有过什么亲密之举,所以此刻难免有些羞。
不过她又不想松开魏长天,最后便跟鸵鸟一样死死把头埋在后者胸口,既委屈又如释重负的哭道:
“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你答应过要娶我的,我还压了二十两银子呢,呜呜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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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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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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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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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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