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了上次被派来送赐婚礼,结果被哪吒盛怒之下一枪挑下云头不说,还差点折断一身仙骨堕为废人的惨烈经历在。这次的仙使们都学聪明了,只低头端着礼进去找地方放下,匆匆道一句“恭贺三坛海会大神”便拔腿就跑。
等到最后一个仙使也离开后,哪吒便挥手关上大门落了锁。
他转身,望向正在客殿里好奇摆弄着那些贺礼的叶挽秋,忽然有种略微的恍惚感。仿佛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凄清死寂的宫殿瞬间活了过来。
她本就该在这三凤宫里的,这里的一切都很衬她。
打开面前的一个千年贝封盒后,叶挽秋首先看到的是呈放在内的恭贺函,还有一方极为罕见的血红珊瑚,端捧着许多珍珠似的鲛珠。每一颗都闪着温润饱满的银蓝色,清朦如被碾碎的星辰辉光。
她看一眼落款,有点惊讶:“这鲛珠极为难得,是只有几经接近升仙阶级的鲛人才会凝结出,而且一生只会有一颗。东海这次出手便送这么多,还挺舍得。”
说着,她将那些鲛珠放回千年贝里,随手搁在一旁。
即使是世所罕见的珍宝,可只要一想到当年在陈塘关发生的那些事,叶挽秋就觉得非常反感,连带着眉尖也颦蹙起来,面色不悦。
哪吒从庭院里走进来,扫一眼那些贺礼,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只看着她的眼睛道:“不喜欢扔了就是,别皱眉。”
她愣下,旋即笑开:“这么多贺礼,不打算看看?”
“你看吧。”他摇摇头,明显没什么兴趣,只走到叶挽秋身后,挑起她的一缕长发握在手心,“有喜欢的就归你,剩下的再挑一些送去给师父和古神他们。”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最后挑剩的怎么办?”
“先暂且收到一处,往后或赏或送,总会有点用。”
“也好。”
这些贺礼每一件都是极为珍贵的宝物,叶挽秋越看越觉得眼花缭乱,同时还有点心虚。跟这些东西比起来,自己送出手的衣物和腰带一类实在是太寒酸了,简直就像国宴和路边摊的差异。
她看了看满桌的珍宝,又望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懊恼:“你真的该早一段时间告诉我封神祭的事,好歹还能让我准备件像样的东西送你。”
哪吒笑起来,惯然冷淡的面容上,浮出一个浅浅的笑涡,修长手指扣捏住叶挽秋的手腕,轻巧一带便让她落进自己怀里:“这些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别去想了。”
怎么可能不去想……
她摸摸脖子,眼神有些闪烁:“你晚上要回军营去吗?”
“要回去,墨琰和判官会在那儿等我。”
“是关于那些新生灵的?”
“还有妖族。”哪吒回答,“有些妖灵试图伪装成神族来骗取人类的香火信仰,打开妖域和人间联通的大门。已经有好几起这样的事了。”
“那你就赶紧去……”
叶挽秋还没起身,感觉对方搂在她腰间的手便立刻收紧几分,将她不由分说地按回原处,开口道:“还没那么快,再陪我一会儿。”
那看来今天是……
“话说回来,怎么来了又不选想要的?”哪吒瞟一眼那些贺礼,“不是说想看看么?”
方才祭会结束的时候,叶挽秋就不见了人影。
哪吒顺着乾坤圈和她手镯间的感应找过去,她却先鬼鬼祟祟地躲在走廊的拐角,等到他找来的时候,突然拉住他,抱住他的胳膊往下拽,贴近他的耳廓:“带我去三凤宫吧?我想看看都有些什么的贺礼。”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这会儿却发现,她似乎并不是真的对这些贺礼感兴趣。
见他已经察觉到,叶挽秋也就不再佯装,只是依旧没有多少勇气直白地说出来,一通解释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手指还卷着对方的发尾一个劲地绕来绕去:“其实不是想来看这些。而是……那什么,蔚黎古神他们,咳咳咳咳,就是让我来,来……来送礼的。”
哪吒有点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就是……”她低垂着目光不去看对方,只盯着他束袖上的那些深金色花纹,脸颊逐渐温烫,“原本他们之前……反正,后来就帮我选了这身衣裳,意思就是,就当……呃,那个……”
点明到这一步,叶挽秋却依旧磕磕绊绊了半天,始终蹦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最终炸毛般地哀嚎一声,偏头狠狠撞在哪吒肩膀上,瓮声瓮气地投降:“我讲不出口。”
哪吒缓慢地眨下眼,隐约有些明白了她想说的话。
她就是那个贺礼。
意识到这点后,他顿时遏停住呼吸,连搂在她腰间的手也跟着僵硬下来,整个人仿佛凝固的冰雕。
沉默蔓延在空气里,长久到近乎煎熬。
叶挽秋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声音依旧很闷:“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轻浮。”
毕竟,从小叶芝兰给她的教育还是很传统的,叶挽秋也一直记在心里。可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她也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居然有一天会……
果然还是不该听这帮老不羞的馊主意,偏偏那时候自己被哪吒说的那三愿和总是缭绕在心头的愧疚不安给冲昏了头,犹豫许久后还是答应了。
都怪他们!
她后悔地咬住牙齿,心里恨不得对当初点头同意的自己来个降龙十八扇。
怎么就这么不清醒这么不清醒不清醒清醒!
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喜欢。
很多很多的喜欢,堆积成她根本控制不了的厚重感情。
“没有。”哪吒低低地回答,侧头有些迟缓地吻过她的鬓边,略显沉重的呼吸落在叶挽秋耳畔,冻得她忍不住有点抖。
片刻后,他阖上眼睫,嘴唇抿成线:“我只是在忍耐。”
她错愕一瞬,直起身体看着对方,朦胧能懂他的意思。因此在哪吒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她的时候,那种眼神不知怎么的,无端给了叶挽秋一种莫名想跑的感觉。
“那,你……”
“我会等你。”他认真地说,嗓音不似平常那般清冽,略带一点化不开的沉,“等你正式嫁给我那天。”
说出这话时,哪吒的眉眼间都是浅浅带笑的,似清风明月,韶华流光。
可叶挽秋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满脑子都是那句“等你正式嫁给我那天”。
她知道他的意思,只要长长久久地这样陪伴相守下去,在不久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抛开所有防备和顾虑,愿意换下这身素裳,穿上嫁衣,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可是比起那样美好到虚幻的未来,随时会出现的分别才是现实。
叶挽秋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也许是因为身处神界,所以对于时间长短的概念不比人间。也是直到再一次的新神界成立百年之庆时,叶挽秋才惊觉自己已经同样在这里度过了两百多年的时光。
万灵纪年的生灵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许多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自从上个纪年结束时,许多妖灵发现可以利用人类信仰作为媒介在六界来去自由后,人间的纷乱就一直没停过。
新神庚历两百三十七年时,人间爆发了继封神之战后,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乱。
叶挽秋就是在那时再次消失的。
……
逼迫她从无数混乱梦境里挣扎着清醒过来的是一阵要命的干渴。而在那之前,她已经和那个虽迟但到的装逼怪进行了一场世纪骂战——严格来说,一直是她单方面在痛骂对方。
但是装逼怪对此却毫无反应,反而以一种迷惑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对她的情绪感到很不能理解:“你这是在骂人?”
“第一,你不是人,我骂的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一个生灵,指名道姓就是你!”叶挽秋气得暴跳,恨不得一记二向箔把他拍成纸片人再拿去塞碎纸机,“第二,你说对了,我就是在骂你!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教养还在苟延残喘着阻止我,我不仅会骂你,我还会打你!”
“这些都是你该经历的,它们早就在历史上被记录着,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漠然地说。
“这不是你可以把我随便丢来丢去的理由!”叶挽秋感觉自己快被对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给气晕,分分钟想锤爆他狗头,“我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你个单身狗你懂个圈!”
“很重要的人。”他毫无起伏地重复一遍,“就是那涅火红莲?他对你有什么重要的,没了他,你依然存在,整个人间也依然存在。他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就跟其他生灵,或者任何一朵有灵无灵的红莲花一样。你为什么单单就这么在意他,你真奇怪。”
“你真变态!”叶挽秋分毫不让地怼回去,“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喜欢。”他重复一遍,眉目里有种完全无法解读的困惑,“你居然会有这种多余的东西。”
“没你多余!”
“你在人间确实待得太久了。”他自顾自地说着,“但是无所谓,反正你总会想起来你究竟是什么的。历史已经写好了,这是改变不了的。”
“假奶粉吃多了吧你,有种你现在就告诉我!”叶挽秋揪住对方的衣领,“你给我记住了,我是你爸,千变万化!你少跟我装神棍来定义我糊弄我,你爸爸我没有承认过的事,就是厕所里的屎!而且就算我想起来又怎么样,难道还会反过来站你的队吗?你想都不要想,你个罪魁祸首!”
“我是罪魁祸首?”他平静地看着她,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哪还会在这个鬼地……”说到这里,叶挽秋终于察觉过来不对,“妈的,你又把我弄到什么时间地点来了?”
“你没有老婆。”他无情拆穿,“更不会有孩子。”
叶挽秋:“你今夜就旋转飞升翻腾转体三周半爆炸成烟花,跨越太平洋照亮美利坚组成爱我中华!”
“你该走了。”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语气都没变。
漫长的晕眩感包围着她,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驱散开。
叶挽秋艰难地呼吸着,感觉在强烈的头晕缓慢消失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干渴,渴到连嗓子都快冒烟了。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绵软的空气剐割在脆弱的气管里,逐渐蔓开一阵带着铁锈味的血腥。周围还一直回荡着无数的嘈杂声音,全都在讨论类似“她到底是谁”,“她是什么”,“她怎么会在这儿”的问题。
她张了张嘴,感觉一线清凉忽然滑入口中,滋润了已经快要裂开的咽喉。
是水。
叶挽秋无意识地朝水流靠近着,拼命想要吸取更多的水分,却被不知什么人给推了一把:“你没死啊?那倒是快醒醒,再不醒,那些妖就要把你当死人清理掉了!”
妖?死人?
她还没睁开眼,却先被空气里的各种浓郁气味给呛到眼泪直飙,缓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呼吸和说话。
这里的光线很微弱,只有几线脆弱的亮丝浮动在空气里,将周围的环境隐约照亮。她眨眨眼,视线里扭曲破碎的影像逐渐规整地拼凑到一起,组成一道道铁质围栏的样子。
看起来像个牢房,叶挽秋迷迷糊糊地想到。而且打量一下同样被关押在这里的其他生灵,她发现绝大多数都是人类,也有几个是连化型都还有些问题的小妖。
至于刚刚给自己喂水的……
“醒了?”少年咕哝着看着她,旋即随意挪了点位置出来,懒洋洋的靠在身后墙壁上,纤细伶仃的手腕搭在膝头晃啊晃的,“为了救你,我可把我份内的水都给你了。一会儿送饭的妖来,你那份得归我。”
“什么?”叶挽秋有点茫然地望着周围,又被空气里人妖混杂的气味熏得头晕,搞不明白自己又被弄到了什么地方来。
少年眯起眼睛瞥着她:“哟,刚喝了我的水就想赖账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
“人间浔陵。”他吊儿郎当地回答,把垂散到额前的凌乱黑发朝后胡乱一抹,“不过已经早就变成半妖之地,怕是再过不久便要被神界给踏平了。”
“浔陵……神界?”叶挽秋的思维空白一下,紧接着高兴地问到,“神族会来?他们来了吗?”
少年见她这个反应,忍不住古怪地打量她一番,紧接着嗤笑出声:“你怕不是脑子被渴傻了。神族来,你高兴什么?上赶着去被杀,早死早超生?”
“我跟你解释不了这么多。”她说着,刚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雪焰,却摸了个空。
“找你那刀啊?那可是把神兵利器,你就是偷了它才被关进来的吧?”
“偷?”叶挽秋皱起眉,“那本来就是我的。它哪儿去了?”
“还能上哪儿去,被那些妖搜刮走了呗。”少年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神往她的手腕间瞟了瞟,“要不是你这镯子还挺护主,怎么都取不下来,那些妖碰也碰不得,你这手早被他们砍掉了。”xǐυmь.℃òm
经他这么一说,叶挽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正在隐隐作痛。可惜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完全看不清自己手腕上伤势如何。
不过想来也不要紧,这点痛还能忍。
可是雪焰被抢走了,听这个人的意思,应该是在自己刚来这里还昏迷不醒时发生的事。
而且这里是浔陵,人间的一片半妖之地。看起来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类已经全部成了俘虏,而盘踞在此地的妖灵则完全不知道有多少。
最悲催的是,神族暂时还没来,自己还同样被关进了牢房。
这什么纯天然无污染的肖申克救赎片场强制游。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装逼怪,妈的!
叶挽秋越想越气,透白璀璨的晶石化从指尖爬上手臂,抓着手上的锁链一个用力就将它崩断开。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原来你也是妖。”
“我不是。”叶挽秋没好气地回答,“话说回来,你知道这儿到底有多少妖灵吗?”
如果数量不多,那她也许能拼一把冲出去。
如果多的话……
“怎么着也得有个几百上千号吧。”少年略想了想后回答,“这还不算上那几个领头的大妖。”
……看来硬冲是不行的,还是得智取。
叶挽秋烦躁地收回手上的晶石化,垂眸间,看到腕间那只泛着淡淡光芒的金镯,伸手抚摸上去。
白光催化着金红光焰明灭游走,她能感觉到乾坤圈的神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波动得非常微弱。
但也足够了,既然她能感觉到乾坤圈,那么乾坤圈也一定能感觉到她手上的金环,哪吒也会知道。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自己来到的这个时代又已经离当初过去了多久?
她还记得自己消失的时候,正逢人间纷乱又起,哪吒带兵去了下界。自己则是在去元邈之境寻找太乙的路上,结果就被莫名其妙弄到了这里。
眼下……怕是问了如今的人间历年也没用,人神两界的历法计算方式本就完全不同,真是想想都烦死了。
“喂。”少年朝她打个响指,嗓音压低,却依旧掩饰不住语气里的玩世不恭,“你该不会是在想着怎么逃出去吧?”
“难道你不想?”叶挽秋头也不抬地反问。
“我想啊,被关在这儿的生灵哪个不想?可惜我伤还没好,贸然闯出去不是明智之举。”他遗憾地说着,又重新看向对方,“不过看你这身戴神物从天而降的,你到底从哪儿来啊?难不成真是神族?”
说着,他兀自眯起眼睛,瞳孔中流转着一抹稀薄的暗光:“嗯……不对,神族生灵看起来也不该是这样。真有意思,你是第一个。”
紧接着,他又看了看那只金镯,神色明显错愕了片刻,眨眨眼,意味不明地挑起唇角笑开。
“问别人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说自己吗?”叶挽秋警惕地看着他,同时也分辨出对方身上的气味不是人类。
没有中后调,是单一的橙花味。
“而且,我看起来怎么了吗?”
他慵懒地闷笑几声,没有回答,只道:“少昀。”
“什么?”
“我的名字。”他睁着一只眼睛,眼波轻佻又风流地打量着她,像是很感兴趣的模样,“你呢?”
叶挽秋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寻回雪焰,然后逃出这个地方去找哪吒。毕竟虽然知道有金环和乾坤圈之间的感应在,他一定会来,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地等着对方来救。
于是在听到少昀的话后,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叶挽秋。”
话音刚落,牢房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几个妖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昀蓦地倾身凑近她耳边,似笑非笑着说到:“诶我说,要不咱俩合作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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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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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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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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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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