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琰试着曲起指节在上面敲了敲,光滑坚硬的一层,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无数灵傀和冥府阴兵。有灵傀会在逃亡途中意外撞上这层封死住鹿台的屏障,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的鹿台宫殿里到处都是逃命躲藏的宫人,士兵,还有许多朝廷官员。有的人在逃亡途中,还会顺手偷走几样宫殿里的珍品藏在怀里,以往富丽堂皇的宫室如今变得狼藉一片,金玉珠翠零散在地上,遍布如沙粒。
看来是出不去了。墨琰收回手,有些遗憾地活动一下手腕。因为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撼动这层屏障半分。想要离开,只能等着……
他还没想完,一阵极强的神力波动忽然从祭场传来,将整个鹿台都震得有些摇晃。金红的光澜映流在头顶的晶石壁垒上,抹开层层虚幻绚烂的影子,像有火焰在这层屏障里燃烧。
还未走到祭场边,墨琰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滚烫的焰温,连皮肤上都开始传来清晰的刺痛感。他抬起手看了看,常年被魔气浸染的人类身躯经不起这至纯之火的温度,手心中央涌动着一团深蓝的气团,正在努力抗拒着祭场内的火焰。
此时的百面魔已经是伤痕累累,六只刃肢也被砍断了一半下来,连维持身体平衡都难以做到。鲜红的灵绸死死缠锁在它身上将它束缚住,周围一圈灿烂磅礴的火光。
哪吒悬浮在半空中,单手握着混天绫猛地一收,蹿腾而起的环状火焰立刻将百面魔层层包围吞噬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它在地上不断地挣扎惨叫着,不一会儿就坍缩下去,变成一团刺眼的焰星迸溅开,只剩一颗心脏还留存着,被哪吒毫不犹豫地用雪焰劈碎。
杀死百面魔后,哪吒眼里的凛金依旧没有褪去,眼尾神纹赤红,眉间朱砂灼灼。灿烈的焰花映亮在他冷光湛然的眸子里,缭乱出令人发怵的尖刻澜影。
他转身,目光扫过周围的生灵,金瞳之下的人间世界是一片贫瘠单调的黑白,没有任色彩。仿佛被一场大火将所有表面的美丽都烧去,只剩下骨骼般的框架还残留着。人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个珍珠白的半透明幽灵,即使躲藏在木桌下,蜷缩在青铜鼎后,也完全遮掩不了他们的存在。
整个鹿台在哪吒眼里也就是一堆平直脆弱的线条,它们整齐而严谨地堆叠着,搭建起这么一座宏伟的无色宫殿。
有丝丝缕缕的薄弱妖族气息从趴伏在观礼台边的几个人身上散发出来,哪吒伸手拨开面前的火焰,一步步朝那几个被妖物附身的人类官员走去。
柔若无物的灵绸披绕在他身上,绸尾飘摇曳地,跟着哪吒一寸寸朝前挪动着,在地上逶迤开无数燃烧的虚幻红莲花。
乾坤圈嗡鸣着被抛掷而出,分化出三个一模一样的金环,牢牢套在他们的脖颈上,逼迫他们不得不停下逃跑的动作,跪在地上拼命抓扯着喉咙间的束缚,满脸狰狞的痛苦。
很快,那些附身在人类躯体上的妖灵全都被乾坤圈的神力逼得显形出来,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哪吒用红绸卷碎成灰末。
绕旋而归的金环速度快到接近失控,扫荡开的阵阵厉风将周围的断头台和无数灯烛都切碎,还撞在了头顶那层晶石屏障上,硬生生将它砸开一道豁口,露出背后漆黑深寂的夜色。随着屏障的轻微裂开,金环似乎恢复了正常,又重新缩小成一枚手镯,轻轻落戴在哪吒的手腕上,火花四散着零落。
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到了站在宫殿外廊上的墨琰,明明是属于人类的珍珠白朦胧轮廓,身上却有着难以忽略的深重魔气。
哪吒皱起眉尖盯向他,红蛇般灵活游弋在他瘦削腰身上的绸缎,顺着主人的目光朝墨琰抬起一头,金纹明璨。
见他似乎是因为神力失控而打算朝墨琰动手,叶挽秋连忙跑过去拦在哪吒面前,转头朝墨琰喊道:“快走!”
墨琰虽然不太明白哪吒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起来他似乎是打算杀掉周围一切的活物,这时候不走就是等死。想到这里,他很果断且知趣地选择了通过那道裂缝离开了鹿台。
失去目标后,哪吒的情绪变得有些焦躁。混天绫展动卷旋,让周围的火焰愈发失控蔓延开。
叶挽秋抱着他,轻轻拍抚着他僵硬的后背,极尽温柔地低声哄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事的。很快就会好,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大火充斥着整个鹿台祭场,沸腾的焰舌甚至已经攀爬到了那层晶石壁垒的顶上,将所到之处的一切都化为灰烬。整个鹿台就像是一个从内燃烧起来的水晶球,把所有人都囚困在炼狱般的牢底。她和哪吒相拥而立的地方,已经是鹿台祭场里,最后一寸净地。
有清晰而密集的垮塌声,还有许多人类的尖叫和凄厉的呼喊声,正不断从周围的火焰墙外传来。
叶挽秋抬手收回那道笼罩在鹿台外的晶石墙,尽管知道这样一来会让妲己也跟着逃脱,但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渐渐地,那道本就半透明晶石墙开始变得越来越虚薄,外面那些被冥府阴兵追杀着四散逃亡的灵傀面孔则是越来越清晰。
白光散尽,屏障在叶挽秋一握手的同时,瞬间崩裂成无数透明发亮的玻璃碎片,带着细细的虹色光弧,一片片下雪似地掉下来,又被地面上的火焰尽数吞没进去,溃散成一蓬蓬朦胧的星辉尘埃。
哪吒单手搂着叶挽秋,手里的雪焰也掉在地上,低头埋在她的肩颈处,眼睫紧阖着,眉峰颦蹙。直到感觉那些不断沸腾叫嚣的神力终于渐渐稳定下来,哪吒才松开怀里的人,低垂的眼睛里半明半暗,残余的锐利金色积蓄在眼底,消退得非常缓慢。
“好一点了吗?”叶挽秋捧着他的脸,总感觉自己在捧着一块有生命的软冰,相贴的肌肤处永远凉彻浸骨。
越来越多的灵傀从朝歌城的方向朝鹿台奔涌而来,铺天盖地的一片,将整个祭场上空遮掩得密不透风。
妖狐形态的妲己从鹿台宫殿里冲出来,借着灵傀们的掩护,背着纣王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过于浓重的异类气息让哪吒的情况再次跌转回去,他伸手召回紫焰尖枪,瞬移离开原地。周围的火焰跟着他追去散开,偌大的祭场内只剩下叶挽秋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狼藉残骸。
跟随着冥府大部队一起赶到的白无常从观礼台上跳下来,望了望周围,左眼眼罩上图案疑惑:“怎么就你一个,李公子呢?”
“他……”
叶挽秋刚说出一个字,磅礴刺眼的火光忽然从天际线上燃烧起来,迅速灼燎成金红灿艳的一片,映照出无数盘旋的灵傀影子。
火焰蔓延在云层上,将半夜的鹿台照亮得如同白昼。薄薄的红纱从哪吒手中飘展开,无限延伸着,几乎将整个天空包裹起来。红海波澜在头顶,将所有残存的灵傀都焚化成虚无。
混天绫撤开的瞬间,白无常仰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不断朝下坠落的火球:“早知道就该让李公子去朝歌对付这些灵傀了。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破了这个阵的。”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黑无常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上的红衣少年。
“你们都离开这里。”
叶挽秋说着,很快穿过那些坠落如雨的火球,来到哪吒面前。头顶凝固的妖雾被刚刚的漫天烈焰驱逐开,失去了稠云遮挡的高远夜空,满目清辉纯透,星汉灿烂。
淡淡的白光从叶挽秋掌心中生长起来,汇聚进哪吒眉间那点鲜红到妖异的朱砂痣里。她抱紧面前的少年,两人缓缓降落到鹿台宫殿的顶上,被风托起的混天绫浮动如霞云鲜艳。
哪吒睁开眼,虹膜上的金色正在一点点慢慢皱缩消失下去,紧握的手也逐渐松开,万事万物的真实色彩又回到了他的眼里。
叶挽秋见他这样也就放下心,同他一样坐在宫殿顶的屋脊上,甩了甩刚刚被他扣握得痛到抽筋的手,半开玩笑道:“我跟你说,你这样子不行。哪有每次一失控就去乱拉别人手还死活不放的?以往是我就算了,下次要是遇到别人你也这样,那很难判定到底是谁在吃谁豆腐的。”
“什么是豆腐?”哪吒表情不太好地问,目光落在她青一块红一块的手上。
“就是……”叶挽秋刚开口就停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如今这个年代是没有豆腐这种东西的。
她感觉不能再顺着这个话题下去了,要坏事,于是改口说道:“就是说,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不然会被人占便宜,还会被采花十八摸。”
说完,叶挽秋自己都愣一下,转头看着哪吒眼尾的烈红神纹:“等会儿,你还真的是朵花变回来的唉。”
那简直是……
妙啊!
叶挽秋如是想着,表情开始逐渐苏/维/埃化。
哪吒沉默片刻,移开视线,只看着不远处正在朝他们不停挥手的白无常和那些渐渐隐没不见的冥府阴兵,语气平淡:“我不会动不动就去拉别人手的。”
“知道知道,我这不说的是你偶尔上头,神志不清的时候吗?”叶挽秋拍拍白裙上的尘土,随意说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到,“对了,妲己呢?”
“跑了。”哪吒回答,眉眼间蒙上一层浅淡的郁色。叶挽秋啊一声,叹口气,用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脸,指尖在眼睑下方点几下,语气烦躁又担忧:“啧,还真让那狐狸精给跑了。”
“没事,不会再有下次了。”
“当然不能再有下次。不然她就得提溜着整个朝歌的人来逼着你跟她做交易了。”叶挽秋边说,整张脸都皱成一团,边伸手摸了摸头顶,“到时候你是左右为难被迫献身,我拼死相救还要微笑着原谅你,我也太难了。”
哪吒,“……”
安静一会儿后,其实没怎么听明白她到底在碎碎念些什么的哪吒叹口气,将她那只又青又红的馒头手轻轻托放在掌心上,浅淡的金红神力从他的指尖渗出来,悉数落在叶挽秋手上。
她刚想开口,却被哪吒敛垂着眼睫打断:“我不会让你去拼命的。”
叶挽秋一愣,只听到他继续道:“也不会让你为难。”
少年的声音清冷平稳,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色彩,仿佛是在陈述着什么天下人皆知的既定事实。
那些简洁的字句款款落入风里,吹进叶挽秋的听觉,在她的五感里徘徊着呼啸闯荡,碰扰出一连串的晶莹水珠落下来。
滴答作响,鸣彻心谷。
“好了。”
她活动一下已经恢复如初的手,将被风吹到眼前的黑发别回耳后,双手抱住膝盖,呐呐着问:“那,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找姜子鱼……姜子牙?”
哪吒被她的口误弄得轻笑一下,摇摇头说道:“先回乾元虚境,现在还不是我们去西岐的时候。”他边说边看向自己的手,“而且,我对涅火红莲神力的控制程度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好。”
确实,以他刚刚的情况来看,还算不上彻底的稳定,需要再等等。
叶挽秋点点头,顺便也感觉被这湿热柔和的夜风吹得有些犯困,于是说:“那就走吧。”
重回乾元虚境后,哪吒去找太乙真人和女娲复命。
到底神是有种族优势在的,就算哪吒一天一夜没合眼还打了群架——准确的说,应该是哪吒单方面在施/虐——照样能贼精神。
而叶挽秋还悲催地保留着人类那“石破天惊”的睡眠习惯,一熬夜就困。然而还没等她摸进房门,就被蔚黎拉到一旁,说是想要关切一下他们这次的朝歌之行。
“主神您就是无聊了,所以想听个乐子吧。”叶挽秋半睁着眼,一针见血地拆穿到。
“所以,有吗?”蔚黎一边剥着云果一边毫不掩饰地承认,双眼放光。
叶挽秋强打起精神,把他们在朝歌发生的事精简提纯地复述了一遍。
主要是精简,她怕自己一会儿讲着讲着实在控制不住,两眼一闭就猝死过去。
顺便提了一下纯。
是怕蔚黎越听越兴奋,然后拉着她继续秉烛夜谈举一反三,到时候她还得两眼一闭就猝死过去。
然而精明如蔚黎,怎么会被叶挽秋这种低级花招欺骗过去。她听完对方的浓缩版后,娥眉一挑,表情深沉:“所以,那九尾狐狸是看上咱们小红莲了?”说完,不等叶挽秋回答,蔚黎又往嘴里丢两个云果,咬得咯吱作响,“李哪吒你果然罪债滔天,罄竹难书!”
叶挽秋迟钝地想了想,表情扭曲:“没有吧。那不应该是单纯不做作地馋他的身子吗?”
话一出口,叶挽秋就后悔了,因为她忽然闻到空气里陡然漫开的一阵醇雅凉薄莲花香,熟悉得让她简直虎躯一震。
这个味道,毫无疑问……
蔚黎小手一抖,嘴角抽搐地盯着她身后:“好一个单纯不做作地馋他的身子。你们玩得这么刺激的吗,小红莲?”琇書網
叶挽秋僵硬得快把转头的动作分解成一套广播体操,果然看到哪吒正面无表情地抱臂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哪吒说到这里,不由得侧下头,睫羽垂掩着,眉尖习惯性地皱起来,咳嗽一声,像是极为不自然,脸色却依旧难看,“这些话?”
叶挽秋顶着他的视线艰难回答:“大概,是你在陈塘关玩泥巴的时候?”
哪吒眼无高光地注视着她:“我不玩泥巴。”
“那……那就是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叶挽秋说到这里,忽然双手抱头,“啊我头好痛!我想不起来了,我困得要死,只想睡觉!”
蔚黎:“别装了。”
叶挽秋把整张脸都埋进手里,只透过指缝偷偷看着面前的哪吒,声音虚弱:“我是真的太困了,所以才实话实……不不不,我刚刚是在胡言乱语!”
哪吒僵硬一下,低头看了她良久,最终伸手将她拉起来。
“干什么?”
“你不是要睡觉么?”
“那,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啊。”
哪吒没理她,拉着她一路穿过那些深浓漆黑的树影,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停下来。
“你怎么了?”叶挽秋茫然地看着他,生怕他忽然一个回头就眼瞳金黄,大开杀戒。
不知道是因为她手臂纤细,还是哪吒的手指够修长。他握着叶挽秋手臂的时候,刚好能一掌合拢,指尖对贴。
“哪吒?”叶挽秋不敢动,感觉这种近乎凝固的安静实在很难熬,弄得她睡意都被吓退了大半,只剩后脑勺还在突突的疼。
哪吒侧头,阴影和微光共同铺陈在他脸上,勾抹出的轮廓线条英挺俊秀。他低眉,目光虚停在叶挽秋的手上,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一直犹豫不决,浅红的薄唇始终紧抿着。
“你到底怎么了?”她试探性地问。他抓着叶挽秋不放手,叶挽秋也不敢挣脱,两个人就这么特别诡异地僵持着。
就在她以为他们俩可能就要这么默站到天亮的时候,哪吒忽然抬起头望向她,深黑的眼珠在周围阴暗的光线下倏地透出点点光亮,像两簇明灭在风中的火花,薄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下去。
“那……那你呢?”
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的声音轻到还来不及落进尘埃里就已经消散,听得叶挽秋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只能跟不上节奏地反问:“什么我?”
“你……”哪吒望着她的眼睛,表情难得明显地变化几次,最终只合上眼睫摇摇头,松开手,“算了,也没什么,你去睡吧。”
“诶,哪吒?”
他没有回头,而是直接离开原地来到了早已空空如也的聚魂池边,一直坐到天色微明,漫天星辰都成群结队地回到扶桑树上,才稍微阖眼休息了一会儿。
梦里是烈火蔓乱的鹿台,
他追着那道妖狐的身影,眼看就要将她击杀。
却不曾想,对方转过身来,黑发垂舞着,露出来的脸,竟然是叶挽秋的模样。
哪吒愣一瞬,生生将紫焰尖枪收回来。她倾身凑近,柔白双臂勾住哪吒的脖颈,将他们的距离缩小到两人躲在暗门里时那么近。
“怎么不动手了?”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哪吒问,呼出的温热气息融化在他脸上。
哪吒没回答,只敛着神色看着她,看不出情绪到底如何。
“嗯,没了这副莲花身,你会死吗?”她伸手勾起哪吒的一缕墨发,捏着发尾扫弄在脸上,表情天真。
哪吒的嘴唇轻轻开合,回答:“会。”
“这样啊。”她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又问,“那,如果我一定要你交出来的话,你给不给呀?”
他闭上眼,只将眼睫抬起一线,却答应得干脆:
“给。”
听到他的话后,“叶挽秋”欢快地笑起来,像是开心至极的模样,声音清脆,带着让人微醺的甜,和她的笑容一起,是无数浸满红酒的玫瑰,坠满心尖,一点点融化进去。
末了,她低头,和哪吒额头相贴,近乎呢喃到:“为什么?”
为什么?
哪吒的目光颤动一下,感觉好像有无数情绪拥堵在心口处,沉重而深刻。偏偏他却找不到开头也寻不到结束,甚至说不上来它们到底是什么,只能望着她的眼睛。
而她眼里的尽头,是万丈深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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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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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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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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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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