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师的工资算是很不错的,都比别的同级别工种要高,每月大概有30大洋左右,资历高的老师,像刘老先生这样的,听说高达40多个大洋一月,算是高薪阶层了,养一大家子是没问题的。
从书画店出来回家时,也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上车后,示意车夫向西面走。车夫按照他的话,向西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心存疑惑,问道:“老先生,你究竟要到哪里去?”
“回我家啊”,这话说得车夫一头雾水,可这个老先生,又不会指路,连自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出于无奈,车夫只好仍旧把他拉回书画店,让他另想办法。
原来这个车夫是乡下上来的新手,他不认识刘老先生,当然就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了,以前,只要刘老先生一坐上车,手一指,车夫就知道他要回家了,直接拉到学校里了事。
回到了书画店,一时半会没有黄包车,刘老先生就索性继续在店里看书看字画;天色已晚,还不回家,可把家人急得,最后找到书画店,才总算找着人,给领回家了。
……
和刘老先生一样迷癫的,还有位教历史的老先生,叫徐行之徐老先生,也留了个长胡子,很爱惜自己的美髯长须,每天睡觉时候,都要拿一个特制的布袋子套上胡须。
某日,刘孝谦先生龟毛地问他:“你睡觉时候,胡子是放在被子里面,还是被子外面?”徐行之先生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
第二天,徐行之气乎乎地找到刘孝谦,埋怨道:“就怪你,害得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人家问怎么了?
他说,就是因为你昨天的一问,我都不知道胡子是放在被子外面好,还是里面好,总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对劲,以致整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这个典故在学校里成为一时笑谈,不过没隔多久,这个“仇”就让徐老先生报回来了。那是有一天,他们俩相约一起去馆子里吃饭,可到付账时候,这二老竟都没有带钱。
商量一会,决定留下一个做“人质”,一个回去拿钱;就让能自己找回家的徐先生回去拿钱,结果回去拿钱的徐老头子,因为收到一本新书,看得津津有味的,都看痴了,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后来,还是听说刘老头子是被家人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付账出门后,气得刘老头子一路骂回家,骂到徐老先生家里时候,徐老先生还让他莫吵莫吵,改天再玩,正迷着看书呢。
刘老先生有一段时间突然对中医非常感兴趣,研读了数十本医学书后,便声称自己精通医学,看到一个人就要给人搭脉开方,听到有人生病就异常兴奋,自告奋勇去看病。
可普通人谁敢让一个半搭子来看病啊,可能没病都会被看成有病,有病被看成大病了;刘老头子找不到一个病人来证明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实在是了无生趣。
有一次刚好碰到徐老先生有点微恙,刘老头子马上跑到他家去,有模有样的搭脉,要来纸张规规矩矩的写了个方子,让徐家人去取药。
等刘老头子一走,徐老就把取回来的药一把扔进垃圾桶里,嘴里气呼呼道:“我就知道,总有刁民想害朕……”。
回头一想,问家人那方子呢,家人说还在那,急忙去取了,也不看上面写了什么,要家人拿到刘老头家里去,让他题上自己的名字。
家人不解,他说,就说我的病是因为吃了刘老头的药才好的,所以要在方子上让他题上名字,以后好给他宣传宣传。
一会儿,家人回来后,手里多出好几张方子,都题了名字的,徐老先生微微一笑,心想:终于让我骗到了你的字了,小样的。
……
这几个老师可爱归可爱,疯癫归疯癫,但都是非常博学而又严谨治学的。
刘孝谦老先生教的国文,单单是讲《说文解字》,就能把一个字的来源、形状、读音、变迁、外延等,古今上下旁征博引举一反三滔滔不绝,连续不断的说上一整节课,如果没有时间限制,估计说上半天都没有问题。www.xiumb.com
而且讲得不枯燥,学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的,有好几次下课铃响了,刘老先生和学生们都没听见,继续讲,课间没有休息,直接连着上了两节课,如果第三节课不是别的老师教,估计还得上下去。
有好几次,老先生听到下课铃声响了,准备下课,学生们听得不过瘾,要求接着讲,课间讲完了,下一节课的老师来了,在旁边居然也听入迷了,索性也在课堂后面坐下来听。
以至于老先生一讲课,很多没课的老师,特别是国文老师,都要来旁听;后来学校为了方便,给刘老先生排课都是特地两节连排的,有人要求三节四节一起连着,刘老先生的家人不同意了,怕刘老的身体吃不消。
刘老给学生的作业,不多,但要求很高,比如某句古语和某个词语的关联,某句诗词的出处、写作背景、产生影响等。
都是书本上没有固定、标准答案的,需要学生自己去查阅大量图书,才能得出结论,而且这个结论各不相一,谁一旦抄袭了谁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要刘老一出作业,就搞得学生们一窝蜂的往图书室里跑,泡在里面,慢慢把作业磨出来,才算长舒一口气。
不然的话,就惨了,刘老惩罚学生的招数可多了,最多的时候,就是让你作课堂记录,想想,两节连着上的课,刘老又是口若悬河马不停蹄的说,得要多快的速写快记的速度才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就算跟上了刘老的速度,手也累啊,坚持不了多久,手就酸痛不已了,经常一个大课的课堂记录下来,记录人手要肿几天。
而且刘老很鬼,一般都会找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来记录,完后会把所有的记录拿来一核对,记得最全最合理的那个,算是过关了,其他的接着来,一直磨,磨到你把记录做到最好才放了你。
这样,既惩罚了学生的同时,也锻炼了学生的速写记录能力,让学生不得不竖起耳朵听课,快速理解消化内容,快速“成像”,成为自己的东西。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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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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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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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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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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